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已经渡劫成功了,就应该把过去的那些事情放下。她对你来说也不过是一段过往的回忆。你掌天地长生,应该比任何人都更明白没有人能与你相抗永恒。一场劫数如梦一场,而她不过是你的劫数中的一个小插曲,连一点儿涟漪都翻不起。人都没了,除去你,又还会有几个人知道,几个人记得,几个人挂念呢?”
魇神转身往门口走了两步,与长生帝错开身,“长生帝若是心中有愧,觉得向她道歉心里会好受些,那这句对不起我便代她收下了。只是长生帝不要忘了,一念起,执念生,一念灭,执念亡。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是一方之主,若是因心中执念毁了修行,不仅害人还害己,不值当。”
她走到殿门口,看着漆蓝控制住一个女子,红衣片片,神情倨傲,是个天真未经事的。知是那鲤鱼精,向身后问道:“那鲤鱼精是因她的缘故才带回来的吧?”
“是。”
魇神笑了,“既然带回来了便好好教养着,能留下个念想已经很不容易了。再沉迷于过去忽略了眼前人,对谁都没有好处。”
说完就走了,一袭白衣飘飘,身上点缀着星辰,流光随星辰强弱变化,今日星辰不错,衣服也更光彩夺人。
长生帝一个人留在殿内,脑海中突然想起他刚醒来不久见到玄冥幽帝的时,玄冥说过的一句话,“于你而言不过是渡了一场劫,可她却是真的魂飞魄散。”
长生帝此刻才真的认识到,她是真的魂飞魄散了。纵然魇神与她有着同样的面容,可她终究不是她。
自此世间再无魔莲,若是有朝一日,他也羽化了,怕是她连存活在记忆中都不能了。
而魇神打发走长生帝之后,自己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话是说得很好听,她跟魔莲不是同一个人。可是,她毕竟有着她所有的记忆。魔莲就像是从前那个怯懦的她一样,受了伤,遭了算计,什么都不敢做,也不愿做,只会自己躲起来偷偷地舔伤口。
而她早几百年就不这么做了,她从别人那儿受的伤就要从别人那儿原价讨回来,甚至是十倍百倍地讨回来。
魇神被这事儿坏了心情,又想起自己死得不明不白的朝日露更是心中一阵憋屈。正要去找漆蓝,突然想起自己还忘记了一件大事。
“真是忙糊涂了,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魇神一敲自己的脑袋,懊悔得不行。
昔日仙魔大战之初,食魇兽蓝翊随她一同受伤,魔气侵袭,躲到凡间去了。
蓝翊的女儿还给魔莲在凡间的时候找了不少事儿。后来被囚困在即冀山的阵法之中,外人入不得,她出不得。如此算来也有个几百年了吧。
如今也该把人给接回来了,毕竟她可是一方之主啊,连个像样的坐骑都没有,那怎么行。
魇神说风就是雨的,一朵蓝莲传讯留下个信息给漆蓝之后,自己就跑到即冀山去了。
即冀山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魇神找到了蓝鸢,站在阵法前,心中一阵唏嘘。果然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不然身为她北地星辰魇神的坐骑,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又一想,蓝鸢干的那些事也确实是不厚道。更何况,困住她的还是魔莲,也算是另一个自己了,也只好乖乖地接受事实。
袖手一挥,空中形成的结界都被破除了。
蓝鸢在此囚困几百年了,一时间还真是有些不适应外边的光线,用袖子遮挡住阳光。等到适应得差不多了之后才渐渐放下。便看见眼前站着一个双手抱胸,微微上扬着下巴的女人。
她迟疑几秒钟,“魔莲?”
谁知那个女人一脸不屑,“怎么你们每个人都把我认成是她!明明我才是你的主子。”
“我的主子?你是……北地星辰魇神?”
“算你还有点儿脑子。”魇神双手合十聚力,然后突然用一股法力将她包围,片刻之后,蓝鸢发现自己身体轻盈了许多,一运功体内的浊气也没有了。
从前隐藏不起来的触角不见了,面容变得精致,肌肤光泽明亮。整个人看起来更有小女儿的娇俏又有几分女人的韵味。
魇神点点头,“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
蓝鸢单膝跪地,“多谢魇神除去魔气之恩。”
魇神又双手抱胸,毫不在乎,“你不用这么拘礼,从前你父亲在我这儿也没这么多礼节。更何况,我没能救得了你父亲,也算是欠你的。”
魇神转身往回走了几步,不见人跟上来,“怎么,你还打算留在这即冀山养老?”
