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席天这般反常模样,“怎么了?”
他的手指从衣角坠下,“没什么。”
“等结束一起回宁椿吧,我要休个长假,闻川应该回去了,我和他吵了架,他手机都没带走,你开车来的吗?”
席天垂下头,像点头。
“那我就直接坐你车走吧。”
“闻川死了。”
慕有哥没当真,“你要来应该提前跟我说一声,对了,忘了给你新号码,我说你记一下吧。”
“失火了。”
她沉默地看着他。
“屋里全是油画。”席天哽咽了,“烧光了。”
“一直联系不到你,我就先把他安葬了。”
房间里静的可怕。
她勾了下耳前的头发,没有说话。
“有哥。”他有些慌,眼睛红了,“你说句话。”
蒋静过来叫她,“姐,周文到了,在那边等你,准备上场了。”蒋静见她愣愣的,“姐?上场了。”
慕有哥缓过神来,对席天说:“那个,待会我找人来接你,你先去我家吧,我妈。”她不自觉地顿了下,深呼了一口气,“我妈在家,她认得你。”
“哥哥。”
“我要先去颁奖。”她朝左边走过去,方向反了,又转身回来,朝另一个方向去。
蒋静刚走出两步,跑过来嘱咐他,“你先在这等一会。”
“好。”
慕有哥缓缓地走着,看到前方的周文,他在笑着与自己打招呼,嘴巴一张一合,直到站在他跟前,她都没听到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周文挥挥手,与她开玩笑,“两月不见傻了?”
慕有哥盯着他微笑的眼睛,眼珠子一动不动,像是丢了一魂。
周文拍了她一下,“喂。”
这一拍,魂归位了。
“下面有请荣誉开启嘉宾,演员周文、慕有哥。”
周文见她一动不动,“走了,到我们了,发什么呆呢?”
“嗯?”
“你怎么了?上台了。”
她眨了眨眼,“噢。”
慕有哥的鞋跟不高,周文还是很绅士的向她伸出胳膊,她挽住他,两人一并走到舞台前方。
“大家好,我是演员周文。”
“大家好我是演员慕有哥。”
周文见她状态不对,直接省去了那些废话,直奔主题,“接下来我们要颁发的是最佳人气奖。”
周文示意慕有哥说话,她看了眼卡片,微笑着面对台下,“许枫。”
又是这震耳的音乐声,此刻她的心脏都被震得发抖。
许枫是谁啊?慕有哥不认识,可还是得亲昵地与她拥抱起来,还要笑,灿烂的笑。
第一次觉得这舞台像地狱的刑场,仿佛体验了百般酷刑,却怎也不见时间流逝。
下了台,周文见她有些站不稳,扶住她,“没事吧?你脸色好差,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去医院?”
慕有哥推开他,扶着墙朝前头走着,双腿无力,突然跌坐下去。
蒋静提着包赶过来,直接跪倒在她面前,慌张地问,“姐,怎么了?”
她伸向蒋静手里自己的包,“包。”
蒋静把包给她,慕有哥手抖着,在手拿包里翻来翻去。
这么一个小包,怎么就是找不到?
“你找什么?我来帮你找。”
周文奇怪地站到她旁边,慕有哥直接把小包里所有东西全倒了出来,拿起维生素瓶子倒了一把药就往嘴里塞。
“你干嘛?”蒋静拉住她的手,“姐?”
药丸掉了一颗在地上,很明显不是维生素片,周文立马蹲下来,“这什么药?什么药也不能这么吃啊。”
慕有哥一嘴白色的药渣,从嘴角漫出来一些。
好苦,好苦啊。
她使劲捶着自己胸口,大喘着气,双手不停地颤抖着。
“姐。”蒋静见她情况不太对,吓得白了脸,声音打着颤,“怎么了啊这是?”
