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温远叫他了。
见温玺尘上了自家马车,温远道:“去了那么久。”
似有责备似的。
还有点委屈。
“爹,咱们此行可否延一延?”
温远闻言心底一动,面上还是波澜不惊:“何故?”
他们此行是南方家族叫他们回去的。
家里才起步的生意温乐山照看着,温玺尘跟温远回来。
三天足够,也是正巧赶上这时候家族叫他们回去了,他才好让他爹寄书给南方茶园的友人,邀陈临渊去茶园,促成了此事。
他笃定陈卿念一定会过来找他,他再清楚不过了,前世陈卿念的姐姐就是在南方丢了性命。
可是除了生意和琼家的事,温玺尘总觉得这一趟陈临渊还有别的目的。
不然不会只让陈卿念跟来。
“爹,您还能不知何故吗。”温玺尘腼腆一笑。
温远便明白了。
鲜少在小儿子脸上看到这种表情,近来几次全都是和陈家那小女儿有关。
想必前几日温玺尘......
“行啊,都会算计你爹了。”温远笑着摇摇头,拍了拍温玺尘的肩膀。
“爹,咱们此行,......”
温远正色道:“无妨,既已与他们脱离了关系,此次去我们便拿出些态度来,不必看他们脸色。”
“住何处?”
“放心,爹有安排,自有去处。”
“爹......”
温远扶额,深知他这哪是关心自己住在哪,分明是......
果不其然,道出之后,温玺尘从座下暗箱拿出纸墨和砚台,不知从身上哪处拿出根狼毫。
-
梅城和苇城是两座相邻的城。
苇城更靠南些。
出山之后不久便到了城里,这在静安城是没有的。
即使出了山,依旧有水汽萦绕着似的。
两家老爷下了车作别。
温玺尘也从马上下来,走到陈卿念旁边:“苇城见。”
“可我......”
“到时会有办法,此为住处,到时此地见。”
说完,温玺尘又匆匆离开。
留下一头雾水的陈卿念手里拿着张小纸条站在原地。
怎么这人随身带着纸笔的呢?
......
第五十四章
陈家这边的事情其实没陈卿念什么事,陈父带她纯属因为以前常带陈卿思出门,等陈卿念长大之后他也很少出门了,想让自己小女儿跟自己出趟门而已。
是温玺尘想多了。
她爹与旁人的交谈她听了甚是无趣,扶额想着自己当初信誓旦旦说要跟她爹学着做生意,还是得学一学听一听。
尝试无果,实在听不下去。
陈父早就看出陈卿念的无聊,自家这小女儿头一点一点的,都快睡着了。
“念念,咱们走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陈卿念打了个激灵,一下子就醒了。
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睡着。
还好她爹让她坐在她爹身后,等人都走了才叫她。
不然不知会多丢人呢。
“爹,这边的事还有多久结束?”
“不是说好了,五天。”
可她怎么听着事情谈妥了呢。
陈卿念不解。
“爹,”陈卿念小心翼翼地开口,一直盯着她爹的侧脸想从她爹脸上看出情绪:“我姑......”
一个没注意,头碰到了门口伸出来的枝杈上。
“怎么不小心些。”陈临渊见她额头都碰红了。
“你方才说什么?”
“我说......”
“陈兄。”
对面突然来了个人,于陈卿念而言,这算是不速之客了。
打断了她的话。
气鼓鼓地走到一旁,等她爹和那人说完话。
终于,那人走开,陈卿念得到了机会:“爹,我是说,我想去苇城。”
陈临渊听到苇城二字,皱了皱眉头:“去那地方做什么。”
“去玩啊。”
“那地方没什么可玩的。”
“姑姑不是在那吗......”陈卿念小声说。
她现在也不知道她爹对她姑姑是什么态度,亲兄妹怎么会老死不相往来呢。
她爹不是那样的人。
“苇城去不得。”
“可是我想去。”
“我看你是想去找温家那小子!”陈临渊妄自猜测道,“前些日子还和我信誓旦旦地说这说那,我看也不见得。”
真的不是啊!
