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手术中呼吸一度停止,甚至进行了气管插管进行急救,但是最后还是撑了过来,主治医生惊叹这个年轻人强烈的求生欲望,愿意为了他努力拼搏,铤而走险地直接合并了一二期修补手术。
如果这一次他能够醒过来那么他的心脏问题可能真的会减轻很多,后期好好调养身体活个年过半百完全不成问题的。
他安静地躺着,脑电波十分地活跃,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只是怎么也没有苏醒,李父看似焦急地等了几天后来突然失去了兴趣,想直接与他断绝父子关系,留下了一笔钱当是对父子情义的补偿。
李父认为他母亲留下的股份分成完全足够应付他高昂的医疗费,一份冷血无情的断绝关系的协议书就这么签上了字被留在了还在昏迷状态的李慕身边,那个被他唤为父亲的人将他一直以来,近三十年来最想做的事就这样在儿子生死未卜的时候做了。
李慕醒来后已经是很多天以后,一眼看到那份协议书突然释然了,摆脱了这李氏家族公子的身份离她就能近一些了吧,可是不管那个父亲多么的绝情他依旧还是唯一继承人,他还会来的。
那时候不再是以父子的身份,而是以竞争者的身份进行交谈,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让父亲为母亲的死负责任。
他扔掉了一向温和的面具,冷冰冰的眼神似乎能拔掉一切荆棘,无情无意起来的样子让来看望他的沈心仪都感觉陌生,她说她要帮他去找唐跃被李慕冷冷地打断了。
“不必了,我病好了自己去找她。”
作为心理医生的沈心仪察觉到弟弟的心理状况的变化,觉得这是一个很糟糕的发展方式,原来撕开的突破口被他用更厚的砖瓦封了起来,别人进不去他也出不来。
她没有再去找唐跃,每每跟她聊天时总是欲言又止,只是说了他手术很成功之后就以一个牵强的理由结束了话题。
唐跃不是傻子,知道小姐妹的意图,思来想去还是不愿意先低头,只是将当初装录取通知书的信封寄给了沈心仪,她在给她自己一个机会也在给李慕一个机会,信封里是她亲笔的信。
内容如下:
慕慕,分别了这么久不知道你的病情有没有好转,我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我还曾说与你一起看日出日落,但是我也有我的脾气。
我们之间我的问题更大一些我是明白的,但是希望你谅解,余生我会多加改进,如果你还愿意继续这段感情的话就来找我吧,看缘分到不到,到了我们就能相遇。
唐跃的倔强与骄傲让她不会服软,但是字里行间又希望他能先迈出那一步,那个信封里有她刻意留下的线路图,还有写着专业名称的纸张。
她坚信李慕不会让她失望,他们的这段感情也不会就此结束,自寄出那个信封后她就每天在校园门口游荡,翘首以盼着远方,期待他的到来。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来,也不知道要是来又会是什么时候,像是盼望着夫君回家的小娘子一样每天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慕慕来了她就为了他改改自己的臭脾气,好好的和他在一起。
那个信封辗转到李慕手中已经是一周后,他甚至没有完全康复就偷偷溜出了医院,伤口处刚刚拆线不久,身子还虚弱得要命,走不了多远只能用简易轮椅代步。
李慕闭着眼睛休憩片刻才继续前行,总觉得她就在附近,快行至校门前才发现那个不近视的小女人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在不远处东张西望的,好像成了睁眼瞎,竟没注意到自己就在身后,于是笑意爬回了眉梢。
提了提力气站起来,略微有些摇晃地靠近,一掌拍在她的肩膀上,吓得唐跃啊的一声尖叫,差点下意识地将李慕给推倒,好在她嗅出了独属于他的干净气息,不可置信地出了声:“慕慕?是你?”
李慕摘下了口罩将苍白的俊脸凑近,将与她的脸的距离拉到只有一指的距离,声音略微有些低弱但是好在并没有因为气管插管留下特别严重的后遗症。
“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打扮得这么漂亮在等谁呢?”
