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不及清拂尘+番外(12)

瑾姮本想下榻行礼,却见地上并未有自己的鞋子,这才想起自己将它放在暖炉边了。便只能坐直身子,福了福身道:“贝勒爷吉祥,妾身本想到此避雪,却不想睡了过去,还请贝勒爷见谅。”

四阿哥淡淡道了一声“无妨”,便过去将瑾姮的鞋袜取了过来,在贵妃榻前放下,道:“这会儿雪下得急,不如先在这里用些晚膳吧。”

瑾姮穿戴整齐,双脚挨着被炉火烘烤的干爽暖热的鞋袜,似有一股暖流涌向全身,恭敬道:“是。”

小禄子过来传膳的时候心下好生纳闷,本以为爷会动怒,担惊受怕了好一会,可现下二人竟在书房中用起了晚膳,看爷的面色倒也如常,便也稍稍安了心。也不禁多打量了两眼瑾姮,在府中如此这般的可还是第一人啊。

饭后雪还是未停,甚至似乎还有大了些的迹象。瑾姮心下着急,便道:“妾身在此恐打扰贝勒爷读书做事的,不如妾身就此回去吧。”

四阿哥道:“雪这样大,这里离你的院子又远,天色漆黑,倒是不安全。”

“无事的,今日妾身偶然发现新修葺的一条石子小路,虽然偏僻倒是方便,用不了多长时间。”

“哦?竟添了这样的地方。不过那路既然偏僻,恐没有灯笼照明,又是石子,天黑极不好走吧。这里东配房也有床铺,今晚睡下便是。”

瑾姮犹豫道:“妾身出来一下午,院里的人还不知晓……”

“让小禄子知会一声便可,”四阿哥打断道:“你这人好生奇怪,其他妻妾都巴不得留下来,你却是往外推得紧!”

瑾姮心下一惊,生怕四阿哥再误会自己与十四阿哥有什么这才不愿留下,便急忙跪下说道:“贝勒爷莫要生气,妾身只怕自己粗笨,不能侍奉好贝勒爷,既然爷都如此说了,妾身留下便是。”

四阿哥缓和了语气道:“起来吧,你与那耿氏都还小,就算侍寝也还要往后推些日子的。”

瑾姮一听红了脸,结结巴巴道:“妾身………妾身并未因……”后面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四阿哥只当未见,转了话题道:“今日见你翻着《徐霞客游记》,不知你对这样的书还感兴趣。”

“妾身无事随便翻翻的。哥哥对此类山川游记甚是感兴趣,小时候一直说长大要走遍大川山河,一睹造化钟神秀的绮丽。因此妾身倒也跟着看了些。”

“说起你兄长他年前又升了官,领了护军参领一职,晋升不小。”

瑾姮忙谢恩道:“如此还要多谢贝勒爷提携。”

四阿哥道:“这次我并未助他,这成绩都是你兄长自己挣来的,晋升之快,倒是令人没有想到,看来是个可用之才。”

瑾姮又谢了两句,两人便也无话,倒也收拾着睡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里说的书房是四爷在后院的私人书房,供自己读书和休息使用,并非与人议事待客用的前院书房。同在后院之中,所以瑾姮的院子是可以与之相连通的。

古时候大户人家的府苑一般分为前院和后院。前院是主人处理事务,接待来客等用的;后院即是内院,是府中女眷生活的地方。前院与后院互不相通,未经主人允许不可擅自去往后院,后院的女眷也不能来到前院。以此来避免女眷与外人见面接触。

☆、第十章

第十章

向来这样的事情在深府大院中流传的极快,不出两三日阖府上下都知道了瑾姮私闯后院书房的事。这日四阿哥便送了位元嬷嬷过来,元嬷嬷是府中的老人,年轻时是在宫里服侍的,对礼仪规矩精通的很,便放出话来让瑾姮跟着老嬷嬷好好学学规矩。但既然学了规矩,可这书房倒还是让她照进不误。府中人便有些看不明白了,可谁也不能再多说什么。

瑾姮因着自己的鲁莽误闯了书房很是过意不去,但看到四阿哥如此的处置方式,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倒觉得很安心。虽然得令可以进出书房,但瑾姮去的次数极少,每次不过看看书罢了。这样一来,日子也就过的飞快,转眼又到了年根了。

