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宓冷笑一声，“哪里怪了，她不过是认定我会在大祭上出丑，所以才故意拿话来激我。她那点小心思，以为谁看不出来？哼，我偏不如她的意，这次我要好好表现表现，让所有人看到我真正的实力。”
她夹在肖宜和肖容之间，是皇家最不起眼的公主，这次她一定扬眉吐气。一想到三个月后众人惊叹的目光，还有肖容悔不当初的表情，肖宓心里异常痛快。
李贵妃点头赞同，“宓儿，你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大放异彩了。”眼中毫不掩饰骄傲，她生的女儿，自然是最好的。
一进到五月，雍京城就炎热了起来。
京城居民的心也同时热络了起来，只因初五那天的端午节。
五月初五端午节，是祭祀河神的节日，每年这一天，除了家家户户食粽子之外，雍京城外永定河上还有盛大的龙舟比赛，就连皇帝也会莅临观赏，端的是热闹非凡。
端午那天，隆庆帝下了早朝，便带着后宫和众皇子皇女，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永定河。
河岸两边搭起了彩棚，延绵十余里，此起彼伏，颇为壮观。
这些彩棚是供普通平民观赏龙舟时使用，由官府统一搭建，象征性地收点费用，大家也都能接受。
至于有些身份地位的达官贵人，自然不必和这些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在一起，河畔的各大酒楼茶肆是他们的去处。
今年隆庆帝选择在烟波楼观看龙舟赛，整个四层的酒楼被禁卫围得水泄不通。
斜对面的松鹤楼与烟波楼隔河相对，三层的酒楼被抚远侯一家包场。
此时松鹤楼的三楼之上，有两个人大马金刀地坐在窗边，高鼻深目，人高马大，明显不是齐、楚之人。
两人占据了三楼最合适观舟的位置，看着对面重兵拥护着的烟波楼，用异族的语言在交谈。
过了一会儿，隆庆帝的御驾到了，众大臣在烟波楼见驾行礼，君臣闲说几句后，隆庆帝就打发他们去各自早就定好的地方等着观舟。
松鹤楼三楼的门从外打开，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两个异族人停了交谈，一起迎了上去，其中年纪稍长的人开口道：“侯爷别来无恙？”
来人正是抚远侯李毅。
他一人上楼，身边半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可见不欲令人知道这两个异族人存在。
“索大人，这位是？”
李毅口中的索大人名叫索伦海，乃是北胡王庭的右贤王，与李毅早年就相识，他身边的那个年轻人，李毅却是不认识的。
“在下呼尔图，闲人野鹤一个，难怪侯爷不识。”
呼尔图一口流利的官话，比起很多齐人都说得地道。
他虽自称闲人，但一身上位者的气派，让李毅不敢忽视。
“呼先生是我们草原上的智者，深受大王看重，因久慕中原繁华，知道我要来雍京，便和我一起来见识见识。”索伦海出言解了李毅的疑惑。
呼尔图不过二十多岁，这么年轻的智者，李毅倒是头一回听说，他深深地打量了呼尔图一眼，寒暄道：“呼先生远道而来，不妨在雍京多逗留几日，雍京风物与草原大不相同，还是有些看头的。”
呼尔图笑道：“在下正有此意，到时恐怕还要叨扰侯爷。”
“好说，好说。”李毅打起了哈哈，指着永定河上排开的十二队龙舟，“龙舟赛马上就要开始了，索大人，呼先生，咱们不妨来猜一猜，哪支队伍能拔得头筹？”
索伦海笑道：“我对这个可不在行，就不知侯爷看好哪支队伍？”
呼尔图看向河面，脸上笑容灿烂，“我倒是想猜上一猜，就不知猜对了有没有彩头？”
第26章
烟波楼这边也在预测今年哪支队伍会夺魁, 甚至在二皇子肖宽的提议下打起了赌。
既然是打赌，自然得有彩头, 不然就没意思了。
