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做什么？”沈斐拉住她的胳膊，萤绿的眼眸里笑意不减。
云锦时怒从心起，甩开他的桎梏，沉声道：“我去救下她。”
沈斐在一旁好笑道：“锦儿看看旁边这些狂热的圣女族人，你以为你能救下她吗？”
“谁敢阻我，我便杀谁。”
“哈哈哈，锦儿，你杀的尽吗？这县城里，有几万圣女族人，你难得要全部杀死吗？”
云锦时默然。
沈斐挡在她面前，低笑道：“就算锦儿能救下这一个人，以后的被选中的圣女依旧逃不出这种命运。”
云锦时冷淡地看着他：“所以呢？墨王，那你今日带我来此，又有何意图呢？”
沈斐笑着打量她含怒的脸庞，说道：“来看看而已。”
两人跟上马车，圣女被押着在城中□□过一圈过后，被带到了祭祀台上，她被两个赤脖的壮汉托举到半空中，底下围观的百姓顿时又掀起一阵狂欢。
而后，一番繁复的仪式过后，圣女被放在地上的黑色鸦羽上，白皙的身子与黑色的羽毛交相衬托，圣女蜷在中央，神情惶然无助。
一个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男人走上祭台，在圣女面前下跪，双手合十向天祷告。
沈斐在云锦时身旁缓慢道：“自从凤朝先皇凤继在圣女祭祀中救下当时的圣女，并向西北皇求亲后，圣女一族的祭祀已经从百人减到一人，如此，圣女就算遍体鳞伤，一般也都能活下来。”
云锦时冷笑：“活下来不是会被当做牲畜，遭受暗无天日、无穷无尽的伤害吗？”
沈斐勾唇道：“锦儿，那又如何，你难道想反抗这数万人拥趸的习俗吗？”
云锦时不言，她双眼沉着怒气，盯着祭台上的男人，此时那男人以露出凶兽般淫邪狂躁的目光，撕碎自己身上的衣袍，露出丑陋无比让人恶心的东西，猛地朝圣女扑上去。
“别看。”沈斐突然抬起衣袖，挡住了她的目光。
云锦时垂眸，道：“墨王，我知你带我来此是何意，我想墨王也清楚，你的母妃，和我的母后，都同出圣女一族，所以，今日，无论你是否是在算计我，我都要做。”
沈斐愣了下，再回神时，云锦时已错开他的阻拦，踏到半空中，飞到祭台之上。
沈斐看着那抹身影，喃喃道：“不是，不知道的吗？”
云锦时直接踹翻了趴在圣女身上耸动的肌肉男，所幸她来的及时，那男人还来不及有什么实际性的举动，只是圣女皮肤娇嫩，落了不少青紫伤痕。
她解下自己的外袍，裹到圣女身上，遮住了她赤、裸的躯体。
做完这番动作，已有几个护卫落到她身边围起来，台下更是掀起一阵暴动。
“你是什么人！竟敢劫持圣女！打断仪式！”
“快！快把人捉起来！放下圣女！”
放，呵呵，她偏就不放！云锦时跳到屋顶之上，几个护卫身手不错，跟了上来，旁边又陆陆续续围上不少人。
想要带着这么一个女子脱身，并不简单。
她思索片刻，看向人群之中的沈斐。半息过后，云锦时直接把手中的圣女朝着男人扔了过去。
周围聚集的众人一阵惊呼，纷纷跑开，只有沈斐立在远处，微微张大了嘴，瞠目结舌，生生接住了扔下来的女人。
“......”
旁边人群站定之后，又如狼似虎地盯着他围上来。
“圣女在他这！快把圣女抢回来！”
沈斐躲开几个人的猛扑，无奈之下，也跳上了房顶，落在云锦时身边。
他看着一脸肃然又淡定地云锦时，汗颜道：“锦儿，你这还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云锦时勾起笑：“墨王谬赞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
两人来不及多言，圣女族的护卫已经攻击过来，沈斐一手抱着圣女，动作不便，功力不精，只得不断躲闪，又偏偏因为圣女在他这，吸引的攻击更多。
他几次差点中招，还是云锦时帮他躲过了攻击。
云锦时攻击之余，还用极其鄙视的眼神撇他一眼，吐一句“真是无用”。
“......”
