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筝脑子有点糊,脑子里虽隐隐有些苗头,但就是找不到那头。她简单的给太子妃讲了来龙去脉。
但她觉得太子妃听完后神情有些不大对,本来脸色苍白,竟气得有了些血色。
太子妃几近咬牙切齿的道:“他竟敢!竟敢!”说话间,便是一口热血喷了出来,将赵筝的半身衣裳染上了点点血渍。
“表姐?”赵筝惊讶的看着这样一副场面,呆呆的连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回过神来,才堪堪扶住太子妃摇摇欲坠的身体。
“太子妃!”兰心哭着也来将太子妃扶住,红夏急得连忙便就要去找太医。
“红夏,别去!”太子妃高声喝道。
红夏没办法,便又只能强忍着泪意,用打湿的丝帕擦去她嘴边的血迹,又替她换了新的被子。
表姐怎么反应这般大,即便是嫉恶如仇,表姐的反应也未免过了些,她早就不问世事,待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日日过着清净日子,甚少会有情绪这么波动的时候。
太子妃气息不稳,又吐了一口血,如今已是处于半昏状态,赵筝与兰心小心翼翼的将她放躺到床榻上,此时却是一声清脆的响声,从太子妃垂于榻外的右手中掉落出一个物什来。
那是半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断口处有清晰的“月泷”二字,这是太子妃的名字。她以前曾见表姐盯着它发呆许久。
赵筝捡起来,截面粗糙,一看便是摔坏的半截,只是不知这坏了,只留着半截做什么?瞧着这玉佩的形状和款式,电闪火石间,她的记忆回到淄安的那条街上。
“那马就送给你了,不必送还。”
“小丫头,这回我是真的要走了,回见。”
那位也佩戴着半截玉佩的王公子!她就说当时见着
不,此王公子非彼王公子,瞧着表姐的反应,莫非……
赵筝有些颤抖的捧着那半截玉佩,对着红夏道:“红夏姐姐,难道表姐的心上人是……”当今北燕皇帝顾琉英!
红夏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堵住了她后面的话,并对她摇了摇头。
赵筝会意,将玉佩塞回到太子妃手中,替她掖好被角,这才出了屋。
“红夏姐姐,你这下可以告诉我了吧?”
红夏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告诉良娣也没什么,只是良娣莫要告诉他人,否则这对于国公府来说是一场灾难。”
原来表姐成亲前心心念念的那名男子正是当时在大周做质子的顾琉英,他们两人私相授受,却被舅舅舅母发现,拿着宋家满门来逼迫着她与顾琉英断了关系,而顾琉英也恰在那时回国,本欲带表姐私奔,但被冷静下来的表姐拒绝了,她不能够拿着这么多人的性命去任性的成全自己,所以她选择留下,狠心与他断了缘分,并言称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从此以后,一个是北燕皇子,一个是大周太子妃,此生再无缘分。
却竟不想顾琉英竟心肠如此狠,野心如此大,表姐一时知晓从前的他与现在的他相差如此之大,还伤了她的亲人,免不得要气急攻心。
“所以我们才丝毫不敢让太子妃知晓外面的消息,尤其是有关北燕的,就怕她心中郁结,导致病症更重。”红夏忧心忡忡的道:“真是造孽啊!”
第70章 香蕉皮
赵筝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天啊,她晓得了什么惊天大八卦。
难怪舅舅一家对此讳莫如深,这是动辄便会被扣上叛国通敌的罪名啊!
这些年北燕同大周的关系也仅是维持着面子上的关系,实际上是势同水火,北燕送一个质子来,一方面是想稳住大周,另一方面也是想着不过是个弃子而已。因而北燕蠢蠢欲动,在边境时不时的骚扰时从来没有考虑过在大周的六皇子。
在这种情形下,北燕六皇子的身份就有些敏感,谁也不敢靠近他,生怕惹了自己一身骚。
表姐却依然爱上了她,简直是如说书的一般狗血刺/激啊!
可赵筝心里又实实在在的很理解表姐,两人身份不同,立场不同,便注定了这是一场有缘无分的爱情,他们之间隔着的是两个国家。
她想起她唯一一次远远的见到顾琉英时,他在柳树下与一女子相谈甚欢,还几次为其拂去头发上的柳絮。
她还以为他是个风流之人,但如今想来,那女子极有可能便是表姐。
“那乐安山围猎时,所私会的外男,私会的也极有可能是顾琉英!?”
