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肖容觉得心里又酸又涩,魏皇后还不知道,她最珍视的女儿已经不在了,要是有一天她知道了实情,该有多么伤心啊!
不行,不能让她知道真相,不能让一个好母亲遭受那样的打击,一定要瞒下去!
肖容打起精神,绽开明媚的笑容,“我听母后的,每天都开开心心,母后,你也要每天都笑口常开。”
魏皇后搂着肖容好一通摩挲,“乖容儿,你真是母后的心肝宝贝儿!”
母女俩腻歪了好一阵,直到有宫人前来禀事才分开。
“禀娘娘,楚国三皇子求见。”
“他来做什么?”魏皇后站起身往外殿走,“罢了,宣他进来吧。”
肖容本想跟着一起出去,却见魏皇后顿住脚步,回头特意嘱咐,“你就待在里面,不许出来。”
肖容一下子愣住,为什么呀?
第4章
肖容知道古代的社会风气不像现代那么开放,讲究男女大妨,但如今她所处的这个时代,对女性的限制还不算太苛刻,远远不到不能见外男的地步。
更何况,这个楚国三皇子对肖容来说已经不算陌生,虽然私下没说几句话,但各种场合见面少说也有十余次。
以前都不禁止,现在却不许她出去会面,魏皇后到底在顾虑什么?
肖容其实是想见一见这位楚国三皇子的,她能穿越到这个与她同名同姓的古代公主身上,跟这位三皇子有莫大的因果关联。
原主是因为救人溺水才香消玉殒的,她救的这个人,就是这位楚国三皇子。
虽然有原主的记忆在,但肖容还是想亲眼看看这位三皇子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母后……”
肖容拖长声音撒起了娇,一双美目满含期待地看向魏皇后。
可惜,魏皇后不为所动,态度十分坚决,“你撒娇也没有用,这事儿没商量。”又吩咐留守内殿的侍女:“你们好好伺候公主,明白了吗?”
“明白了。”众侍女齐声答道。
肖容:“……”
这下连偷看都不行了。
大殿上已经站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见到魏皇后出来,躬身行了一礼。
“柳遇见过皇后娘娘。”
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形容消瘦却依然有着卓然风姿的年轻人,魏皇后心情十分复杂。
女儿惨白着脸人事不省的模样至今还不时浮现在她脑海中,她不止一次想过,要是女儿就这么去了,她一定要让柳遇偿命!
哪怕理智上她知道柳遇是无辜的,但情感上柳遇就是害她女儿的凶手!
后来女儿渐渐恢复了,她心里的不安和愤怒才慢慢平息下来。
现在想起来,其实柳遇也挺可怜的,本来身体就不好,这次又在水里淹了那么久,可谓是雪上加霜,能活下来算他命大。
她本来都不太记恨他了,可联想到近日宫里的流言,她又忍不住咬牙。
“柳三皇子求见本宫可是有什么事?”魏皇后努力调整好心态,问柳遇的来意。
“遇是来向娘娘辞行的。”柳遇恭敬地答道,“叨扰了娘娘十余日,遇也该回去了。”
魏皇后闻言心里顿时一松,走了好,等他一走,宫里那些不着边际的流言蜚语也就随风而逝了。
心里巴不得他快些走,口中却还要客气:“三皇子何必心急,你府上也没个长辈照应,不如在宫里多养几日,等身体大好了再走。”
“承蒙娘娘费心照顾,遇已经大好了。咳咳……”柳遇再次行礼表达谢意,喉间却逸出几声没压抑得住的咳嗽。
魏皇后叹了口气,算了,也是一个可怜人,就让他多留几日吧。
“三皇子不要仗着年纪轻就逞强,还是多休养几日再说,宫里有太医守着,看诊用药也方便些。”
咳嗽过后,柳遇苍白的脸上染上一层潮红,声气似乎都低了些。
“娘娘不必担心,遇这是老毛病了,并无大碍。再者遇毕竟是外男,在宫中待了十几日已是陛下和娘娘开恩,遇既然已经好了,也是时候出宫了。”
魏皇后见柳遇一意辞别,也不再挽留,只道:“你即便要走,也要先和陛下说一声才好。”
柳遇回道:“陛下已经允了,遇是特意来向娘娘辞行的。”
“既然如此,本宫就不留你了,你且去吧。”魏皇后端起了茶。
“是,遇告退。”柳遇行礼,转身离去。
送走柳遇,魏皇后进到内殿,见肖容闷闷不乐,就道:“容儿是不是奇怪刚才母后为何不许你去见柳三皇子?”
