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秘密?
肯定是苏丁的。
到底是什么秘密?
她居然要瞒着自己,埋到这里,一埋就是十多年?
这个念头以前许近枫从来没有过,他自诩像苏丁了解他一样了解苏丁,也自傲的认为苏丁的一切他都知道。
或者他还有不为苏丁所知道的秘密,但苏丁对他一定没有任何隐藏。
可现在事实打脸,他不知道该怎么想这件事。
地板撬开的挺容易,但许近枫还是出了一身汗。
他把外套甩开,随手扔到一边的沙发上。蹲下来时才发现裤子也不得劲,鞋也是,他索性把鞋脱了。
地板下头压着的是薄薄的一本病历本。
外头裹着塑料袋,过了这么多年,依旧崭新。
许近枫一屁股坐到地板上,把病历本放到自己腿上,下意识的用手摩挲了两遍,脑子里轰隆隆的,找不到一个清晰的头绪。
姓名:苏丁,年龄:十六岁,性别:女。
十六的数字尤其的重,还有一点儿划痕,应该是医生的震惊没能很好的掩饰住。
再往下就是诊断内容,一时看不清,被各种化验单、检验单遮住了。
宫内孕,五周+……
原来早在十年前,她就曾为他怀过一个孩子。
最初是惊喜和激动像潮水一样拍打到许近枫身上,却只维持了不到零点几秒的时间,很快就退回了海里。
如果这个孩子还在,苏丁绝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所以,这个孩子,肯定早就不在了。
下雨了。
一滴一滴,像金石一样,沉重的落在许近枫的心上。
听着怪扰人的,渐渐的,这扰人的情绪被风吹散,漫山遍野,全是细细密密的刺痛。
他重重的向后倒去,就那么直挺挺的躺到地板上,把病历本整个遮到脸上。
耳膜里有谁在号啕,像是野兽受了伤一样。
许近枫想:真踏马难听。好歹也是个男人,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要哭成这个德兴?
可如果自嘲自贬能换来后悔的从前,该多好。
……………………………………
赵朝接到了许近枫的电话。
说实话,他一点儿都不意外,反倒是这个电话迟了一周多,快要两周了才打过来,才更让他惊讶和意外。
依着许近枫的尿性,当天晚上他就该连夜杀来找自己算帐。
可他居然耽搁了这么久,久到赵朝都要怀疑,其实许近枫并没那么在乎苏丁,自己从前的猜疑都是子虚乌有。
可惜,该来的总要来。
赵朝想,也许这间接说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再亲近的朋友,比如周秘,比如许近枫,都没法代替苏丁做决定。
甭管他们如何愤恨不平,义愤填膺,但只要苏丁还爱自己,只要苏丁不愿意离婚,周秘和许近枫便是急死也白搭。
一想到苏丁褪去了从前神秘的光环,再惊艳的容貌也黯淡下来,让她变成了俗世中再寻常不过的女人。
只要结了婚,女生外向,她就自觉不自觉的成了男方家里的人,做事,考虑问题,全是从男方的角度来着想。
只要结了婚,就没有哪个女人愿意离婚。
拿得起放得下,这话说着太轻松,可能做到的着实没几个。
要不然这世上出轨的男人那么多,四处留情的浪子那么多,最终不都回归了家庭?
夫妻虽然有裂痕,可照样夫妻相守几十年。
一想到苏丁变成了这样面目庸俗的怨妇,赵朝就有一种窃喜和得意。
她也不过如此而已。
因为这点儿莫名的自信和高傲,对于和许近枫见面这事儿,赵朝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
甚至还有点儿优越感。
别说只是许近枫了,就是苏丁的亲爸亲妈,在离不离婚这事上也插不上话。只要赵朝不了断,苏丁不坚决,这事就这么着,他就真能拖苏丁一辈子。
甚至,就算离婚了,还有可能离婚不离门。
这样的事儿多了。
说不定他还能享齐人之福呢。又不是他逼的,是苏丁自己愿意的。
………………………………
许近枫的态度很是温和,一反从前的咄咄逼人。
赵朝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他待自己的那一丁点儿客气。
不由得越发得意。
许近枫要是和苏丁没什么感情,他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可要是他对苏丁有着深厚的感情,反倒更没有说话的余地。
他对苏丁有多宠爱,就有多顾忌,苏丁成了他的软肋,对赵朝可不是,而是攻击他二人的武器。
赵朝面色不改,笑着道:“有日子没见枫哥了,忙什么呢?”