周文稳住她,对蒋静说:“去叫人。”
蒋静慌张地站起来,“来人,快来人。”
慕有哥躺到地上,浑身抑制不住地抽搐了起来,她无助地拽着周文,眼泪不受控制地流着,发出难受的闷哼声。
她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只感觉到被腾空抱起,还有围过来的一群人。
身体像被吸进了一个黑洞,被四分五裂。
…
慕有哥住了院,医生给她洗了胃,现在正在打点滴。
情况紧急,没人顾得上席天,活动结束他被赶了出来,就在门外等。
蒋静在病房里无措地转着,许久才想起还在后台等待的那个男人。见他之前慕有哥还好好的,见面后就变成这样了。于是她去把席天给带了过来,顺便问问出了什么事。
席天与蒋静说明了情况,她一路沉默,压抑的想吐,虽与闻川没什么交集,但想到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就这么没了,还有慕有哥那个模样,她的心疼得厉害,莫名其妙地还哭了出来。
席天一直在病房守着,前后来过很多人,有明星,有经纪人,还有主办方的一些人。
两个多小时后,她醒了。
“哥哥。”他坐在她旁边,不敢碰她。
慕有哥目光涣散地看着他,看了足足两分钟,“什么时候?”
“两天前。”他注视着她苍白的脸,心里阵痛,“消防到的时候,外头那间已经烧光了。屋里有个火炉子,可能是不小心碰倒了。”
她转过脸去,盯着上方的灯,“是我。”
“是意外。”
“是我。”
“什么是你?”
“你回去吧。”
“我陪陪你。”
“不用,你走吧。”
“可是”
“走吧。”
席天杵了半晌,刚站起来又说,“等你好了,一起回宁椿吗?我等等你。”
她没有回应。
“去看看……他。”
她一动不动。
“我还在北京,要是想找我就打电话给我。”
她没听到似的。
等席天走到门口,她又问了一句,“真的死了?”
他绝望地看着她,点了下头。
“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我也希望我是骗你的。”
“我知道了。”她回过眼,继续看着顶上那盏灯,“你走吧。”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她的呼吸声。
我是在做梦吗?
为什么要做这种梦。
求求你,醒过来吧。
…
两天后,慕有哥出院了。
宋致虽然讨厌闻川,但也没讨厌到想让他死的地步。最近,她一个声都不敢出,生怕刺激了女儿。
慕有哥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宋致偶尔会偷偷打开门看一眼。
有时,她躺在床上睡觉。
有时,她盯着窗外发呆。
午饭时,宋致又去查看了眼。
这次稍有不同。
床上铺满了钱,粉粉的一片。
她就坐在钱里,抱着一个黑色的背包,还穿着汉服。
宋致小心翼翼的进去,“有哥啊,吃饭了。”
刘阿姨跟在后头,把饭菜放在桌上,慕有哥下了床,应付地吃了几口,又躺到了钱里。
她手里攥了个东西,看上去尖尖的,宋致一发现登时就急了,从她手里将东西抢过来。
慕有哥没什么力气,冷冷地看着她。
“你干什么?”宋致随手将它扔了。
慕有哥直接滚下床,将它拾起来掸了掸,又坐回床上,“你干什么?”
“你可别想不开。”宋致哭了起来,“妈没了你也不活了。”
“哭什么。”即便是有气无力,她的目光依旧充满压迫性的力量,让她立马闭了嘴,“这是发簪,小川送我的。”
簪身是木头雕花,簪头是块玉。
是她今早在他的背包夹层里发现的。
慕有哥圈起头发,用发簪别住,朝宋致扬了扬下巴,“好看吗?”
宋致点了点头。
“刘阿姨?”
刘阿姨流着眼泪点头,“好,好看。”
慕有哥把床头的手机扔给宋致,“给我照张相。”
她侧过身去,“拍好看点。”
“好。”宋致拍了四张,将手机递还给她,“拍好了。”
慕有哥接过来看看,“这是我高中时候最想要的发簪。”她抬手摸了摸簪头的玉,斜眼看着宋致,“小时候一直没舍得买。”
“很漂亮。”
“那么多年了,你说他从哪买到的?”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