肖容老实地点头,“是,我想去看他好了没有,母后为何不许?”
以前又不是没见过,而且又有长辈和满屋子的宫人在,没必要避嫌到这个份上吧?
魏皇后正色道:“今时不同往日,最近宫里有些不好的传言,母后不好说出来污了你的耳朵,你只记住,以后见了柳三皇子,远远避开就是。”
“是什么传言?跟我和柳三皇子有关?”肖容敏锐地抓住了关键点。
“是什么传言你就别管了,母后一切都是为你好,你记住母后的话就是了。”
看样子不是什么好话。
肖容乖巧地点点头,“好的,我都听母后的。”
不说就算了,她自己去打听。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肖容起身告辞。
魏皇后将红绡和蓝菱叫到跟前来,“好好伺候你们主子,饮食起居多留点心,要是再有什么差池,你们自己到慎刑司去领罚。”
慎刑司是处罚犯错宫人的地方,进去的人九死一生,想再出来就难了。
红绡和蓝菱心头一凛,跪下道:“奴婢们一定小心谨慎,不负娘娘所托。”
“记住你们说的话。”
魏皇后敲打一遍之后,才放她们离开。
肖容坐上早就等候多时的步撵,春日和煦的阳光照在她身上,令人昏昏欲睡。她惬意地闭上眼睛,享受这柔和的春光。
柳遇站在前面的梨树下,看着由远及近的一行人,目光落在那个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少女身上。
她沐浴在阳光下,浑身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色,整个人散发出耀眼的光辉。
队伍走近,柳遇迎了上去。
“祥宁公主。”他轻轻唤了一声。
然后他看见,那个娇艳的少女睁开了慵懒的眼,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在怪他惊扰了她的美梦。
“柳三皇子?”
肖容无法将记忆中的影像和眼前的人联系起来,惊讶道:“你怎么这样瘦了?”
原主记忆中的楚国三皇子柳遇,虽然身体较常人要弱上三分,但看上去也只是稍稍瘦削,跟眼前这个面色苍白,脸颊凹陷的少年判若两人。
今天是二月十五,春暖花开的时节,他身上还披着厚厚的狐皮大氅,站在一树梨花之下,仿佛风一吹就能倒。
这次落水,看来他也是大病一场。
突然间,肖容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柳遇摸了摸自己瘦了一圈的脸,眼中满含歉意,“遇这个样子,吓着公主了?”
第5章
肖容下了步撵,细细打量眼前之人。
少年手指纤瘦如竹,淡金色的阳光照在上面,如玉质一般半透。脸上淡淡自嘲,眼底却明如碧湖静若沉渊,可见心性疏朗坚毅,并不因自己体弱而自怨自艾。
这样的人,哪怕容貌只是平平,也能轻而易举获得别人好感。
更何况,细细品味,这位三皇子的五官其实长得极为出色,再加上气质飘逸出尘,若是哪天他褪去病容,不知会倾倒多少少女芳心。
肖容是一只颜狗,而且是那种会透过现象看本质的颜狗,柳遇虽然目前瘦得惊人,但不妨碍她脑补出他康复后的盛世美颜。
当然,肖容表示她纯粹只是喜欢欣赏美好事物,其他的心思一概没有。
于是,她一本正经地道:“三皇子此言差矣,祥宁岂是以貌取人之辈?难道在三皇子眼中,祥宁就如此肤浅?”
少女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眨眼间就换上了端庄贤淑的面孔,像极了他养在后院的那只猫,明明花瓶就是它打碎的,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无辜表情。
柳遇勾起唇角,这位祥宁公主倒是比他想象的有趣得多。
“公主是遇的救命恩人,遇怎敢有此不敬的想法?”
“祥宁明白了,原来在三皇子眼中祥宁果真就是肤浅之人,只是碍着救命之恩,三皇子不好明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