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越之:“……”
看着她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只听“砰”地一声,简越之脑子还沉浸在蜗牛速的思考状态,忍不住一个激灵。他反应过来自己被下了逐客令,这才一掀被子就要追过去,但他太高估自己的体力了,两只手撑在床沿上都没有撑起自己的重量。
估摸着人都走的没影了,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反思,自己是不是该减肥了?
凉锦舟一路没停,徒步往城西赶去。
天色将晚,西边的云层呈现出一抹粉紫色的光,乍一看去,仿佛是笔墨晕染在纸上的颜色,空气中流动着极致的寒冽,颇有寒冬腊月的气场,繁华的城市中传来属于夜幕即将降临的喧嚣,街灯朦胧,城市映在深蓝色的湖中,化为倒影。
凉锦舟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但她之装作毫无所察,甩着衣角东拐西拐进了一条小胡同。
有人悄悄跟了过来,长影映在胡同口,似是在犹豫,但并没有犹豫多久,那黑影就壮着胆子进了胡同里。而凉锦舟已经事先藏了起来,她缩在一户人家门廊下,听着那脚步声逐渐接近。
“你是什么人?”
跟过来的人刚走过来,就被她堵了个正着。天还没有彻底黑下去,足以看清对面人英俊的样貌,凉锦舟就这样与他面对面,呆愣了片刻,她的脸色一下子冷漠了。
许司延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才解释似的说:“看你这么晚出门,怕你遇到流氓,这边的治安不是很好,你晚上还是不要出门为好。”
流氓是在说他自己吗?
凉锦舟盯着他的眼睛,能看清他眼底涌动的尴尬,但她无法分辨这个人口中的叮嘱是出于真心,还是只是在敷衍她。
过了一会儿,她才又听他问:“你没事到这里来干什么?”
“有件事要办。”她说。
许司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没多问,只是无奈的说:“看来这次我又得做一回大好人了。”
“和你没关系,你可以走了。”凉锦舟丝毫没给他机会。老实说,如果一个人一直有意无意地接近,她不会注意不到,之所以纵容他是因为他没有做什么妨碍她的事。
但现在,他连跟踪这种事都干得出来,就难免会落下嫌疑。
许司延大概是从来没受到过这种待遇,一时有些不习惯,但他也并没有在意她的态度,他深知自己的错误,跟踪本来就是变态行为,被变态地对待也无可厚非。
“别再跟着我了,无论你有什么目的。”凉锦舟转身背对着他,句句化作锥心的利刃。
她走了几步,发现身后的气息不见了,禁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小胡同里哪还有他的身影,速度消失的比风还快,有那么一瞬间,凉锦舟都要以为刚才和他对话的那段是自己的幻觉了。
凉锦舟叹了口气,一转身,就见他站在面前,用一种淡定自如的微笑面对自己。凉锦舟眸子变了变,颜色泛起黑红色,面前的许司延和她认识的那个截然不同,他的双眼就像摄入了墨汁一样漆黑,总是布满迷雾的瞳此刻像是迷雾散去,露出了他本来的城府和戾气。
第12章 Chapter12
“你不是许司延,你是谁?”凉锦舟压着嗓子问。她的语气有种彻骨的冷,对面的人只是笑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扭曲,让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极深极深的邪恶,仿佛这个人骨子里就是邪气组成的。
凉锦舟握紧了拳头,心头骤然划过某种不好的预感,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人烟消云散了。她一愣,迅速扫了周围一眼,空挡的小胡同里只剩下她自己。
糟糕!许司延很可能有危险。
凉锦舟马上想起许司延,出了胡同,站在胡同口来回看着两条不同的方向,其中一条是去往城西的,另一条则是自己的出发地。她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由着自己那点同情心,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简越之在房里挪动了一会儿,一个不小心从床上掉了下去,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嘴里不住骂着凉锦舟忘恩负义,至于是什么恩什么义,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简越之几乎是一路扶着墙出了客房,正当他艰难地把那厚重的防盗门打开时,迎面扑过来的身影把他吓得尖叫了一声,随后他就被那人的重量压得差点仰在地上。
幸好他手疾眼快,嘴里喊出来的同时,手已经扒住了旁边的墙,只是一歪,两个人就一起靠在了墙上。
“卧槽!哥们儿你要不要这么热情,老子的胆都被你吓破了!”简越之试图把他推开,却发现他好像已经昏迷了过去,然而,当他意识到这个男人正趴在自己肩膀上不省人事,直男癌发作的半吊子立马炸了毛,也不管是不是会把人摔死,就推开了他。
幸好在这时,竹情出现接住了男人。
简越之捂着胸口,喘了几口粗气,一脸幽怨地看着竹情和那男人,他正想说点什么,却见竹情扶着那昏倒的男人到沙发上,喃喃自语道:“这不是想泡大仙的那个帅哥吗?”