许近枫道:“瞎忙。”
他把菜单递过去,道:“点菜。”
什么时候赵朝有过这待遇?
他当仁不让的接了菜谱,点了两个菜,又推回去道:“枫哥再点几个。”
“不用。”许近枫直接把菜谱扔到一边,对赵朝道:“咱俩边喝边说?”
“行啊,枫哥请客,我肯定舍命相陪。”
许近枫笑了笑,开了一瓶白酒,殷勤的给赵朝倒上。
两人就着凉菜先喝了有一两酒,许近枫问:“赵儿,咱俩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有些话我也不藏藏掖掖了,直说吧,你和苏丁想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秘密终于被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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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调虎
《执迷不悟》
百醉疏狂/文
赵朝在心里冷笑了下,腹诽了一句:想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面上却仍旧笑着,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反问许近枫:“枫哥这话从哪儿说起?我和丁丁挺好的,恩恩爱爱,白头偕老呗,还能怎么样?”
许近枫面色如常,一点儿变化都没有,仍旧噙着笑道:“周秘都告诉我了。”
“哦,是吗?她都说什么了?”赵朝还真不怕。
周秘以前确实挺精明,可女人一结婚一怀孕,不说是智障也相差无几,就算那天她当场抓着自己了,可她除了吵闹,连点儿证据都没留下。
傻瓜会不打自招,承认出轨。
许近枫低头,重新给自己倒了盅酒,道:“还能说什么?女人嘛,情绪一激动,说话就语无伦次,还爱一竿子掀翻一船人,到最后我都成了无耻混帐浑蛋王八蛋。”
赵朝笑了笑,道:“别说,不怪都说枫哥阅人无数,这话总结的到位。”
许近枫抬头朝他举了举酒盅,道:“所以我来问你啊。”
“问我?枫哥信我?”
“你说我就信。”
赵朝一时也摸不透许近枫在想什么。
要是他上来就给自己一顿臭揍,赵朝也能摆出无赖的嘴脸来。
反正坏得不能再坏,他就不离婚,许近枫又能如何?
就算他全力支持苏丁起诉离婚,可按照流程还得调解呢,一调二调,一年就过去了。
不气死他也拖死他。
可许近枫这么高深莫测,跟没事儿人似的,赵朝反倒心里没底了。
还是那句话,苏丁是许近枫的底线,没了这道底线,他能疯成什么样,赵朝不清楚。
赵朝摆出一副一本正经,还兼带一点儿委屈的模样来,道:“枫哥,我真是不知道周秘到底发什么疯,我就是见个客户,她非得冤枉我出轨。
有这样儿的吗?我承认,客户是异性,可我又不是那种声名狼藉的人,和个异性吃饭就是出轨?她怎么想的来着。
我多喜欢丁丁,别人不知道,枫哥知道吧?要不是足够喜欢,我能顶着我爸妈的压力和外头的流言蜚语,非要和丁丁结婚吗?”
许近枫呵笑一声,道:“是,委屈你了。”
赵朝怔了下。
他还真没这么厚的脸皮,摆了下手,道:“当然了,爱情嘛,就是你情我愿的事,要说我多委屈有点儿过分,我就是这么个意思。枫哥是明白人,不会和我计较,对吧?”
许近枫一反从前的阴阳怪气,冷嘲热讽,他居然通情达理的道:“都是男人,当然理解,而且你说得特别对,这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外人说什么都是扯淡,着急也急不到点子上。”
赵朝简直要拍腿叫好了:“枫哥到底是过来人,说得太对了。
周秘是无风起浪,我总不能和她一个孕妇计较。再怎么说,她也是丁丁的朋友,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呢,我就是为着丁丁也不能和她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