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爹和大哥说的?”
......
温乐山的沉默证实了温玺尘心中所想:“还是那日和大哥一同夜访陈府的那人告诉大哥的?”
说完畅快许多,对答案的期待充斥着他的内心。
想瞒过温玺尘,没那么容易。多年兄弟,温玺尘早已能从温乐山的一举一动之中察觉他是否说了实话。
哪怕动一下眉角。
当然,温乐山也深知这一点。
“......是他。”
所以他也不打算骗温玺尘了。
这些事,也许告诉温玺尘是更好的选择。
“大哥跟随我和陈二小姐,可是那人暗中操控?”
“并非如此,”温乐山解释道:“他与你并不相识,昨日是爹要我跟上你的,之后种种,意外罢了,令我不解的是,你为何要将陈家那二小姐击晕。”
“爹?”温玺尘有些吃惊,对温乐山的问题避而不答,他爹一向不管他这些的。
“爹见你整日不着家,怕你走歪路,叫我跟着看看,有时爹不过是不说,可心里总是挂念着的。”温乐山如实说道。
温玺尘又抽出那把扇子,敲了敲自己的手心。
进来的时候也没见他把扇子放在哪了,这会儿随手就能拿出来。
还以为这事与大哥身后的人有关,当时让念念晕倒是怕她知晓太多是非,如今一看是自己莽撞了,不该那样冲动的。
温玺尘手里正上下轻摆的扇子刺得温乐山眼角一痛。
他也想过,为什么娘在世的时候,更偏爱温玺尘一点。
不过想了想,毕竟温玺尘是弟弟。他这弟弟,聪慧懂事,就是话少。
温玺尘五岁的时候他娘就走了。
留下一把他看来的破扇子,还是给了温玺尘的。
看得出来,温玺尘很珍视这把扇子。
如若他娘当初把这把扇子留给他,他应该也会如此的。
也如此珍视,把他娘随手画的扇子视若珍宝。
可终究没有。
温乐山总会笑话自己,那时他已经十几岁,和一个不足五岁的孩子相比较,是多么可笑。
比起那些,当下更可笑的是,他竟然在比他小了七岁的弟弟面前,毫无立场,毫无反驳和拒绝的余地。
“那陈家的大小姐,为何会牵扯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好=w=
第四十章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温乐山摇摇头,虽说是意料之外,却也是情理之中。
温玺尘有多聪慧,他是知道的。
年幼时,温玺尘已然显现他过人的才智,师父来府上教书,总会特别夸一夸他。
要知道温远给温玺尘请的是全城最好的教书师父,轻易不会夸人的,却唯独对温玺尘称赞有加。
不过也因温玺尘年幼丧母,缺失了母爱,在人情世故方面,并不通透。
仁义礼智信他样样都讲,行得正。
只是到了人与人之间的阿臾附和之事上,温玺尘总是转不开轴。
起码在他人眼中是如此。
可是在温乐山眼中,他知道的,他这弟弟的个性就是于此。
不会谄媚,以后就算步入仕途,也绝不会攀炎附势。
刚刚在温乐山心里被称赞了一番的老弟,出口说了句话,差点没把他哥气着:
“哥,那人可不可靠?可否引荐给我?我目前手头富裕得很......”
“玺尘?”温乐山打断道。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此话竟是自温玺尘口中说出,彻底颠覆了温乐山对温玺尘十几年来的认识。
此刻的是一点一点堆积起来的,从他们搬到北方之后。
是温玺尘一次又一次出乎他意料的言行堆砌起来的。
“大哥,不便吗?”
“玺尘,你我兄弟之间没有方便和不便之说,只是,你为何......”
“没有为何,”温玺尘一手执着扇子,在另一手弓起的虎口处敲了几下,“初来乍到,多交些朋友是好的,算大哥帮我个忙吧。”
“你若是想交朋友,静安城有许多大户人家的子弟,他们知礼仪,懂诗书,怎么不......”
“依大哥的意思,这位高人是不知礼仪,不懂诗书?”
......
“那大哥为何和此人交好?”
......
“大哥,这忙你是帮,还是不帮?”