在隆庆帝的眼皮子底下, 彩头当然不会很多, 皇家子弟，本来也不在乎彩头的多少贵贱, 在隆庆帝跟前露脸比什么都风光。
肖宽下注一百两银子赌第七队赢, 三皇子肖定不甘示弱，也押了一百两银子赌第三队赢。
他让宫人将下注的托盘送到太子面前，“大皇兄, 光看着没意思, 你也来凑个热闹吧！”
太子看了隆庆帝一眼，见他兴致勃勃, 将托盘接过，亲自奉到隆庆帝面前，“儿臣觉得好几支队伍都有希望，不知父皇看好哪支，帮儿臣拿个主意吧。”
隆庆帝摇头, “你们小孩子自己玩，朕就不掺和了。”他若是参与赌彩, 只怕是押哪支队伍哪支就会赢，又有什么意思呢？
二皇子肖宽粗心大意没觉出什么，三皇子肖定却悄悄撇了撇嘴，心里幸灾乐祸地嘲笑太子, 就你会拍马屁，这下拍到马腿上了吧！
太子也很快想明白其中的关窍，站在那里有些尴尬，太子妃在东宫养胎没有跟来，解围的重任就落在肖容身上了。
“太子哥哥，”肖容笑容满面地走过去，拿起托盘里代表各支队伍的号牌，兴趣盎然地向太子请教，“这个怎么玩，你教教我。”
太子心里重重出了一口气，接过话给肖容解释起来，“这些号牌上的数字代表相应的龙舟队伍，你看好哪支队伍，就把彩头押在对应的号牌下，若是猜对了，这盘里的彩头都是你的，若是没猜对，彩头就算别人的了。”
“若是没人猜对呢？又或者是几个人同时猜对了呢？”肖容问得很仔细。
太子感激她替他解了围，回答得格外有耐心，“若是谁都没猜对，那就各自收回各自的彩头；若是有几个人同时猜对了，就由他们一起平分这盘中的彩头。”
“原来是这样啊！”肖容听明白了，笑嘻嘻地问，“太子哥哥，你准备押哪一队呀！”
“我打算押第五队。”
太子话刚说完，就见肖容迅速地放了一颗金锞子在五号号牌上，得意洋洋地道：“太子哥哥，我先押的，你可不许跟我抢，我要一个人赢光所有的彩头！”
太子哭笑不得，“我也是瞎猜的，你怎么知道一定会赢，输了可不许哭鼻子。”
肖容信心满满，“一定会赢的，太子哥哥，你快下注啊！”又对肖宜和肖宓道：“大姐姐，二姐姐，你们也来玩，多给我贡献点彩头。”
不待肖宜表态，肖宓抢先道：“我倒觉得第六队会赢，我押第六队。”啪地拍了一个金锞子上去，比肖容的那颗恰巧大了那么一点点。
隆庆帝在上首看笑了，对在场的皇子公主宫妃道：“你们都去下注，朕看看今日谁的运气好，赢了的人朕还另有奖赏。”
此言一出，原本还端着架子的宫妃们争先恐后下注，只有魏皇后巍然不动，和隆庆帝并肩而坐，笑吟吟地看热闹。
就连只有十一岁的五皇子肖守都押了一个小金锞子。
肖容故意道：“五弟，你这么小个金锞子就想赢我们的彩头，太少了吧，再添点来。”
肖守低下头，在荷包里掏来掏去，掏了老半天才摸出一小块银锞子，依依不舍地放到托盘里。
“还是不够呀！”肖容叹了口气，伸出手，“五弟，我看你荷包里鼓鼓的，不要这么小气嘛！”
肖守惊恐地捂紧荷包，小嘴一瘪，望着魏皇后拖长声音喊了一声，“母后……”
看着这一幕，帝后二人不约而同笑出声来。
“容儿，你怎么这样促狭，你看看，你五弟都快被你逗哭了。”魏皇后笑骂了肖容一句，又将肖守叫到身边柔声安慰，“小五别急，你三姐姐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小，愿意押多少就押多少，自己开心就好。”
肖守想了想，最后又往托盘里加了一个小银锞子，然后把荷包揣进怀里藏得严严实实。
“哈哈哈，你这小子到底像谁呢？朕小时候可不像这样小气。”隆庆帝指着肖守，肚子都笑痛了。
所有的人都被肖守这副财迷样逗笑了，就连坐在末座形同隐形的柳遇也情不自禁地弯起嘴角。
“随安，你押的哪支队伍呀？”
既然将人请了来，老冷落着也不好，隆庆帝随口问了一声。
柳遇站起来，恭恭敬敬地道：“回陛下，遇还没有下注。”
隆庆帝大手一挥，“今日难得热闹，你也别拘束，跟他们一起玩去。”
“是。”柳遇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