简越之一愣,“大仙?什么大仙?锦舟?这货想追锦舟??”
竹情用自己那双鬼眼看了他一眼,刷了面粉一样的脸上露出一个“你有意见吗”的表情,十分僵硬,简越之面容凝重了一会儿,似是在思考什么,随后突然“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竹情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就见他笑的前仰后合,身体也有了劲儿似的从墙上立了起来,和先前那个只能靠着墙走路的纸片人相比,他现在多了几分男人味。
简越之笑了一会儿,大概是觉得光自己笑没意思,便收回笑声说:“我还真是没想到,有人对着凉锦舟那张僵尸脸还能硬起来。”
竹情:“……”
要是大仙在,他应该会死的很惨吧?
简越之也不是那不分轻重的人,笑过之后,他就强撑着自己虚软无力的双腿,勉强挪到了沙发上,先是掰开许司延的眼皮看了看,又给他搭了一把脉。
竹情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看简越之的眼神顿时又崇拜了不少。这是什么帅气爆表男友力十足全能的好男人啊啊啊!女鬼在心里疯狂尖叫。
简越之搭脉搭了良久,眉心略凝重。奇怪,这人的脉搏不像常人那样清晰,如果不是他搭脉的技巧强,根本测不出他的脉,这莫不是快死了吧……
简越之想了想,犹豫着,将手放在男人胸口上,顿时脸色惨白!
“卧槽!尼玛!为什么会这个亚子!”他赶紧站了起来,满脸的慌张令旁边的竹情看的迷惑不已,他稍稍接近,手要伸不伸地凑过去探了探男人的鼻息,活像个要戳毛毛虫的小屁孩。
竹情跟着他紧张起来,见他凑近探了探,突然恐慌地说:“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凉锦舟以后要打光棍了,这好不容易有个瞎了眼的,还是个短命货!”
竹情:“……”
竹情起初见他那一脸认真的样子,还以为他是说真的,没想到他居然脱口而出的是损人。竹情原本为他升起的崇拜之情犹如滔滔江水,收回了大江里。
凉锦舟进了许司延的家,首先在房里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她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许司延的家很整洁,像个女人的独居,偌大的落地窗窗帘半拉着,中间的缝隙里映出月光,一架老式的三角钢琴放置在那里。
凉锦舟站在窗边,手指轻挑起窗帘,往楼下望去。暮色已经到来,小区灯光明亮,隐约可见几个人结伴走在小路上,她闭上眼睛,默念了一遍法咒,就在这时,身后骤然浮现出一团虚影,黑黝黝的影子以闪电的速度直冲向她。
纵然凉锦舟的反应很快,却架不住那黑影更快,狠狠撞入了她的后背,凉锦舟只觉得有什么东西钻入了身体里,没感觉到疼,就好像只是被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撞了一下。
她皱了皱眉,手反过伸向自己的后背处,茫然地摸了摸。
那是什么?
她的神色略有些凝重,手中聚满灵力,没有任何异常。
凉锦舟还是觉得蹊跷,方才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她根本无法看出来。她直觉许司延会有危险,如今许司延不知去向,是否证明了他已经遭遇不测,而她应该怎么办?
心中一阵忐忑,好似坐过山车一般,还没放下就又吊了起来,她扶住旁边的玻璃,缓缓地坐到地上,脑海中飞快地闪过那些不愿意看见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