嗯,我好像记得在县志里面也描述过类似的花来着......
火车向前进着。列车向南,周遭渐渐暖和起来,天气也变得晴朗,夕阳染红了半个天空,四周的草木虫鱼也都掬醉于天下。暮天长,秋水阔,远山苍。去途将踏明月,醉语说丰穰。
又过了一阵子,天渐渐暗了下来,旁边是隐隐约约的山林,其中出现了朦胧的雾气。
看来雾市就要到了。
11
“雾市到了。”火车的广播像是收音机一般的沙哑。我望了望四周,似乎只有几个人准备下车。随着一声长笛鸣起,火车缓缓停了下来。这声音的打破了雾市的宁静,但随之它居然又成为了永恒。
我下了车,四周十分昏暗,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火车中熹微的光亮。
嗯?那个蓝色的行李箱还在那,那位男生似乎不在了。我回头一看,原来那位戴着鸭舌帽的男生已经拎着另外的大包小包向站台前走了。
“喂!那位朋友,请等一下!”我一边喊,一遍扔下行李往车厢里冲,拉住了他的行李箱就往门外拽。最后终于在列车关门的前那一刹那把行李箱拉了出来。
可是......
那朵蓝色的花......却刚好夹到了列车的门,列车一发动,那绑花的胶带脱落了,那朵花跟着这辆列车,飘向了远方。
我愣在原地没多久,那位男生赶了过来,“谢谢谢谢!如果不是你,我可麻烦了呢!”
“啊,”我语无伦次,“可......可是......”
他看向行李箱,那上面很可能附着他所珍爱的东西,但现在没有了。那花能贴在行李箱上,恐怕不是一般的花吧。
我支支吾吾地回应,“那朵花,好像因为刚才太匆忙,卡在火车的门上,被火车带走了......”
“啊,是这样啊......”
“那的确是很可惜呢......”他的脸色埋在夜色里,但空气中氤氲的湿气恐怕是掩盖不住的。
12
“先不说这个了,我看你也是越大的人啊?”他指着我行李箱上醒目的越州大学贴纸。
“啊,是的是的,你也是吗?那我们应该都是在南二站上车的吧?”
“哈哈,其实我是在沥市上车的,但我也是越大的人呢。”
“啊?那你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方来?”
这一句话,忽然凝结了周围的空气。他忽然缄口不言。永恒的喧嚣被渐渐打破了。
但我们走上了电梯,电梯吱呀吱呀地叫着,倒是缓解了一些沉闷的气氛。
但我总觉得他和我......有一种同样的气场。这让我感受到了一些信任。
“其实我是因为在越市是在是找不到工作了......”我望向站外大道上一栋小高楼,虽是只有四五层,却已经是周围很高的房子了。
“大家都想在大城市安家落户,哪有那么容易呀......唉,还记得我曾经在校报实习的时候被安排写了一篇小说,当时主编要求是说一个人找不到工作,就回大学找了教授咨询,之后人生路上飞黄腾达。我当时就反驳了,人家教授是做研究的,哪有心思管你的就业呀......”
“我来这里其实也只是想找一个稳定的工作罢了。顺便......在这里找找自己喜欢的地方。”
“什么?喜欢的地方?”
“嗯,雾市有八景,虽然现在很少人听说了。”
他看着我,我感觉他眼睛中放着什么光亮。
“其实......我也是被踢到这里来的,”他缓缓陈述道,“我本来是在沥市地铁报工作,后来裁员,公司推荐我到了这边......”他沉着脸,看起来并不希望我看到他的样子。
“他们应该就是不要我了吧。”
13
已经晚上八点了。四周看不清什么东西,我和他两个人走在站前大道上。晚风拂过,灯影摇晃。我看离那栋建筑物越来越近,也首先打破了沉寂。
“先不说这个,我们不如就到前面这家看起来不错的酒店住下来吧?你应该也是打算长住在这边的吧?”
