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至此,温玺尘便知道了陈卿念从何处看出的端倪,就是自己那晚给她写的那张纸条。
“你说什么?”陈临渊身形一震,“晚上?”
“是啊,爹,前几天晚上,有人敲我屋子的门,我没敢开,后来姐姐来了,姐姐被......”陈卿念哽咽着,一时没说出来话,这下陈临渊急了:“你姐被怎么了!?”
“我姐......我姐被一个人捂住了口眼,可那人一会儿便把她放走了。”
......
陈临渊心想,还好是虚惊一场。
不过温玺尘心里也已经了然,陈卿念是知道了当夜进了她家的,还有他。
那晚他失眠,走到窗边见月色正好,便想出门走走,门才推开一点,他看见了同样没睡的温乐山,急匆匆地走向大门。
他哥也失眠了?
这个时间,出门吗?
温乐山一向喜素,和温玺尘的穿衣风格相似。
今晚却穿了一身黑。
带了些疑惑,温玺尘穿好衣服悄悄跟上。
温乐山出门没有去马厩,而是一直在快步地走。
温玺尘跟在温乐山身后,也没提防,想着如果他哥看见他,他就坦言是跟着他哥出来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一会儿,也不知是温乐山脑子里的弦儿绷得太紧还是怎的,竟然真的没发觉身后跟了个人。
见温乐山翻墙进了眼前的府邸,温玺尘听见他自己心里咯噔一响。
这里他才来过,陈府。
他哥这么晚到这里来做什么?
前世的种种浮现在他脑海里。
来不及想太多,温玺尘从另一侧翻过去,他记得这边墙内进去便是走廊,走廊柱子很粗,足以把他掩住。
跟到这儿了可就不能让他哥看见他了。
温乐山先是蹑手蹑脚地进了陈卿念的小书房,只在里面待了一会儿便出来了,两手空空,但胸前鼓鼓囊囊的。
他又进了温远的书房。
温玺尘想去阻止他哥,可想到他哥也没做什么伤害陈家的事儿,以免打草惊蛇,这会儿只能在这边看着。
可他哥走的方向,让温玺尘有些站不住了。
那是陈卿念房间的方向。
他哥本是贴着墙走,可他看见他哥探头看了看前路迅速贴着墙站好了。
他也跟着紧张起来。
不一会儿,就看见陈家大小姐陈卿思提着个篮子走向陈卿念的房间。
温乐山抬了抬脚,显然要迈步。
他哥要做什么?
看着温乐山等陈卿思进屋之后马上移到陈卿念屋子门口,温玺尘的心跟着悬了起来。
温玺尘现在躲在院子里的一丛灌木后面。
温乐山哥贴着墙小心翼翼地走,温玺尘等不及了,跑进陈卿念的小书房拿起笔在纸上写了字折起来,怕她已经睡了,一会儿陈卿思去给陈卿念送饭也会把她叫起来,写张纸条就当是给她们提个醒。
一跃上了房顶,翻了两堵墙,赶在他哥之前到了陈卿念的屋子,屋内烛影摇晃,打在门窗上。
陈卿念还没睡。
温玺尘心怀侥幸,去敲门。
奈何敲了半天陈卿念也不开门,他只能把纸条掩在门上,怕他哥来了,又轻手轻脚地翻回去。
之后的事,温玺尘都看在眼里了。
不过他哥拦下陈卿思之后便走了,温玺尘正打算也走掉的时候,却看到又有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出现在陈家,陈卿思的屋子门口。
当晚除了他和他哥,还有第三个人出现在陈家!
看身形温玺尘觉得十分眼熟,应该是个男子,可是个头却很矮。
那人明显比温玺尘机敏,在温玺尘靠近之前就已经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那个小矮子迅速逃走,温玺尘跟在他后面,可是速度比不上那个人。
温玺尘回家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在静安城中跟了一夜,找了一夜,也没能找到。
温玺尘断定,上次在街上跟踪陈卿念被他发现的,就是那个人。
那个人,会轻功,会易容,应该也会些功夫,这是温玺尘的猜测。
而这与此前的种种关联起来,温玺尘后背发凉。
他哥在和那人里应外合。
帮那人引开陈卿思,而那人才是真正带着目的陈府的人。
陈府到底有什么?
