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说的都是拘谨委屈,奈何递过来的眼神都在搔着他,连脸蛋上惺忪的困意都在这场绞劲里成了催他用力的推手,在鼓舞着他更猛一些,更凶一些,誓要让她被疼爱哭了才算如意。
疾风骤雨一过,聂珏任他的手按在自己身上,酥麻着声与他道,“岳峙,我想要香樟树。”
高庭渊覆头与她唇缠,“要不要去我府里看看,我给你种了。”
聂珏紧贴着他,嗯道,“想去,我腿软。”
“我抱你去。”
高庭渊在她唇上吻够了,扯了衣裳给她穿上,再用自己的大麾将她团团包住,抱着人就进到地道里。
聂珏从没进来过,本以为是乌漆嘛黑的,未想一路都有灯笼引着,层层石阶铺垫,倒不阴森恐怖。
到了尽头处,他们进了一间房,聂珏打量着四周,屋中的摆设简单贵气,瞧着像男子的居处。
高庭渊放她进摇椅里,先倒了清水让她喝,“喝些水。”
“这是你的卧室?”聂珏问道。
高庭渊等她喝完,拿了杯子放到桌上,“简陋了些,我带你去看香樟树。”
聂珏拥紧了他,乖乖的让他抱出了屋。
屋外廊檐上缀了一路灯,到底是侯府,廊上的雕花精致的炫目,配着灯火,确实好看。
他们走进后院,聂珏望着满园的花草,心下生了艳羡,她府里没多余的地方辟做花园,这东昌侯府竟直接有个这么大的园子,若不是夜里,她真想好好看看,这园里是些什么珍奇花种。
“喜欢花?待你嫁进来,这处让你收拾,”高庭渊顺着小路往花丛深处走,随手摘了一朵海棠放进聂珏的发里,俯视着她道,“人比花娇。”
聂珏便探身亲了一下他的脸侧,“我只想在你怀里绽放。”
她的头发软,那朵海棠往下坠,正好掉在了高庭渊的腕肘上,高庭渊捡着又戴回去,笑道,“那我得好好耕耘才是。”
聂珏的面庞在灯下生出了热晕,含烟眉凝成了柔软,唇舌轻启,她又在勾引他,“你怎么这么浑?”
“不想去看香樟树了?”高庭渊声音低下去,脚没停,只是紧紧看着她。
聂珏规矩了。
顺路直下,他们来到了一处栅栏边,那栅栏围了老大一圈,里面只孤零零的种着一株半人高的香樟树苗,连杂草都没一棵。
高庭渊放聂珏下来,打开了栅栏门,先走进去了,聂珏眼眶湿润,随他进了栅栏里。
走近了,才看到那棵树长得极好,树叶繁茂,枝桠长得极张扬,树干还包了棉布,被照顾的很好。
“什么时候种的?”聂珏伸手摸了一片叶子,眼睛发酸。
高庭渊抬手抹了她的泪水,道,“去年六月份种的,你欢喜么?”
“欢喜,”聂珏抱上他的手臂,笑得极快活,“岳峙,我太欢喜了。”
高庭渊贴着她嘴角的笑容,道,“甘棠,你嫁给了我,往后这高家不仅是你的婆家,也是你的娘家,你的嫁妆盒我给你打,绝不叫旁人看低了你,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聂甘棠选了个好夫婿。”
“你怎么这么好?我竟到如今才瞧见,我瞎了这么多日,让你受苦了,”聂珏胡乱在他面上亲着,紧握着他的手道,“我让你受委屈了。”
高庭渊微下腰,与她亲的缠绵缱绻,“我委屈成这样,你日后一定要好好待我,要不然我不依。”
“岳峙,我爱你,”聂珏抻起手依上了他的胸膛,在他唇侧说下了最动听的话,“我好爱你。”
她说爱说的极郑重,高庭渊觉得整个心都被那一声充盈了,他轻轻的对聂珏道,“等它长到一人高,你就嫁给我,好不好?”
“好,”聂珏紧跟着他的话答应着,她想着,这辈子一定要嫁给这个人,生要跟他一起生,死要跟他一起死,再不能让他痛苦难过一分。
“大晚上的,谁在那儿哭哭啼啼的!”
高仲瑾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甜蜜,高庭渊兜手抱了聂珏隐到树荫里。
“岳峙!岳峙!是不是你在那儿?”高仲瑾趟着轮椅过来,“你别给我藏,你把人带进来了?”
