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珩来了兴趣:“哦?”
沈知非自我斟酌了下,拍拍胸脯道:“我既然能如此肯定,自是有十分把握。三王爷放心,关于王爷和王府的事,知非半点都不会向第二人透露。如违此言,天打雷劈。”
楚珩拧了下眉:“一个小小的书童,值得沈二少爷发此毒誓?”
沈知非却道:“毒不毒,全看自己做不做得到。王爷信得过,知非也有信心,什么天打雷劈,自然不会发生。”
“你的想法倒是挺有意思。”楚珩放在桌面的五指敲了敲,“你可知道,本王为何让你入王爷府?”
沈知非眨了下眼睛。
……是楚珩让她来容王府的?
怪不得呢,就说她做一个闲散公子哥都那么多年了,皇上突然就给了她份差事。原来是有这位受宠的王爷在里面使了些手段。
找她来的话,该不是看中她的武艺,毕竟武者四处有,王爷府中高手如云,不缺她一个。虽然这也可能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难道是因为他和沈亦清打过交道,与沈家投缘,而她又歪打正着的在竹林碰见过他,所有巧合拼凑到一起,所以这位楚三王爷才要把她弄进容王府的?
但看这位爷脸上的表情,貌似也不是这样。
沈知非紧闭着唇左想右想,索性摇头:“知非不知,还请王爷明示。”
面上恭恭敬敬,心下却在吐槽打什么马虎眼,直说不就行了,她又不是什么八婆,会四处乱说。
楚珩像是看出她心里话似的,轻哼了一句才肃着脸道:“筑僵人一事,沈亦清也牵涉其中。关于筑僵人,并非本王一人在暗中调查,太子等人也在调查,若是让太子查到筑僵人与沈家之间的关联……其结果,可想而知。”
她大哥?
“这不可能!”沈知非立刻否决:“颂阳城内外谁人不知大哥的为人?他不会做害人性命的损事,知非……”
她说着说着,猛地想起昨日沈亦清很严肃的告诉她不要插手关于筑僵人的事,话语一顿。
楚珩观察她的神情,于此时开口:“本王自是相信沈大少爷的为人。可事已至此,他断是不能再和筑僵人有交涉,更别说让他去查筑僵人的案子。你若想证明沈亦清和筑僵人无关系,并且救你那个小书童,必与十天之内捉住筑僵人,届时真相自会大白。否则……本王可无法保证会发生什么。”
沈知非听言,一拍桌案忿忿而起:“你这不是威胁我呢吗!?”
似是没料到沈知非会是这反应,楚珩怔了下抬头看她一眼。屋外三时和子午听到声音,一把推开门冲了进来,入目的就是一坐一立大眼瞪小眼的两人对峙的场景。
三时捂着腰间护剑,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犹豫了下开口问:“……王爷?”
深知自己咋呼性子的沈知非侧首扫了眼闯进来的二人,深呼吸平静了下心情,腆着笑脸对楚珩眯眯眼道:“十天就十天!还请王爷记住今天的话。不过知非很是担心我那书童的身体情况,不知道王爷能不能先让知非去看他一眼呢?”
楚珩眼帘微微垂下,眼神示意了下三时。三时得意,这才放下握着剑柄的手,拱手对沈知非道:“请沈二少爷跟属下出来。”
楚珩比她想象中意外的好说话,沈知非扒拉过来那扭曲的护腕,连句“多谢”都忘了说,赶紧跟着三时离开了。
两人走后,子午怀疑的扫了眼远去的背影,对楚珩道:“王爷,您……确定要用沈知非吗?”