那人到底是什么人?
温乐山虽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可却也是上一世陷他于不仁不义的人。
温玺尘看着身侧哭得梨花带雨的陈卿念,心疼得不得了。
他也知道,她姐现在很危险。
可他目前能力有限,只能尽他所能地护住她们。
念念,等我。
温玺尘在心里说。
第二十章
定北将军和夫人的死讯传回了静安城。
说定北将军平定西北,立下赫赫战功,本欲启程回京,却有残党追奔温家而去,定北将军在和夫人亡命途中被人围堵致死。
定北将军是谁?
皇帝钦点的,温家大公子,温乐山。
温乐山人呢?
亡命西北?
没有啊,几日前就回来了啊。
这不好好的,还带着夫人一起回来的。
死里逃生,这可是立战功了,是不是得封侯授官啊?
街坊邻居这样说,朝堂大臣也这样说,连温远也差点信了。
差点信了,当初去了西北的,就是自己的大儿子温乐山。
可其实呢?
不是的。
温乐山去了水草丰美,经济富庶的南方。
去了西北的,是温玺尘。
当初毫无预兆地,温乐山把那位张家大小姐领回了温家,温远和温玺尘都很吃惊。
温乐山平时不是这么个性格,每一步都走得很稳,温远本以为温乐山会一直无心于嫁娶之事而听从他的安排的。
听温乐山说他们两人情投意合,而张家在南方养老的老太太患了重病,怕是命不久矣,希望可以早日成亲,让老人看见自家孙女找了个好归宿,最后这些日子,张家大小姐说要温乐山随她去南方,陪在老太太身边。
温远派人去打听,回来的人说,张家是静安城旁一个小城里的大户,也是在南方发家,后来搬到了北方,已经来了十几年了。
虽然没有陈家势力大,但才来北方准备站脚的温家自然乐意。
而且那张家大小姐温声细语,性格似水,想必将来过了门也是个贤妻良母。
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婚礼筹备得很快。与其说快,不如说有点仓促。这话才提出来还不过半个月,他们两人便成亲了。
他们成亲后三个月,朝廷的军令就下来了,要温乐山做定北将军,平定西北。
君命不可违,可温乐山的夫人有喜了。
新婚燕尔,且才知要做父母了,即要别离,谁也不愿见此景。
出征前两天的那一夜,温乐山敲响了温玺尘的门。
温玺尘开门,温乐山见温玺尘穿得整整齐齐,就像知道温乐山会来,在等温乐山一样。
平日此时温玺尘该休息了。
“玺尘......”
温乐山话未说完,温玺尘便说:“大哥,玺尘愿往。”
坚定且无所畏惧,这股少年意气是温乐山没有的,是一点一点在温乐山的骨子里抽离掉的。
温乐山没想到温玺尘会如此通融,即便他知道他这弟弟虽然话少,但情感一点都不少。
那晚温乐山要给温玺尘跪下,被温玺尘拉住。
他说,这是身为兄弟应做的。
温乐山其实是心虚的。
温远在朝廷还没立住脚,却已有人暗暗出手了。
为了避免让自己家的儿子上战场,几位大臣举荐了温乐山。
朝中有敌亦有友,此事一出,温乐山便知道了军令要下来,他不想去。
于是他用了几日找到了张家大小姐。
张家大小姐虽是大家闺秀,可那小城里的人都知道,这张家大小姐却是个克夫的命。
第一任丈夫落井而死,第二任丈夫误食□□致死。
还都是在拜堂之后,洞房路上。
明明两人的死都和张家那大小姐无关,却都说是她把那两个男子克死了。
一传十,十传百,这话一出,没人敢再要她了。
温远派出去打听的人呢,也是收了温乐山的好处,只说了些好的,没说那些坏的。
哪来的什么情投意合,不过是他花了大笔银两买来的媳妇,张家那老太太呢,健健康康,无病无忧,还收了钱得了个富家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