去年下刚说着萧泽的好,今日萧泽来的书信却让瑾姮急的发昏。

事情原是这样,于今年十月册封的和硕敦恪公主要出嫁了。这和硕敦恪公主是宫里的十五公主,也是十三阿哥与十三公主的胞妹,年满十八。十五公主自幼丧母,独自一人与兄姐在这深宫之中相依为命,性子开朗坚强,与别的公主格格有所不同。萧泽升入郎卫之后,多在皇宫禁内当差,机缘巧合之下结识了十五公主,二人一见倾心。无奈帝王之家,女儿家的姻缘根本由不得自己,皇上一句话,便把她指到科尔沁大草原去了。可萧泽偏是一痴情之人,便辞了这京中的护军参领,另领了参将之职,护送公主出嫁,之后便也留在草原之上,一生一世守护他心爱之人。公主出嫁的日子是十二月十五,也就是三日之后。

瑾姮心急如焚,觉得定要见哥哥一面,把事情问问清楚。奈何前些天福晋恪宜的生母病逝,四阿哥特许她回家归丧一月。如今想要回到钮祜禄府,只得请示四阿哥了。

瑾姮顾不得雪后路滑,带了云霜便向四阿哥的书房奔去。到了才知四阿哥进宫去了。这时节朝中虽封了笔,但自从今年九月太子被废黜之后,各家的阿哥都格外忙碌了些。

瑾姮急的无法,她知道自从九月一来,四阿哥就极少待在府里了,往往三四天不回府都是常有的事。这样她索性不再耽搁,立马着商安备了马车,因着云霜和秋容稳重,便留在院子里招呼着,只带了春和一人向钮祜禄府奔去。瑾姮心里打定主意,事出紧急,回来再向四阿哥告罪好了。

瑾姮回到家中的时候入眼皆是一片惨淡景象,钮祜禄大人唉声叹气,一脸的愁眉不展;钮祜禄夫人整日以泪洗面,眼睛肿的厉害。二人见瑾姮回来,来不及叙旧,赶忙让她去规劝萧泽。

瑾姮站在萧泽的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推门而入,萧泽正站在窗下,床上放着收拾好的两个不大的包裹。

萧泽转身见来人是瑾姮,淡笑了一下,说道:“你若是来劝我的就不必说了,我心意已定,不会再改了。”

瑾姮看着兄长,几年不见萧泽成熟稳重了不少,或许因着此事脸上憔悴疲惫不堪,双眼也是通红,少了瑾姮熟悉的意气风发。

瑾姮缓缓道:“我并未想劝你,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萧泽一愣,旋即开口道:“你说便是。”

瑾姮开口道:“哥哥你可是当真想清楚了?”

萧泽用力点头道:“不错,这已是我能想出的最好的法子,我虽不能与她相守,却也可以处同一方土地,望同一方天空,这便足够了。”

“那我问你,你可曾顾虑过阿玛和额娘,你此去遥遥千万里,我与二姐皆已嫁人,将来谁来与他们二老尽孝?”瑾姮有些激动,声音都有些颤颤。

萧泽闻此,别过头去,声音也软了下来:“这也正是我最无奈之处,我这一去注定成为不孝子,不能侍奉双亲百年。他们的养育之恩,我也只有下辈子再来报答了。不过你可还记得武正安武先生?”

瑾姮思索了片刻,模糊道:“似乎是有这一个人,提他作甚?”

“武正安自幼丧失双亲,家中贫寒。那年他进京赶考,到京城时已经身无分文,我正巧自骁骑营中回来,路遇此人,便将其带回家中,让他安心在此处备考。后来事事顺利,如今他已在南书房供职了。那时你太小,恐是没印象的。”

瑾姮点了点头道:“如此。”片刻后,恍然大悟道:“你莫不是……”

萧泽点了点头道:“我与他关系甚好,他也很是感激当年的米水情谊。我便托了他来照顾阿玛和额娘。”

“哥哥你既已安排妥当,我也就不便多说什么。”瑾姮听闻父母亦有人照料,便也放心许多。“但,还有一事,哥哥你,可会婚配?”

萧泽稍稍愣怔,恐是还没有想这么多。未久,他开口道:“会。我亦会娶妻生子。”

瑾姮笑了笑,道:“这便好,只怕阿玛额娘也是恐你不会婚娶,无人延续香火了。”

萧泽亦是笑了:“虽有正安帮忙照料,但阿玛和额娘总还是要你和媛儿多多尽心,说起来,也是哥哥对不住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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