蓝鸢这才从刚才的震惊之中醒过来,立马化身食魇兽的原型狂奔跟上。这便是北地星辰魇神?怎么和父亲形容的不太一样啊?不过这份骨子里的高傲倒是很吸引人。
魇神见她跟上,飞升一个旋转,便背靠着她的头躺在了她身上,翘起个二郎腿,双手背在脑后,闭着眼,优哉游哉地问:“知不知怎么去北地?”
“不知道。”蓝鸢如实回答,她自生下来之后就没怎么离开过即冀山,后来犯了事更是被困在阵法中出去不得,自然是不知道怎么去北地的。
魇神了然,随手挥化出一朵蓝莲,“你跟着这朵蓝莲走就行了。不过你可得记着路啊,以后我还得指望着你载我回家啊。”
魇神对她可真是寄予厚望。想当年,蓝翊的领路能力那叫一个好,不管是到哪儿,只要是他去过一次的地方就能记清楚路线,知道怎么回家。也多亏了他,自己才能在天宫之中少迷这么多路。
“知道了。”蓝鸢继承了她爹的领路能力,这点儿小事不在话下。
“嗯,不错,乖,走稳妥点儿,我补个觉。”魇神闭上眼伸手就在蓝鸢的屁股上一拍,以示表扬。
谁知蓝鸢被这登徒子的行为吓得咩叫一声,直接就把魇神给掀翻下去了。转身瞧见魇神挥舞着手脚从空中毫无形象地大叫坠落下去,赶忙奔上去想再把人给驮回来,可谁知一个玄衣男子先她一步把人接下了。
魇神抬头,竟是魔界的玄冥幽帝。
玄冥看着她姣好明媚的容颜,心底波澜四起。
我知道你不是她,可我还是控制不住把你当做她。
莲儿,对不起。
那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喜欢北地星辰魇神这嚣张狂妄的样子。
☆、千年后兄妹闲谈
“既然父亲都说了叫你不要插手,那你为何还要下凡?”
“哼,我几时插了手,你没看见我等你长大就走了吗?真是,我不过是去瞧瞧你过成了那副惨样子。”
“切,嘴硬。你是谨遵了父亲的遗言,没有插手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可是每回投胎都投成我哥哥,你怎么不去当我弟弟啊?”
“臭丫头,找死是吧,想占我便宜!门都没有。”她说的对,他是没有插手那些大事,可是,他终究是没有忍住,下了凡犯天规。做了件这么大的蠢事,却只为了和她做一回真正的好兄妹,真是有趣。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蠢了,这种明摆着吃亏的事也去做。
……
魇神和遥仙这两个老不死的,可能就要这么斗嘴斗一辈子到死了。
太遥远的故事超越了时光,文字无法赘述,大抵至此是终了。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完结。
☆、番外:榆木和肖季莲
我因你是她而陪在你身边,最后却将你伤了个支离破碎。
若是那年初见,榆木知道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不知自己还会不会收下的簪子。他想或许还是会的吧,至少以榆木的身份陪着她的那几年时光是他得之不易偷来的幸福。
做玄水时不快乐,至少做榆木时还留存着些许与她有关的日子,可以供他在往后的日子里蹉跎时光。
——
第一次见到榆木的时候还是肖季莲十岁生日的时候,他是肖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由头是她第一个整寿的大日子,自然是要给她备一份厚礼。然后,她老爹就领了一排的小男孩站在她面前,任她挑选。
当时还闹出了个大笑话。
肖季莲看着眼前排排站的小哥哥,一个个的不说丰神俊朗吧,也算得上是眉清目秀了。虽然说年纪还小当时看不出,但是日后一个个的肯定都是伤女孩子心的男人。
于是乎,肖季莲就恬不知耻地问出了自己的心声,“一、二、三、……十二。爹,你这是给我找了十二个夫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