唐跃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人跟着他来,又在他的大衣里看到了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视线最终落在了被他扔在一边的简易轮椅上,说起了无关紧要的话:“慕慕你又逃院了,真不乖。”
李慕将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凑近了她的耳朵轻声呢喃着:“可我想你了,不来怎么办,你这个小坏蛋又不去看我,还塞了线路图在信封里面,我还不知道你的小心思?”
唐跃的脸红到了脖子根,为了找回点面子将他拦腰抱起来,却发觉他的体重真的是一点也没有增长,突然之间看到了他脖子上的疤痕,那个疤痕她太熟悉了,是气管插管留下的。
他之前那么多次病危都没有气管插管,就在这短短的几个月里都经历了什么,稳住了手臂将他抱回去坐好,蹲在他身边低声道歉:“对不起慕慕,是我太任性了。”
他修长的指抚着她的头顶,指了指她的校园打破了这样的气氛:“傻丫头,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不带我去你学校转转吗?”
他的容貌出众,即便苍白消瘦依旧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这所学校里有一处景观亭,他扶着她的手臂慢慢站起来,为她将碎发别到耳后,挑着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这个吻不像从前那样温和,带着一丝享用猎物的凶猛,这一次再没了强烈的窒息感,亲吻也终于可以尽全力。
☆、第31章 声色俱厉
有人的地方总有是非争论,他们的吻绵长悠远,旁边的孤零零的简易轮椅成功成了一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的讨论点,什么难听的话都钻进了唐跃的耳朵里。
她从热吻之中抽离出来,将李慕扶着坐好,捧着他的脸一字一顿地说着:“你脾气好不与那些人争辩,但是我唐跃做不到,你这么好的人他们凭什么说你。”
李慕早已习惯了身边人的冷嘲热讽,睫羽微颤,抿了抿唇超级小声地嘟囔着:“跃跃,我们在亲吻呢,管他们做什么?”
唐跃炸了毛地架着肩膀往外走,小裙子都因为她的快速移动而蓬起来,她的背影让李慕的眼圈微微泛红,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为了他去堵住那悠悠众口。
她发怒的时候声音总是很尖锐,但是还保持着基本的礼貌,翻译成中文大致是这个意思:“麻烦你们不要把别人的隐私当成笑柄,因为可能你们一直引以为傲的事在别人眼中也是笑柄,我家慕慕不与你们争辩但是不代表我不会,我可以告你们污蔑。”
众人散去,唐跃发觉自己以为高声说话嗓子有些疼,回转的时候却被李慕的一句话气得七窍生烟,她帮他说话他竟然还嫌弃她有语法错误,这男人怕是要挨打。
她的胸口起伏着,指着他半天没骂出口,心里生怕自己一刺激他把他气得心脏不舒服,自己鼓着腮帮子像是一只吸饱了水的河豚,谁要是惹她就咬他,将毒液渗入肺腑。
李慕从她背后环住她,冰凉的唇蹭着她敏感的后脖颈,低弱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诱惑,但是却恰到好处地熄灭了唐跃心中的气愤:“跃跃,谢谢你。”
唐跃浑身一个激灵,转身将他抱住,手隔着衣料轻轻贴在他的心脏问着:“慕慕,这里还疼不疼,以后我不说那样的话了好不好,这些日子你受了不少苦是不是?”
他小鸡啄米似地点头,超级委屈地把玩着她的手指,说的话瞬间让她心软:“你明明说过你生气了也会自己回来的,但是你这次说话不算话,我差一点就死掉了,我如果死在手术台上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我很努力地活下来了。”
唐跃拥紧了他顺着他的背,自己却泣不成声,她真的狠心到让他一个人怀着对未来一片迷茫的心情上了手术台,让他一个人面对了命垂一线,这些东西明明在她接近他时就暗暗下定决心陪着他一起面对的,却不想还是食言了。
她难以想象一个有重度抑郁的先心患者是怎么靠着还能见到自己的信念撑下来的,也很难想象当时医护人员为了救这个年轻的生命都用上了气管插管。
虽然这些曾经是她了熟于心的东西,但是真正运用到李慕身上的那一刻她的心仿佛失去了原本跳动的活力,她的悲伤情绪是被他低弱的呼唤打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