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庭渊捏着她的耳朵,道,“怎这般久?”
聂珏窝着脑袋,在他手里松了神经,“一不小心睡过去了。”
高庭渊勾起唇,难免发笑,“我在这里空等,你倒好,睡得香。”
聂珏举着双手往下拽他的头,张着口无声道,“难过。”
“怪我跟你对着干了?”高庭渊凝望着她,手牢牢的托着她的背,目色带怜。
聂珏抻着首啄在他的唇畔,吻得很轻,“岳峙,我害怕……”
高庭渊一点点的侵蚀进她的嘴里,结实的双臂将她包住,给她足够的呵护,“我会守着你,谁也不能越过我来碰你。”
聂珏揪着他的氅衣,被他勾住了舌,她含糊着声道,“……霸道。”
高庭渊叼够小舌就放了,望着她眼神存情,“舍不得叫你受气,只能我欺负。”
聂珏凝视着他,不愿转眸。
马车停在聂府正门,高庭渊朝外道,“走后门进府里。”
那马车便又朝西转去。
聂府后门隐蔽,进去后,下人就立刻关好了门。
聂珏如今身子重,行走很不便当,等马车停了,高庭渊抱她下来都放轻了力道。
西苑离东苑有点远,顺着廊下都点上了灯,九儿先跑了,只留他们两人沿着廊慢腾腾的走。
聂珏轻扯一下高庭渊,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高庭渊便让她下地,双手却还护在她身上。
聂珏走起来就更慢了,走两步就要停,高庭渊也跟着她停,看她气喘,便道,“往前走到鸢尾花那里,我再抱你。”
聂珏凑合着抬腿迈步,慢的让人看了想笑。
好歹是走到鸢尾花旁,高庭渊弯下手臂抱她急急进了东苑里。
这夜里寒的很,他们在外面待了太久,高庭渊倒没事,但聂珏比不得他,寒气入体不是开玩笑的。
一进屋高庭渊就先给她将官袍换掉了,她的常服一穿上,那腹部就显出了,高庭渊看见了就心里暖洋洋的,陪她坐在桌上用膳。
“甘棠,你和太子殿下两个人在东厢房我不放心,让董朝跟着吧,”高庭渊道,董朝是他府里的人,他从没带出去过,所以京里无人知道董朝是东昌侯府的下人。
聂珏舀着肉糜送嘴里,道,“东厢房下人进不去,董朝就是去了也只能像九儿一样在门外候着。”
“出个事你叫一声,他就能进来,我不在你身边也安心,”高庭渊道。
聂珏眨着眼道,“明日就让董朝跟着。”
高庭渊一拍头,起身转进小间里,出来时手里有一个小盒子。
他走到桌前,把盒子推到聂珏跟前,“给你的。”
聂珏打开盒子,里面躺着朵红莲,小的只有聂珏的半只手大,聂珏用手去摸才发现是假花,材质柔和,看不出是什么做成的。
高庭渊拣起红莲,在花心处按一下,那莲身瞬间有一根尖锐的铁刺冒出,细长锋利,聂珏想伸手去摸,被高庭渊拦住了,他道,“仔细扎手。”
聂珏道,“我有匕首了。”
“都知道你有匕首,得防着点。”
高庭渊又按了一下莲心,铁刺缩回去,他解下聂珏腰间的流苏穗子,将那红莲别在上面,红艳艳的煞是喜人。
聂珏随他,“太子殿下还不至于亲自来杀我。”
高庭渊把那穗子戴回到她的腰上,“保不齐,你离了我,我心里不安生。”
聂珏觑他,“小心眼。”
高庭渊得意的看着她,“我心眼就芝麻绿豆那么点大,只能装得下你。”
聂珏红了脸,蒙住眼睛埋在他胸前,“哄我。”
高庭渊揽住她进小间,“对祖宗就得又哄着又捧着。”
聂珏用牙齿微微咬高庭渊,被他撬开了唇来偷香。
夜才刚刚开始。
第156章 一百五十六个澹澹
到夜间,女帝查看了那些奏折,在其中一份奏折上瞧出赵承治的笔迹,她新奇的阅览着,竟觉得写的很有道理,她难得欢畅,赵承治真是被教起来了。
龚卓自殿外进来,道,“陛下,太子殿下过来了。”
女帝捏了一下酸疼的肩,“让他进来吧。”
龚卓复又静声退走。
赵承治很快进来了,龚卓在他身后拎着奉盒。
女帝将奏折放到一边,拉他坐到椅子上,道,“承治,今儿厉害了,都能给朕上书行事改革了。”
赵承治挠着透,言语笨拙道,“母亲,是老师教儿臣的……”
女帝耸起眉,耐性道,“那你自己瞧得懂吗?”