温乐山鲜少拒绝温玺尘对他提出的请求,可这次终究不一样。
那人背后牵扯的......
“大哥,不带我去我就把你夜里偷偷进陈府的事情告诉爹。”
见温乐山慌乱的神情,温玺尘扯出一个得意的笑。
“你怎么......”
“哥,你选,”温玺尘打开折扇,后仰着靠在椅背上,“是跟爹解释,还是让我多交一个朋友?”
说上去像是选择的权力在温乐山手中一样。
温乐山思忖片刻,“......改日,带你去见见他。”
“择日不如撞日。”温玺尘得寸进尺。
“玺尘。”温乐山不知他为何如此着急,不赞同地皱眉。
温玺尘目的已经达到,其实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只是说笑罢。他站起身来,轻轻松松地。
“那好,哥,我过几天出趟门,出门之前,这朋友我能交上吧?”
“你要去哪?”
“哥先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明日我去找他谈一谈,可如若他不愿交你这位朋友,可就莫怪你们二人缘浅了。”
“不会的,走了哥,回见。”
温玺尘走出温乐山的屋子,“不给你关门了,还是亮堂起来好。”
没工夫闲聊了,他还得去看看念念怎么样了呢。
一会儿就又能见到念念了,想想就开心。
转眼间晌午已至。
阳光有些刺眼,温乐山伸手挡住,借着手臂给的阴影,他看到温玺尘走在一片阳光之中,不曾伸手遮挡。
温乐山放下手臂,眯起眼睛。“还没说你要去哪。”
温玺尘转过身倒着走了几步:“回家。”说完转回身去,走了。
温乐山一怔,他见温玺尘转回身的时候笑了。
他竟读不出这笑之中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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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夹了一筷子酱牛肉的陈卿念鼻子一痒,马上放下筷子转过身打了个喷嚏。
“着凉了?”陈母关切地问道,“昨日一天不知下落,生病了不是?”
说着,把手里的手帕递了过去。
“没,”陈卿念接过手帕:“该是牛毛跑到鼻子里去了。”
“净瞎说,这牛的牛毛是早上我跟娘上街的时候一根一根地挑,又看着屠夫拔的,怎会有牛毛,又怎会跑到鼻子里去?”
陈卿念摸摸鼻子:“那便是着凉了吧,”说着眼前一亮:“那是不是今儿我就能在家里待上一天了......”
“没门儿。”
无情!
“娘,我爹都禁我的足了。”
再挣扎一下!
都禁足了怎么还指定她去送饭啊。
“你爹临出门特地告诉我,说你能出门了,”
“能出门?”
“是,出门去给你爹送饭。”
“我爹都禁我的足了怎么还要我出去......”
“饭菜都准备好了,在蒸笼里,一会儿让你姐装好了给你,小四跟着你出去,不许乱跑,听见没?”
......能听不见吗。
“听见了听见了,娘,我爹这时候忙吗?”
“你这孩子,说得跟以前没给你爹送过饭似的,这时候正忙啊,不然怎么吃饭都回不来。”
还真别说,前世她还真没给他爹送过饭,她家新开的铺子她都没去过几次。
有那闲逛的时间,她都用来去找温玺尘了。
忙啊,那可太好了。
陈卿念心里又打起了小算盘。
“爹吃得了这么多吗?”
陈卿念看着她姐给她爹盛饭,光是干饭就装了两个小瓷碗。
“爹早上没吃多少,中午多吃些。”
明明姐姐没有责备她的意思,陈卿念却兀自有些自责。
她爹早上根本就没吃几口饭,也是被她气的。
前世他们一家人和和睦睦,本没有这种争吵的,她怎么把事情办得这么糟糕。
陈卿念叹了口气。
“怎么叹上气了?”察觉到陈卿念的心思,陈卿思宽慰道:“爹也是担心你,没事的,把饭菜拿上,”陈卿思把盖好盖子的饭笼交到陈卿念手上,“好好跟爹认个错,没事的。”
又抚上陈卿念的脸。
脸上一阵粗麻的触感,陈卿念惊觉这是自己姐姐的手。陈家大小姐的手,是如此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