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屠夫,你这头猪怎么还没把它做成猪肉啊?你上次不是说要宰了它吗?”
陈屠夫看到一片混乱也傻了眼,顺着声音低头,这才看到赵筝。他用刀指着满地乱窜的猪道:“赵姑娘,哎,这头猪精明得很,每每动了要宰它的心思,它总能察觉,找个时机跑出栅栏,可气煞老子了。”
说话间,那头猪似是已经绕够了,直冲冲又冲出去了,陈屠夫来不及与赵筝叙话,忙追上去,话语飘过来:“赵姑娘,先走了,那个,等我宰了那畜生请姑娘来吃肉啊……”
李源灰头土脸的,脸更黑了,他指着赵筝:“你们这些蠢货,还不赶紧把她给我抓起来。”
赵筝摔在地上,脚也崴了,手也擦破了皮,她想跑也跑不了了,索性躺在地上,耍泼打赖:“来人啊,大家快来看看啊,博远侯家的公子欺负弱女子啦!衣冠禽兽啊,禽兽不如啊。”
李源使了个眼色,家丁马上上前押住了她,还捂住了她的嘴。
李源走上前,蹲在她面前,阴冷的道:“你不要以为你是太子良娣,就可以为所欲为,不过是东宫的一个侍妾而已,也敢爬在本公子的头上。”
赵筝下狠劲咬了一口捂住自己嘴的手,道:“李源,你敢动我试试!”
“有何不敢?”李源拂开衣袖,肆意的道:“难不成太子会因为一个妃子而与贵族子弟生龃龉吗?”
赵筝只气那头猪,要不然还能打得几个是几个,她虽学艺不精,但打几个还是不成问题的。
“小姐!”
赵筝还没反应过来,她只觉得眼前一晃,李源就被一脚踹翻在地,再一晃,反押住她两只手的家丁也被踹翻在地。然后就见得一个人影扑上来,哭天喊地的道:“天啊,这哪个挨千刀的把小姐弄成这个样子啊!”
赵筝有点头疼:“明月,就你撒丫子跑得最快,早把你主子我给丢了。”
明月停下来不好意思的挠头:“我这不平时跟着小姐练出来了嘛,咳咳……再说了,小姐你瞧,我跑得快去搬来了救兵。”
她骄傲的一指,指向了款步而来的太子以及闪电式踹人的宋锐。
李源身为外男,并没有机会见过太子,可是却识得宋锐,宋锐身为东宫禁军统领,官职加身,又是太子跟前的红人,前途无量,李源被踹一句话也不敢吭。
“李源,我宋家罩着的人你也敢碰?”宋锐道。
李源强忍着痛楚行礼,回道:“宋将军,她光天化日之下不仅言语侮辱于我,还朝我动手,我并不想干什么,只是想要她赔礼道歉而已。”
太子先去扶起了赵筝,看着赵筝“哎呦呦”的喊疼,眼眸深了一度。
“宋锐,着人去叫京兆尹,让他办案。”太子淡淡的道。
宋锐知道太子越是表面风平浪静,内心则越是波涛汹涌。无论结果如何,李源都倒大霉了。
此刻乐安公主也乘着马车赶到了,她趴在车窗上挥手:“我去,我可以去当证人,李源你这脸皮未免也太厚了点吧,你怎么不把你干的坏事说出来?”
太子闻言,冷笑着:“什么时候一点小事也轮得到你一国公主上堂呈供了?你老老实实的坐回去。”
说罢,便打横抱起赵筝,赵筝一个惊呼,下意识的抱住了太子。
她悄悄的对太子道:“殿下,这样不太好吧?会不会有失体面?”
太子奇了:“你何时在意过脸面这个东西?”
“也对哦。”自己现在是个伤患,理所当然的应该被照顾。
太子朝宋锐点点头:“这里就交给你了。”
宋锐回道:“少爷放心,保证处理妥当。”
李源见宋锐对他恭敬有加,又见那口中的少爷当众抱起了赵筝,这才意识到此人或许就是太子,暗自咬碎了后槽牙,心中是又恨又怕。
太子抱着赵筝上了马车,乐安小心翼翼的往旁边挪了挪,赔笑道:“皇兄,你怎么来了?”
太子看也不看她:“不来,你们就等着在大街上被他人欺压吗?”