赵承治傻乎乎的笑,“有些懂,有些不懂。”
女帝如在意料之中的往他脑门上扣了扣,“能懂那么一点,就不枉你老师苦心了。”
赵承治便撒娇般的靠到她怀里,“老师身体又差了……”
“她身上担的东西太重,向前朕是想让她卸了,如今倒不好找人,只得让她烦神,你快快长起来,也好替她分点,”女帝捏住他秀气的鼻子摇了摇,“阿柒最近是不是不吐了?”
赵承治瘪嘴,“阿柒好怪,从前可活泼了,现在动不动就哭,儿臣瞧着就烦。”
“亏你是个要当爹的人了,女人怀身孕本就不易,多愁善感也是正常的,你平日得空不伴着她,还在朕面前埋怨她,”女帝是女人,她自己是这么过来的,自然比旁人要清楚女人的艰辛,“你的那些侍妾日日搅和着你,阿柒想见你都难,这个月朕可不想再晓得你到哪个侍妾屋里了,你给朕安分的陪着阿柒。”
赵承治极不情愿的背过身,不睬她。
女帝目有无奈,朝他肩上按去,“跟朕都耍小脾气,还是孩儿气。”
赵承治便转过身揪着女帝的手,牵着她坐到榻上,将她按在榻上道,“母亲,您到时间喝药了。”
龚卓将奉盒捧到赵承治手前,起开了盒子,由赵承治将一碗药水端出来后,他又退到一边,眼睛往下垂,静的似根木头。
女帝看着他吹开热气,舀着药喂来,倒也喝的顺畅。
一碗药喝光,女帝便乏了,她侧着头,睡意绵绵道,“承治,这药瞧不出大用,倒是能治失眠了。”
赵承治道,“母亲,太医说了,您每日喝点,往长了,就有效了。”
女帝也没在意,她懒懒的扬起手打了一响,便有十二内卫现身。
她指着赵承治冲内卫们道,“你们以后就跟着承治,替朕好好保护他。”
十二内卫皆跪地,“是!”
女帝挥了一下手。
那十二人便又隐进了暗处。
女帝爱怜地抚着赵承治的头,哑的说话声都听不清,“承治,母亲也不知能活多久,你可得长点心啊。”
赵承治便哇地哭了,“母亲!母亲!您一定能长命百岁,您还要带儿臣入汴梁去玩,您不能言而无信……”
女帝便似落入幻境里,梦呓般地道,“汴梁的山茶花是最香的,花开漫道时,人人驻足观赏,却无一人会去采摘,汴梁的人也是最美的,她若笑便自成风景,不笑则如山间泉,平生能一观,那就死而无憾了……”
赵承治睁圆了眼,屏着气瞧她闭紧目,面容还有神往。
行事变革得到女帝的批准,于五日后正式实行,聂珏自翰林院挑选出二十人成立评成司,此法实行过后,果然少了人偷懒,若抓到有人投机取巧,直接降职,倒使得六部九卿清朗许多,户部更是仅花了十天就整理清楚各项税务,令人惊叹。
时人对聂珏称颂,帝王贤良,臣子忠诚,这一对君臣于后世亦是传奇。
但朝中还是发生了一件大事,萧真向内阁递交了辞呈,一时内阁大震,聂珏于当日下午进宫去见了女帝。
“萧爱卿怎么在这个时候辞官?”女帝苦恼道,她侧卧在床边,翻着那奏折,那字里行间的爱女心切叫她看了都不好不允,“眠云伤的是重了些,萧爱卿心忧也属常情,只朝中能撑事的武将本就稀缺,他一走,倒难叫人顶上。”
聂珏道,“陛下,您看柳大人如何?”
“柳爱卿岁数上去了,担不了几年也得退下来,”女帝将奏折还给她,怕冷的缩回到被中。
聂珏望着那奏折,眉心皱成了川。
女帝想了片刻,道,“北尉军如今有何孝和肖无宴,澹澹平日不去都行,照此,澹澹倒是个闲人,不如将他调入兵部,他是武将出身,带兵经验丰富,战事处理能力也强,今年民兵招募还未开始,将好他去了,连后边训练都一齐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