楚珩知他所指为何,摇首道:“他并非你们表面上看见的无所作为。既有能耐,如何不能用。”
说罢,他起身负手立在窗边,挥手吩咐道:“下去吧。今日之事不要和沈亦清提起,关于筑僵人的所有事都先不要让他插手。本王近日不宜与他见面,若实有要事,带信给本王。”
“是。”
子午俯首握拳领命,转身离开房中。
天色渐暗,天边残留半片晚霞。楚珩眯眼瞧着和若干年前相似的残光,一丝笑意悄然爬上他的眉梢。
看他碍着身份一开始对他毕恭毕敬,他还以为他大后懂得收敛,如今看来,倒是没有。这人还是他记忆里那个样子,也是百姓传言中的那个样子。
嚣张跋扈,极其护短,四处惹事,毫不相让。
有趣,倒是有趣。比他想象中的有趣。
第10章
另一边,沈知非跟着三时左拐右拐,到达容王府后院一座假山边,看完江思放人后就又回到楚珩给她安排的住处。
就沈知非而言,因为她以前没有和楚珩接触过,即便有听他人说过关于容王的事,但她本人也不是听风就是雨的人。所以楚珩于她来说就是可有可无,是个隐形人。
可这会儿有了些接触,她还真的是信了。果然坊间那些传言不是空穴来风,这位王爷的确不怎么招人喜欢。
说和她合作捉筑僵人的话就可以去看江思放一眼。的的确确也就看了一眼。
真……一眼!
三时控制石门的速度就跟冲破宇宙的飞船似的,她刚从缝中瞧见江思放凄凄惨惨的背影,看见半张侧脸,一句话都没说完整,石门就落下来了。
也难怪陈婆说她小时候和楚珩动手打过架,她二人在一起不掐起来才怪。
而且她堂堂沈二少爷,又不是残废,他派人在她房子四周上方布隐卫是几个意思??
监视她呢?
一面说要合作,一面又派人看着她。压着她的人,言语之中映射沈亦清和筑僵人有不可推卸的关系,她显得着实被动,更别说进王爷府还都是这位大爷背后操控的。她对楚珩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不行……她不能这么被吃的死死的!
沈知非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陌生环境下更有些急躁,抬眸瞥了眼窗外偶尔闪过的黑影,她索性下床搭着披风出了房门。
监视她的隐卫已经不能说是偷偷摸摸了,光明正大到沈知非一开门就从天而降,拿剑抵在她身前。
“更深露重,沈二少爷不休息,起床去做何?”
沈知非眯眯眼抬手拨开剑,扯着嘴角道:“人有三急,我只是奉命来王府保护王爷,不至于防我至此,连如厕都去不成吧?”
她紧紧披风,心想着若是这隐卫敢出手她保证也不客气。管他容王鬼王,她怎么着也是皇上派过来的,沈家人可从不忍气吞声。
好在那隐卫噎了一下,没再阻拦,也没有变态到跟着她一块去上厕所。沈知非心情稍稍好转,抱着有些不大舒服的肚子去了厕所。
走了一段距离后,她才突然想起,这不是镇国府,白天也没机会熟悉一下容王府,这会儿门是出了,可厕所她不知道在哪里啊……
大半夜的,隐卫该在的时候不在,沈知非顺着小路左摸右摸,不知怎的走到后院最偏僻处,捂着发痛的肚子靠着假山某一处时,忽然脚下有些颤动。再抬头来,眼前景象大变。
四处望了一眼,沈知非心中咯噔一声:以往在电视剧和小说里见的多了,都说皇孙贵族家中都会设些有的没的机关。不会那么不巧的,正好给她碰上了吧?
刚想着,沈知非忽觉胸前一热,向来安稳的白琉璃不知为何突然不安。再下一秒,一声声野兽咆哮和沉闷的低吟声从不远处传来,和着漆黑的夜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沈知非昂首随着声音侧耳细听,寻方位时眼角瞥见身后有两侍卫巡逻通过,刚想问一句话,却发现自己和他们身处不同境界。像是镜中水月,一方天地,两处隔绝,内可视外,可外干扰不了、也看不见里。
连自己穿越到这里生活的不可思议的事沈知非都经历过,见了此情此景当下虽然讶异,也只是片刻。
野兽咆哮的声音越来越大。沈知非虽然视力有损,听力却比常人要好出几倍,夹在炸耳咆哮声中的男声,她左听又听,怎么分析都觉得有些耳熟。
很像是楚珩的声音。
踢起脚边的一根树枝接到手中,沈知非寻着声音来源走去。过了一层薄雾和一片小树林,目光刚落在面前高耸的石壁上,她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凹凸不平的山壁上零零散散的布着些血迹,下方的洞穴旁站着一只比三个人都要高大的红色怪物,五条长粗铁链拴着它的四肢和颈脖,拖拽在洞穴外堆在一起。红色怪物每移动一步,它便与地面和墙壁摩擦一分,发出呲啦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