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上帝知道+番外(51)

作者:枼青衫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没必要浪费时间应付那些媒体,就是我不结婚,他们也要乱写,随他去吧,重要的是莫激气。”

佘玉馨笑说:“还是你乖仔,知道阿妈周旋来周旋去多累,不像那些野孩子,是烂泥扶不上墙——”

话音方落,侧厅传出傅云山激怒的声音。

“他是我傅云山的儿子,生死都是傅家人。他要死在柬埔寨我不管,但只要我没咽气,就不可能让他坐牢!”

中厅众人面面相觑,傅云山动大怒不常见,连许开驰也含首噤声,不再多言。

挂掉电话,傅云山回到中厅,刚到家的傅桓知起身问礼,他也熟视无睹,环顾一周问了声:“阿兴呢?”

佘玉馨答:“你自己的儿子你不知道吗?看跑马咯。”

傅云山正是在气头上,逮着在场的两个儿子训,“阿添出了事,你们做哥哥的,个个都无动于衷?”

“呐,当初也是你要登报和他断绝关系,全家人拦都拦不住,现在好了,倒是我们无动于衷了。”

佘玉馨拨了拨新买的翡翠耳坠,倚在沙发上,好笑道:“他跑去柬埔寨做什么?送死啊?他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命,你就是操碎了心又能怎样?你认阿添是傅家人,只怕他自己都不肯认。”

傅云山早已习惯了她的阴阳怪气。三十几年夫妻,积怨也不是一两日,更何况一个是水,一个是火,水火不容,哪怕在同一个屋檐下,也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多。

傅柏良看惯了这些戏码,识趣的不作声,悠悠把报纸往回翻了一页,十几行字也不知读了有多少遍,要论装聋作哑,家中当属他最擅长。

大哥不出声,二哥是个愚人,从来办不成一件事,更是指望不上,这种情况下,傅桓知只有主动道:“阿爸,不如我去一趟,找找关系,把阿添捞出来。”

佘玉馨一听,拉住傅桓知道:“你工作这么忙,还要飞内地,会不会太辛苦?”

其实在心里骂儿子傻仔,就是要讨好阿爸,也不用揽这么个吃力都不见得讨好的累活。

傅柏良是装聋,不是真聋,听见这话立马放下报纸,“既然三弟答应去,阿爸就放心吧,他在内地门路多。”

傅云山终于正眼看了看傅桓知,口气仍是不好,“结婚这么大的事都搞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我怎么信你能办成事?”

傅桓知站直了背,如同在课堂上回答老师的问题,声音不带一丝语调和感情,“我肯定将人保释出来,不走漏一点风声。只是到时阿添愿不愿回家,我不能保证。”“十年都没回过家,我不求他来见我,但求不要曝尸街头,丢我的脸。”

傅云山气得上喘下嗽,佘玉馨见状,只好上前去给他顺气,夫妻的面子要做足,嘴上照旧不留一点余地,“好啦好啦,激气有什么用?他大个仔了,自己不生性,小时候他阿妈不在,我都当是自己亲生的养,送他去美国读书,结果呢,吸毒嫖妓,样样都学会了,现在做了勾佬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

傅云山咳得满脸通红,知道再讲下去更是难堪,佘玉馨也识趣的收声。闹成这样,谁也没有留下吃晚餐的心情,许开驰陪傅桓知走到楼下,窃声嘱咐了几句,“柬埔寨闹出这么大动静,香港警方也在盯着他。听说魏秉义逃跑了,行踪不明,刘处刚刚来电,就是打一声招呼,要我们不要掉以轻心。”

“现在情况不明,说什么都太早,等我见到阿添,再问一问情况。”

许开驰推了推眼镜,“他会同你说吗?”

傅桓知拿起公文包,“不同我说,也总要同别人讲。除非他想一世都烂在肚子里。”

第36章

准点下班,宋瑾瑜把文件袋堆放在副驾座,正要起身折回驾驶座,一群黑影靠近。

“宋律师是吗?”

魏邵雄摘下脸上的墨镜,随手扔给后面的小弟,“有没有时间聊两句?”

