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宠妻日常+番外(28)

作者:空水木叶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殷嫱垂着眼睛,盯着面前的耳杯,耳杯里是她最不喜欢的酨浆,先给你点甜头,之后就是无尽的酸楚。

总有人心心念念,那一点点的甜头,以为是无上的恩赐。

刘邦像个和蔼的长辈一样,和殷嫱说着:“听说你和大将军定亲了。”

“是。”

“多久的事?也不告诉寡人一声。”刘邦笑骂殷嫱。

殷嫱应了一声,说话倒是像叫苦似的:“妾还想给大王寄信去,谁知大王的信使只要大将军的信函,却不寄我的去。去岁秋天,妾本想等赵国定了,过来跟匈奴换些良马,咱汉军良马太少,骑兵也少,没料到遇见了代军,家中私军不济,溃败了,侥幸被曹兄救下,这才和韩将军遇上。”

刘邦本就对他们感情那点事没什么兴趣,一听殷嫱说良马,眼睛倒是一亮。

汉军步兵为主,车兵少、骑兵更少。骑兵是一个新兴兵种,韩信对这颇为重视,刘邦不是不眼馋,项籍那小子每次仗着骑兵来去如风,侵略如火,打得他毫无还手之力。

可是河套被匈奴占了,中原也没有这许多的马给他建骑兵。

他急切地问殷嫱:“你恢复了和匈奴的通商?”

殷嫱点了点头,刘邦长舒了一口气,几乎就要跳起来给她叫好了。

殷嫱微笑着给刘邦泼了一盆凉水:“不过匈奴的冒顿单于是位枭雄,他想要中原的铁器铜器,但对匈奴的马匹看得紧,不肯换给我良马。”

刘邦心头一阵失望,却笑着夸殷嫱,殷嫱又道:“虽然匈奴冒顿单于不肯给汉国良马,我却听说匈奴以西,有一国名大宛,那里的马比匈奴还好。我看了看匈奴人驯养的大宛马,确实如此。便绕过匈奴,派人去大宛,今年五月,他与我回信,大宛的王甚喜欢漆器和玉器,有意与我们通商。”

气氛正热烈而快活着,长史的通报声却把平静都打破了:“大将军到了。”

刘邦目光一厉,这才想起和他相谈甚欢的这个,殷嫱殷伯盈,已经是韩信的未婚妻了。

殷嫱感受到气氛骤变,识趣地闭上了嘴。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还有六千

第28章 廿七

韩信阔步走进来的时候, 整个幕府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他习惯性地走向主座,却赫然发现主位已经被人霸占。刘邦正高踞主座,把玩着虎符。

他举目四顾, 众将纷纷低下了头颅, 莫敢仰视。

殷嫱坐在比较靠前的位置, 她能清晰地看见韩信眼中的茫然和惊惶, 他站在刘邦面前,那样得无所适从。刘邦并没有给他留下合适的席位, 韩信一个人站在那儿,显得那样得尴尬和难堪。

刘邦箕踞而坐,显得那样傲慢无礼,却又居高临下。韩信笔直地站在幕府中央,他的面色冷峻起来, 像是一株不肯和光同尘的青松。

殷嫱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后悔之情,如果她当时叫醒了他, 他还能有一段缓冲的时间,可是现在呢?

好像在无形地羞辱了韩信一样。

漏刻里的水,不徐不疾地流动着,滴、答、滴、答。殷嫱从没觉得时间像现在这样漫长过, 好像每一刻都是在被烹煮煎熬, 沸水和滚油渗入了她的肌肤,滋味疼极了。

她不知过去了多久,只听见漏刻响了三两声。

“拜见大王。”韩信挺直的脊背弯了下去,朝刘邦下拜, 以示臣服。

殷嫱抿紧了唇, 站起身来,她牵起韩信的手, 韩信回首看她,眼中有些迷惑。殷嫱握紧了他的手,用稍显轻快的语调说道:“大王来了,却没料到我也过来了,设的座不够,我自作主张占了将军的位置,只好委屈大将军暂时与我同坐。”

韩信被她拉了过去,刘邦就着殷嫱的话头说了下去,绝口不提他在夜里偷虎符夺韩信军权的事,只是笑骂殷嫱:“你这丫头忒不安分,世道还乱着呢,你家商队去年还被人打散了,要不是寡人的大将军把你救出来,你现在哪儿还能到处撒欢?也不说拿什么谢人家,反而占了人家的位置。”