乐安讪讪的闭了嘴,她谁都不怕,就怵自己的皇兄,他甩个脸子,她的腿就软了。说多错多,她还是闭嘴的好。
太子要掀她的裙子,赵筝觉得不太好意思,拽住了自己的裙角。
太子抬头:“赵筝,你不让我看,以后惹事了别想我给你擦屁.股。”
赵筝松开了。
裙子卷起来,不仅脚腕处肿成了包子,膝盖也擦破了皮,有细细的血丝渗出来。
太子又看到方才被赵筝拽过的裙角有血丝,他捉过她的右手,果然,手掌处也擦破了皮。
太子眼眸暗了又暗,另外两人都觉得车内温度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赵筝唯唯诺诺的开口:“如果我说这是被猪撞的,你相信吗……”
话音刚落,乐安先笑开了,道:“没错,李源就是头猪。”
果然不信。
赵筝扶额,太丢脸了。
太子拿出一条丝帕,将她的手包扎起来,叹息道:“你下回出宫,把清风带上吧。”
赵筝点点头,却想着带出来了又有什么用呢,怕是比明月那丫头还不顶事。
明月是她的贴身丫头,从小时就伺候她,一同长大,两人就像姐妹一样,而清风则是太子妃表姐怕她不习惯,明月又肖似主人没心没肺,怕服侍不周,特地拨了一个熟知宫中事务的宫女给她。
只是清风就如名字一般柔柔弱弱的,话也多,于是赵筝要出宫绝不带她,因为她肯定会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良娣赶紧回宫去吧。
且她打架肯定不行,明月虽然也不很会打架,可是嗓门嗷起来也能吓走一批人,逃跑功夫也是一绝,连赵筝都望尘莫及。
但她确实是个忠心之人,对她极好,流光殿的大小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赵筝很喜欢她。
待到了东宫,太子又是一路抱回了流光殿。
清风见此阵仗还以为赵筝出了什么事,急得连连叫传太医。
赵筝捂着脸,不好意思:“清风,不必了,只是些擦伤,去拿些金创药来就好。”
太子将赵筝放在榻上,道:“去备些热水来。”
取来了热水,太子用热毛巾细细的帮她擦拭伤处,下手轻柔,神情认真。
赵筝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温柔的太子,一时之间有些看得呆了,她怔怔的道:“今日的殿下好像与往日有些不同。”
第8章 受伤(2)
太子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望着她问道:“有何不同?”
“感觉你好像是在擦你书房的那个孤品玉瓷瓶。”赵筝努力的想了一下,用了这个来形容。
太子带着一丝无奈,笑了出来。
赵筝突然双手抱住自己,一脸惊恐的样子:“殿下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太子:……
太子手下用力,赵筝“哎呦”一声,脚条件反射的缩回来,然后她一脸委屈的捧着自己的脚。
太子道:“你的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太子不等她回答就起身了,临走前嘱咐了清风好生照料,便离开了。
清风上前,替上太子的位置,替赵筝揉脚踝:“良娣也该为着太子殿下想想,每次都弄得殿下提心吊胆的。”
赵筝躺倒在榻上,懒懒的回道:“四个字,偶然事件。”
明月在一旁拆台道:“明明是经常事件。”
赵筝假装怒目而视,明月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清风看着两个人拌嘴,就像看着两个小孩子一样:“惹出什么乱子来是不打紧的,有太子殿下在,断不会叫良娣受委屈,只是良娣不该每次都将自己陷于危险之中,伤到自己。”
赵筝诧异循规蹈矩的清风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她问道:“清风,你是真的清风吧?别是有人假扮吧?”
清风正色道:“太子是我朝唯一的储君,太子想护一个人轻而易举。奴婢也心疼良娣,万望良娣爱惜自己。”
赵筝和明月都觉得,此刻的清风有点霸气,一点都不像平日里看见赵筝有失礼仪就碎碎念的清风。
赵筝便撒娇:“好的,我知晓了。”
清风严肃的脸一下子被她逗笑了 。
是夜,流光殿。
赵筝正准备用膳,太子却悄悄的进来了。
赵筝拿着筷子,眼见着太子进来,照旧坐着连一点起身行礼的意思都没有,急得清风悄声喊道:“良娣,良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