“啊,对啊,”我在黑暗中隐约看见他嘴角的微笑,“这么说我们可以合租了。”
“你也是我在雾市遇见的第一个朋友呢。”
朋友这个词很难界定,什么情况下我们算是朋友?其实更多的还是人的主观臆断。但对于人情世故,本身就是这样的精神的存在,我既然说是朋友,也必然是付出了一定的责任。也正是如此,我们也渐渐地打开了话匣子。
走到那栋小高楼的大门口,里面通透敞亮。大门口是一个小房间,上面挂着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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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居然是出租公寓吗?”我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吆喝,一位慈祥的阿姨慢慢挪动过来开了门,“噢,是远方的客人啊......是刚下火车吗?欢迎来到雾市啊。外面够冷的呀,快进来!”
我们很快说明了意向,办理了一个两室一厅的房间,在拿身份证时,我看到了他的名字。
“你是叫刘朝?是个不错的名字呢。”
“其实吧,这就不得不提到那朵花了......”他拿着206的钥匙,开了房门,便往其中一间卧室跑去。见状,我也便开始先打扫自己落满灰的卧室。
我拿着毛巾擦了擦窗户上的雾气。我记得那本县志上面记载的一个著名的景点“飞梓朝花”,上面记载着的花和刘朝行李箱上的花十分相似。刘朝与这朵花之间有着怎样的关系呢......
唉,长路漫却不过余年,来景盛也单留朝花呀。
14
忙活了近一个晚上,待我睁开眼,已经是大中午了。明晃晃的天花板有阳光穿透窗户格子的印记,我穿上拖鞋,只见木地板上面的纹路似乎都被照深了一些。窗外秋色可人,本事出去游玩的大好时间,可是我们怕是没有这大把时光了。
出了房门,只见刘朝已经把原本凌乱客厅打扫过一遍,就连厨房也有扫过的痕迹。现在他正在啃着外面买来的饼。
“嘿,向收你终于起来了,我还给你留了一些。”他边说边把饼递过来,“这听说是这附近的特色小吃,叫什么潘饼。据说是曾经这边的长官潘氏任职期间,清廉公正,百姓就为他做了这个饼。”
“哦?这里原来就是潘祁里吧?我在古书中听过,这位长官先生名字应该就叫潘祁。”
“嘛......就只单单评论这个饼的话,其实是真的朴实无华。可能更多的是文化吧,你看这个饼上面除了白芝麻,什么都没有。”
“你可别说,这什么都没有就是说这潘大人的公正清廉嘛,白芝麻象征着百姓紧密地团结在周围嘛......”我咬了一口,很有嚼劲,其实白芝麻在烘烤之后的味道,正适合在这种天气吃。“我觉得很不错啊。而且据说在其他地方烤制潘饼,都不能烤出这种味道呢!”
“是这样的吗......”刘朝塞进了最后一口潘饼,“我想,我们现在一起去应聘雾市晚报的编辑如何?”
“什......什么?一起去?去哪?”
“唉,我听说雾晚现在正在招挺多新人的,你和我一起去,没准更容易进啊!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俩都是越大汉语言文学系毕业的吧?”
“哇,真的吗!所以你是我的师兄吗?你的导师是蹇教授吗?”
他闻言一下子搭住我的肩,“是啊!真的是安知非日月,弦望自有时啊!”
15
出了门,和阿姨道别后,我们往火车站方向走去。原本黑暗的大道四周现在变得宽敞明亮。站前路是双向四车道的大路,中间的绿化带上建设着小高架,本来还逡巡着这是干什么用的,就径直看到刘朝指着火车站站前路旁边的一个小房子。
“这是轻轨吗?”刘朝满脸疑惑,“没有想到这种城市达到了修轻轨的条件!”
“不太可能吧......”我嘟哝着盯着那个小站口看了半天,但上面赫然写着“line 1 9——雾都火车站C口”。
“十......十九号线?!”曾经的记忆涌入脑海,“这里真的是雾都吗?”但我看着这进站口古朴的装潢,也确认了这里的真实情况。
“喂,是一号线和九号线,”刘朝拍了拍我,“我们上去看看能不能到报社。”
“不是,你要去报社导航一下不就好了吗?”我说着拿出手机,点开地图,定了位,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有关雾市轨道交通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