一派温情脉脉,宛如亲近的长辈对晚辈的关切。当事人却都是七八分的假意,混合着三两分的面子情。

“伯盈和上将军还用得着谢礼么?”孔藂率先一个朗笑起来,他看着粗豪不拘小节,其实粗中有细,早看出如今的气氛于韩信十分不利,故意用暧昧的语气挑动起众人的神经。

连韩信都抿唇笑了笑。

陈贺当先一个反对道:“嘿,你说这话我可不同意,伯盈怎么就没给谢礼了,人家以身相许了,一个个的就知道打趣人家小妹子,大王,可要给人家小妹子做主啊。”

殷嫱被他们调侃也不恼,只是好脾气地笑了笑:“大将军,伟丈夫,怎么会和小女子计较这些?”

被无视的曹参反倒急了,他才是当时领兵救人那个,孔藂陈贺两人打趣的这话说出来,大将军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他断喝道:“大将军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么?人家两情相悦,你俩在这儿越说越没边了。”

“说得是说的是,曹将军说得多对。今儿大伙儿都在多热闹,趁着汉王也在,我说干脆就让汉王赐个昏,把事儿定下来,大将军也请我们吃酒啊。”孔藂唯恐天下不乱地提议。

“彩、彩、彩!”刘邦当先一个带头喝彩,殷嫱无奈笑看着众人笑闹,又抬眸看了韩信一眼,韩信面上那点忧郁也都几乎散了。

众人起哄,韩信横抱起殷嫱,大家才又高声喝彩起来,殷嫱摇了摇头,忽的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好像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盯着她,不、不是盯着她,那是在盯着韩信。

阴冷的、理智的、完全不受热闹气氛影响的。

那是刘邦的眼睛。

殷嫱忽然就清醒了,猎雁时脑海里的声音愈发清晰起来。

那声音仿佛能切金断玉一般,直透人心:“不要跪!”那是韩信的声音,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如今还有先秦时的遗风,男女交往,发乎情,却不必止乎礼。只要不搞出孩子,昏前交际也没谁会干涉。

即使他们起哄闹得两人共处一室,殷嫱也只是笑了笑。

“阿兄。”两人独处的时候,殷嫱终于可以收起脸上虚伪的假笑,她的声音显得有些疲累。

一整日的应酬,加上早晨如潮水一般涌来的记忆让她梳理得精疲力竭。

“你知道么,阿兄,昨日汉王到的时候,我就到了,可我没有叫醒你。”

韩信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殷嫱知道他在诧异什么:“阿兄不需要这样看着我,你醒着与没醒会有什么分别么?你会阻止汉王拿虎符么?”

韩信沉默了片刻,白日里的喜色终于褪了个干净:“主弱臣强,汉王有所顾虑……也是理所应当。”

殷嫱笑了笑,笑声轻微而讽刺。

主弱臣强,所以忌惮,主强臣弱,便可以肆意宰割。殷嫱还记得上一世——是的,这并不是她第一世,甚至她根本就不是属于秦汉时期的人。

上一世的结局,刘邦在刚刚平定天下的第二年十二月,就首先对韩信动手了。伪游云梦泽,召韩信,韩信一到,便令甲士动手缚住。借口自是造反。

殷嫱还记得那时韩信脸上的震惊和失望——对主君彻彻底底的失望。他终于从食客遗风孕育出来的旧梦里醒来了。

她还记得,她那样狼狈地跪伏在地,脱簪待罪,乞求那个看起来和蔼的老人,那样竭力地哀求,怎么能撼动铁石心肠的政客

她那时傻到什么地步呢甚至不敢辩解,说:“知夫罪重,愿以妾首,以代夫诛。”

罪谋反根本就只是构陷呐。

连一向在政治上天真的韩信都看明白了,他对她说:“伯盈,不要跪。”

温和而顺从地跪下,将希望寄托在刘邦的仁慈和宽容上面。怎么可能

不想跪下,唯有抗争。抗争或许会输,但不抗争一定会死。

殷嫱这一世想做一回人,可以堂堂正正的站着,不必跪伏在人家脚下乞求那一丝怜悯而不得。

殷嫱的话像是一柄尖锐的刀子,破开了刘邦身上披着的慈善的画皮:“信,汉王根本就不信任你。这又不是第一次被夺军,在魏地、在襄国——那时他就不信任你,现在也一样。”

韩信无可辩驳,甚至心里出现了动摇:“你让我再想一想,伯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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