高庭渊安抚的轻拍着她的背,静在那儿等他走。
高仲瑾行到栅栏前,见那栅栏门开了,登时黑起了脸,倒知道去把栅栏合上,他望着那一片暗色,道,“大晚上的,你们闲的没事做了?跑园子里就看这个,疯起来一个比一个厉害!”
他停了话,竖起耳朵听,又不见人应声,那个气都快让他炸了。
“现在这府里是不是都没人看着了,叫你大半夜在这里胡闹!这园子我可不准你在里面乱来,要被我逮见了,我非给你抽一顿。”
“你把她带过来,就没想过让我见见?就是要嫁,也得我先看了,我可跟你说了,你想娶,我不反对,但是让她必须给我生个孩子,我们高家几代单传,不能到你手里断了,你这个蠢东西,你给我记着了,她要是生不出来,在我这里就别想进门!”
高仲瑾气发完了,扬头往四处瞧,还是不见人出来,这气还没打到地方就散了,他又喊了一声。
“你们想进来就进来,想走就走,我也不管你们走哪里,反正我就要孙儿,你们要是不给我添个孙儿,这侯府,我直接缴了也不让给你们,岳峙,你都二十五了,我可等不及了,别人二十一二就有孩子了,你到现在连个女人都睡不了,你成个什么样子,我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他落完了话,狠狠的哼了一声,转过轮椅划动着出了院子。
高庭渊燥着一身的火走出来。
聂珏看着他笑,“岳峙,你父亲说话很有趣。”
“怎么个有趣法?”高庭渊在她面前也没多少脸皮了,大愣愣道。
聂珏道,“侯爷想抱孙儿了。”
高庭渊的视线自她面上转到她的肚子上,“要你生。”
“我一个人怎么生?”聂珏露着单纯的表情,仿佛她什么都不知道。
高庭渊轻捏着她的下颌,覆到她的嘴唇上,“我教你生。”
聂珏坏笑,“侯爷说了,不准在园子里乱来。”
高庭渊立刻熄了火,手一伸,揽着人回房生孩子去了。
第116章 一百一十六个澹澹
放榜那天,萧子缨得知了自己的名次,哭了一整日,聂珏和萧真轮番劝才将人稍微稳住了。
会试的前三甲是刘雪衣,钟梓霖和一个来自永州的女学生封鎏,三甲一定,女帝撑起了精神头进行了最后的殿试,策了刘雪衣做了状元,其他二人依着会试的排名任了榜眼和探花。
新人入朝,除非是犹如杜修彦那般得天独厚的家世才学,一般都得先进翰林院里磨练,翰林院中的老人多,新人再一进来,直接造成了膨胀。
女帝思忖着,想起来牧党一流落败后,许多地方官也被牵涉到,被革职查办的有一大把,现下既是来了新人,那些已在翰林院赖了好几年的老人,也该放他们到地方上吃吃苦了,这样才能让他们知道怕。
她是个实干派,想好了,就要做,隔天临朝就下了旨将翰林院中待了三年以上的人悉数下发到地方去,这旨意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是女帝还没老糊涂,愁的是女帝真的是对世家下了死手,从国子监到翰林院,世家想要盘踞的场所被她全部封死了,若今后世家的人再想出头,也只能如平民那般,靠着自己的才能往上爬了。
这一阵动荡过后,女帝的生辰到了,去年还有百馀国和楼兰国入京,今年其他藩属国都只送了贺礼,竟无一国前来贺寿,女帝这生辰过得不是很舒坦,但是也得照着礼数过。
徐仲潭依然在乾元殿设了晚宴,女帝列席后,众臣都来贺寿,瞧着热闹,但她心里却觉得冷清,几杯酒入肚,有了醉意,她便让人随意吃喝了,什么客套虚礼都别做,让她省些烦心。
昭华公主朝后方宫女小声吩咐了话。
那宫女退开了。
俄顷有十数个女子徐徐走进来,围着中间面纱蒙面的人翩然起舞,那舞姿柔媚,倒不像是教坊里的内人能跳出来的,女帝看着也提了神,注意力都被中央遮面的女子吸引住了。
那双眼睛她太熟悉了,那是贾子兰的眼睛,她在梦里都渴慕的人,竟突然就降现在她眼前,她叫了一声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