“确实也是那位,”
红夏答了她的话,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不知不觉的说出了声。
但红夏觉得既是自家人,如今这情形也没个人拿个主意,反倒没什么瞒了,有人理解理解太子妃这些年的心结也好,她过得实在是太苦了些。
“原本太子妃是想着与那位彻底了断,断了他的念想,但出了良娣与太子被刺杀并失踪那事,她气急之下以为是他做的,便狠狠地骂了他一顿,什么决绝的话都说了。”
“那他可有承认?”
“没有,那位后来虽然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但对太子妃一向还算真诚。所以当时太子妃也便暂且将信将疑,直到良娣平安归来,才算是松了口气。”
说罢,红夏又十分郑重地行了个大礼,赵筝忙托住了她。
“良娣,你便让我将这个礼行完吧。之前应是有人见到了太子妃与那位见面吧,幸而良娣为太子妃遮掩,如若不然捅出去便完了。”
赵筝这才知晓她是为之前她的一句提醒而感谢她。
当赵筝长吁短叹的回到流光殿时,明月正剥着一根香蕉,眼巴巴的等着她回来。
见着她喜极而泣,马上飞奔而来,“良娣,你回来了!”但因她跑得实在是过于快了些,没注意脚下有根香蕉皮,是以赵筝的脚才堪堪踏入殿门,明月就五体投地给她行了大礼。
“这、明月你是有多想我?我不过才离开了这小半天,你就急着给我上供了?”说罢她一把抢过明月手中向上托举着的、已然剥好了皮的香蕉咬了一口。
明月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指着罪魁祸首——那被踩得烂乎乎的香蕉皮便要破口大骂起来,但随即一想,始作俑者不就是自己么,刚刚吃了香蕉随手那么一丢,本想着捡起来的却想着事情忘记了。于是也只能将话又咽了回去。
“太子殿下来信了,良娣要看吗?”明月拿出一封信来,在手中扬了扬。
“真的吗?快给我看看。”赵筝三下五除二的将剩下的香蕉往嘴里塞去,再将香蕉皮往后随手一丢,便迫不及待地去接了那信。
信上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一切平安,只是战事琐碎,只是时来常忆卿。
从这封短短的信中,赵筝似乎见到了太子在营帐中写这信时的场景,他必是穿着一身铠甲,眉眼温柔,脑海中□□着她如同此刻她也念着他一般。
明月凑上前去瞧,“啧啧,太子殿下何时这般会写酸诗了?”
赵筝白了她一眼,“你这是嫉妒!你方才这么激动做甚?殿下是我的夫君又不是你的。”
“太子连同这信带回来的,还有他们守住了霖安,将北燕大军硬生生打退五百里的好消息,我是为着大周激动,要不然此刻我们就该哭得抽抽过去了。”明月讲话越来越有气人的本事了。
她来来回回的磨搓着信纸,告诉自己这是她惯的,不能生气,要淡定,淡定。
清风此时进来,迎面就碰着了赵筝扔的那块香蕉皮,幸而她闪得快,未曾踩到。回过神来不禁恨铁不成钢的对明月道:“明月,你怎么能任由良娣丢了满地的香蕉皮!这要是摔着了可怎生是好!”
明月瞅瞅地上前方那块烂烂的香蕉皮,再瞅瞅后面那块完好无损的香蕉皮,又环顾了四周左右,再无其他什么皮了,两块香蕉皮也能上升为满地,她默了。
清风自去捡了那块香蕉皮,揣进了怀中,继而才道:“温良媛来了。”
她怎么又来了,她最近着实来得有些勤快。
赵筝从前不觉得她烦,如今却觉得她烦透了,因为温良媛老爱同她说些姐妹谈心,尽扯些无趣无聊的;再或者便是来说些什么八卦。
但恕她直言,温良媛的八卦还不及后宫小宫女的八卦。
她的八卦无怪乎是一些什么皇后新养了几尾小鲤鱼甚是可爱,慧妃娘娘突然悟起了佛理之类的,远没有小宫女所说乐安公主将那小鲤鱼烤着吃了,还有慧妃娘娘因不太满意荣雪婚事,向陛下直言莫要再做红娘了,这十几年了也没做成几桩婚事,再做下去都要叫众人以为陛下的圣旨不好使了,君可戏言了,使得陛下面子上挂不住罚她抄经书习佛理这些八卦来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