地上的百姓没有功力，却纷纷捡起地上的石子、蔬菜、木棒朝他们扔过来，云锦时一时不防，手腕被一块石头打中，瞬间起了血丝。
“小心一些。”沈斐落到她身后，看到她受伤的手腕不由得道。
云锦时盯着渐渐围拢起来的护卫，沉着脸思索片刻，突然抓过沈斐的肩膀，带着两个人跳了下去，落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
沈斐没料到她这样做，只得和她背靠背，防备着人群的攻击。
云锦时朝前走了一步，聚集的百姓被她浑身杀意吓到，纷纷退后，又壮着胆子围起墙来。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劫持圣女！”
“把圣女放下！饶你们不死！”
云锦时冷笑，眼中皆是怒火，开口道：“不需你们饶，因为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沈斐讶然回头，惊道：“锦儿，上万群众，不可鲁莽啊。”
他一回头，围着的一人便瞧准时机，对准他的脑袋扔了一把菜刀。
云锦时一直防备，动作比沈斐更快，直接拍开人，牵机丝凶猛地刺穿了菜刀。她看准扔刀之人，直接把刀甩了回去，正中男人胸口。
一声惨叫过后，围拢的人尖叫着倒退。
“杀人了！”
“杀人了！当天化日下有人杀人了！”
云锦时冷然道：“这些人没有一个无辜，每个人都是促成这种泯灭人性仪式的罪魁祸首。”
“沈斐，我今日，便要屠尽这个肮脏的种族！”
沈斐注视着她眼底的疯狂，知道她不是儿戏，他心中翻起惊涛骇浪，和阵阵极度兴奋的颤抖。
他的母妃，因为遭受过那样的酷刑，即使到了皇宫，也终日郁郁寡欢，最终忧思而亡。他心心念念的，就是为母妃复仇，杀尽曾经伤害过母妃的畜生！
他一直觉得自己疯狂，没想到，有人，比她更疯狂！
第61章 结局
护卫蜂拥而上，上百人对峙两人，围得有如铁桶。
云锦时杀红了眼，手中牵机丝已经用尽，她便夺过死去护卫的长剑进攻，但她并不擅长用剑，前后夹击中渐渐落了下风。
沈斐躲过几个攻击，落到云锦时身边，见她双眼血红，胳膊上流着血，胸前不断起伏，死死盯着对面的圣女族人。
简直就是以死相拼，不要命的打法。
沈斐神色复杂，一时对自己带她来此的行为有些后悔，他拉住云锦时再次举剑的手臂，低声道：
“锦儿，够了。你杀不尽的，就算你屠了城，其他地方的圣女族人也断不会放过你的。”
云锦时甩开他的手，厉声质问：“沈斐，这不也是你想做的吗？何必退缩！这些人就是恶鬼，无法教化，只能镇压！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沈斐荧绿色的眸子闪过一抹茫然，此刻他竟有了一丝动摇。
他的母妃虽被圣女族人所害，但临死也没有想过要脱离圣女族人的身份，这个种族的确有劣根性，的确为恶多端，泯灭人性，但...
并非尽是恶人，并非无药可救。并不是需要屠尽所有才能改变现状，并不需要如此极端...
沈斐看着云锦时渐渐染血、慢慢力竭的身影，终于忍不住上前把人从包围中拖了回来。
若真由她这样做了，她会受尽世人诟病！
“锦儿，够了。”
云锦时扶开他的支撑，半跪到地上，抬头凌然直视沈斐：
“怎么，墨王，我这把刀，不合你意吗？”
沈斐抿唇，良久，他从怀中掏出一块纯金打造的牌符，举到众人面前，灿金色闪烁耀眼光芒。
虎符！
远处，一束烟花在半空中炸开，地震般的响动由远及近，渐渐清晰，那是整齐划一的脚步与盔甲声。
沈斐垂头看她，道：“锦儿想起多少事？”
云锦时沉声回答：“所有。”
围观的群众开始骚乱，上千身披银色盔甲，手握□□的西北士兵列到街巷两旁，分隔开围堵在祭祀台旁的群众。
一刻后，骚动被压了下来，恢复了井然秩序。
一名将领上前复命。
沈斐将云锦时拉起来，低声道：“谢谢你，理解我。”
云锦时不语，她看着分开众人踱步而来的熟悉身影，那人也将热切而担忧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