魏邵天仰躺在梆硬的木板床上,望着天花板上密布的霉斑,发潮的棉絮里散发出腐朽的气息。

如今他除了这一身已穿了三天的衣服,再无别物,落魄得就像初到城寨时一样。

他年少过,叛逆过,也放肆过,而他为这份年少轻狂付出了十年的代价。

十年,足够他走遍世界,找到一个合称心意的人,结婚生子,阖家圆满,就像阿乐一样。

他其实也曾离天堂很近。

比如城寨的最后一晚,在那片雨林的深处。

“我回家等你……只要你活着回来,我们就结婚吧。”

他当然欠她。他还欠她一只钻戒,欠她一个交代。

铁门从外头被打开,狱警手里挂着铁环,钥匙间摩擦出清脆的金属声,“有人要见你。”

魏邵天从床上坐起来,“男的女的?”

狱警将铁环敲在门板上,催促道:“那么多废话?”

徐毅鸿站在“特别通道”走到尽头,人到了跟前,他指了指旁边的盥洗室,“洗把脸再进去。”

魏邵天嗦了口痰,举起双手晃了晃。

徐毅鸿摸出钥匙给他解开手铐,魏邵天走到盥洗室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却没有拧下去。

“徐警官。”

徐毅鸿转头看他。

“你说,一个作恶无数的坏人,突然有一天良心发现做了一件好事,和一个每日行善的好人,某一天做了一件坏事,哪一个更折堕?”

徐毅鸿从墙壁上直起身,目视前方,“都一样。都是要下地狱的。”

魏邵天笑了笑,开门进了盥洗室。地方窄小,他拧开水龙头,低头在水柱下冲洗。水龙头控制不好水量,他的上衣也湿了一半,贴在身上,冰冷刺骨。

他随手扯了卷纸,擦脸擦脖子,然后用力甩了甩头发,走到镜子前,才发现抽屉里准备了干净毛巾和衣物,还有吹风机和刮胡刀。

魏邵天拿出电吹风插上电,心想,到底是花了钱的,待遇是有些不同。

头发吹到半干,他把身上的衣服脱了扔在一旁,拿起那件连标签都未除去衬衣,探监而已,也要摆架子,当真是何不食肉糜。

徐毅鸿在外头抽烟,魏邵天打理好推门出去,闻着了味,忍不住多吸了两口,伸手要烟,“给一根。”

徐毅鸿没搭理他,“等出去了,还愁没烟抽?”

魏邵天收回手,嘴里嚼了句“你好嘢”,继续往前走。

问询室外头没有挂牌,门上有一扇方窗,魏邵天停步,往里探了眼,里头除了傅桓知,还坐着一位中年律师,看他的秃顶,就知道是他最厌烦的精英人士。这阵势,不好打发。

他推门进去,随便捡了一条凳坐下,解掉手铐,他反倒有些不习惯,手指不停的敲打在桌面上。

对面的人冲他微笑扮亲切,开口就问:“没瘦,怎么不刮胡子?”

魏邵天心里升起一股烦躁,“我在这里吃好睡好,不劳你费心。”

傅家人都不喜欢输。知道他没心情问好,尤其是在这种地方,作为低人一等的阶下囚,傅桓知收敛起笑容,“阿爸要我来看你。”

魏邵天毫无反应。

“你很清楚,如果魏秉义逃回香港,到时就不是一个亿那么简单能解决的了。你是唯一一个知道他下落的人,只要你肯协助警方,提供情报,今天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继续做你的大佬。”

魏邵天双手扒在窄桌上,“傅生,我看你大老远从香港过来,也花了些心力,我就重新再跟你说一遍。我不知道魏秉义在哪,也没有去过柬埔寨。说的够不够清楚?”

傅桓知叹气,“阿添,你也三十好几了,没必要搭上命去赌这一口气。”

魏邵天直发笑,“我以前就没做过什么顺治良民,以后也做不了。还不如后半生都呆在这,给你们全家人落个清静。”

好在傅家人都习惯了他的六亲不认,傅桓知也当做见怪不怪,示意律师拿出文件和钢笔。

“知道你不肯答应。但阿爸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捞你出来,否则我回去也交不了差。”

傅桓知把代理协议摆在他面前,“至于那些毒品从哪来,又怎么会到你的场子里,你很清楚。只要咬住不认,这些‘物证’就算上了法庭,也无法进行指控。和警方打拉锯,时间是会久一点,但真要打官司,论人力物力都是我们赢。”

魏邵天瞥了一眼协议,手指仍在敲打台面,“你就这么想管我的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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