陈卿念不知如何解释,干脆硬着头皮说:“是啊爹,我就是对他动心了我要嫁给他,我就是想去苇城找他我要和他私奔。”
......
说完这通话,陈卿念的脸里外红个透。
陈临渊:“......”
她就是拿准了她爹的性格,才敢这么说。
“这么久没见我,都不想我?”
一道熟悉的女声从陈卿念身后传来。
霎时间风沙迷了眼,眼泪啪嗒啪嗒从陈卿念眼中掉下来。
是琼山。
陈卿念转过身,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
是这一世的琼山,她没见过的琼山。
有些不敢相信。
“怎么就哭了?”琼山笑笑,走上前去递上自己的手帕,轻轻搂了搂陈卿念。
琼山心想,不过几个月没见面啊。
可这里只有陈卿念知道,她们好多年没见过了。
还能重见故友,陈卿念激动万分。
待陈卿念平复了心情,人已经在琼府了。
用过晚餐,陈卿念跟着琼山回屋。
窗外,星星已然布满天空。
只是不巧,夜里有云,遮挡住了月。
“你说什么?”
琼山的语气里满满的不可思议。
陈卿念和琼山说了实话,把她重生的事情告诉了琼山。
因为琼山是她最信得过的朋友。
“事情就是这样,但现在我要去苇城一趟。”
“去苇城?可咱们好久没见了,你爹说你们此次只待几天就走......”
还没能把念念方才说的事消化完,友人却又说要走了。
“我姐姐,”陈卿念还是有些哽咽,方才在饭桌上压抑着情绪,“我姐姐上辈子,就是死在了南方。”
“那这和苇城有什么关系呢?”
“她只有可能去苇城,去找我姑姑了。”
琼山点点头:“可苇城,在南方是个是非之地。”
“怎么说?”
“乱,乱得很,听说那边温家和宋家独大,”琼山看起来心事重重,“近来就出了不少事儿,梅城虽与苇城为邻,但鲜少波及至此,我家到这里也有些日子了,梅城是个很好的地方。”
“就是我在这里没什么朋友。”琼山黯然。
手掌突然覆上温热,陈卿念抬头。
“你若真想去,我带你去便是。”
琼山一语,又给了陈卿念些许感动。
“不过不可久留,只能留一日,苇城向来人多,此时再定客栈已然来不及了。”
说到客栈,陈卿念仿佛想起了什么。
从自己的袖子里左掏右掏,把跟温玺尘分路之前的纸条掏了出来。
“你看,这家客栈可以吗。”
琼山接过纸条,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来,这哪里是客栈,分明是温家的地方。
“这是何处?”
“是......是我一位友人写给我的。”
“友人?”琼山听出陈卿念话里的含糊,“怕不是你前世的夫君?”
“......正是。”
琼山吃惊道:“他是温家的人?”
“是,不过不知是不是你说的温家,他和他爹从北方和我们一同过来,没说是来做什么。”
“苇城,有且仅只有一个温家。”
-
次日。
琼山一早带着陈卿念去了苇城。
说是带陈卿念出去转转,但家里大人也都心知肚明。
她们俩也不小了,随他们去吧。
陈临渊也不担心,毕竟温远在苇城。
去了也有人照应。
两个姑娘还心虚地和家里人说今日两个人要外出独处一天,琼山带着陈卿念好好在苇城逛逛,好好叙叙旧,中午不回家。
路不远,半个时辰就到了温玺尘给陈卿念的地址,只要赶在天黑之前回来就行了,明日再来也赶趟。
陈卿念敲了敲门,开门的人正是温玺尘。
不过温玺尘见到琼山,明显一怔。
“这位是?”他装傻道。
“我朋友,琼山。”
“请进。”
这处院落很大,院子里种着几棵树。
没认错的话,应该是梅树。
之前在西北,温玺尘就说过想种梅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