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醒的人一脸的错愕, 看到裴玉欢的时候眼睛飒飒的落泪, 止不住的哭。
一脸的梨花带雨。
这可愁坏了裴玉欢, 她很少安慰人的, 这会儿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本是主仆, 她待枝枝是自己的姐妹, 她将受了惊吓一般的人儿抱在怀里,拍拍她的后背安抚。
待枝枝哭完之后, 裴玉欢才坐在她的身边, 替她将杂乱的碎发梳理整齐。
自那日过后,枝枝就是这个状态, 神经紧绷, 仿佛随时随地都有人要加害与她。
裴玉欢一阵愧疚, 她本想护她一世,却不想遭遇此事, 她已经着闵福私下查了,可这几天连个信都没有。
实在是让她内心抑郁。
此时, 枝枝的眼睛大而惶恐,她不说话,可眼神却让人心疼,到底是谁, 让她变成这样?
春桃在一旁叹息,“夫人,枝枝姐这几日虽是什么话都不说,可她却每日都去后花园那里,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就是盯着那边的池水看。我看着荷花也谢了,也没啥好看的,就是不知道枝枝姐为何会变成这样!”
“是么?”裴玉欢担忧的目光瞥过去,枝枝是受了罪的,这份公道她一定要替她讨回来。
“嗯。”春桃点点头。
枝枝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她原先还能记得些什么,可现在她的记忆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她越来越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俩人从枝枝的房里走出来,春桃跟在身后,裴玉欢问道,“沈大夫何时有空,让他来一趟。”
“是,夫人!我这就去安排!”
裴玉欢满意的点头,“由你代劳枝枝,辛苦了,你且下去吧!我自己走走便可。”
“是!”春桃退下了。
行到后花园,这是当初见到枝枝出事的地方。
她细细思忖,出事之前枝枝也有想说的话,可那时奈何她遭受了强大的刺激,当时就晕了过去。
这事越拖越久,似乎越来越不好办。
这时间,李妈从池塘边洗了尿布回来,正巧遇到裴玉欢,她忙行礼,“夫人吉祥,您怎么一个人?”
被李妈一问,裴玉欢微微一笑,“无事,我四处走走。”
李妈自顾自的唠嗑,“这池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凑过去一阵恶臭,好像是那种死了鱼的尸体在里面,我想着来这边洗洗尿片,这白洗了,回头还得再洗一遍。”
她一边发牢骚一边看着尿片,随后注意到夫人的大肚子,道:“夫人,我瞧着你这肚子也大了,女人怀胎,可不能大意。赶紧回去躺着!哦对了,上次我婆家送过来一些羊奶,晚上我让我家那口子送过去给您。”
“诶,你这养着乳儿,既是给你的,就留着。”
“夫人,您呀就是奶水少,这多吃点奶制品,等宝宝降生了,自己有奶水亲自喂养孩子,那多好。再说,我婆家送过来很多,足够了。”李妈一边说一边高兴的手舞足蹈。
其实,秦子艾的确奶水不足,这孩子都是奶妈喂大的,当时孩子和奶妈都比和她这个做妈的亲切,她自然是知道的。
“谢谢你,李妈!”
“夫人,您跟我客气什么,我们一家都靠您养着,我做什么不是应该的!”
“你刚说池里味道不好?”
“是啊,我闻着奇怪,咱们这池塘里也不曾养鱼呀!哪来的这股子恶臭。”李妈眼尖看着台阶,扶着裴玉欢道,“夫人,当心!”
“嗯。”
被李妈强行送回房,裴玉欢脑子里满是疑惑,她郁郁不欢的神态被鸽子撞见,鸽子自然是知道主子在担忧什么,她安慰,“枝枝姐姐会好的,主子,你若是为枝枝好,也该知道,枝枝不管做什么都向着主子,她也希望你能宽心些。”
“话虽如此,可一想到枝枝现在的样子,我这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府里究竟有什么妖魔鬼怪,为何不冲着我来……”
“呸呸呸!凭主子这样的话也敢乱说!过路的神明们,刚才的话不算,咱们主子可不能遭罪,罪都由我来扛。”鸽子念念叨叨的。
“鸽子,好了,就你这张嘴,和枝枝一样,一个比一个会说。我要你们健康,我不要你们出事!”裴玉欢将心事和盘托出,她真当这些人是妹妹。
原本她也是十八的年纪,不过是经历了生死,看透了很多,可她也是真的想好好帮助她们。
不要过得和她那一世一样,凄凄惨惨。
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这些女孩都是苦命的人,都有她的影子。她能帮便帮了。
*
过几天,闵福来报,裴玉欢放下粥,便将鸽子支开。
闵福进来,大有些架子,似乎是办了一件很大的事情,“夫人,这我都打听了,这枝枝姑娘呀……”
他说话吞吞吐吐的,似乎不忍说出口,脸上似有些惋惜。
裴玉欢知道他要说什么,也一直知道府里的传言,都不是很好听。
无非是说枝枝遭人破了处子之身,这种混账话!想想就气。
别人说也罢了,这闵福他一直有心交好枝枝,竟然来她跟前说,确实让她动怒。
她是个女人,也了解枝枝和他有些暧昧不清,她曾放任,是以为他值得托付,如今看来,不过是负心汉罢了。
她怒斥道,“住口,休要胡言乱语。你可知你要说的是破坏女孩名声的话。你下去吧!”
闵福一愣,倒是没想到裴玉欢发这么大的脾气,他知道枝枝的重要,却不知如此重要,他赶忙将话吞进肚子,“是是,小道消息,不足道来。”
“滚!”
裴玉欢气的不是他办事不利,而是办事的女人和他还有些牵扯,他不仅不查得仔细,反而栽赃陷害。
背信弃义,这样的总管,府里是容不下的。
可无端因为这件事就除掉他,不大能站稳脚跟。
想来想去,还是他日再寻个错处,打发了吧!
正想着,才看见闵福跪在地上还没走,她压住心中的火,要说这个狗腿子,也是有他的能干之处,比如狗腿子。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闵福跪了下来,他头磕在地上,脸上已经有汗珠滴下,他大有赴死的情绪,“夫人,小的查到一个人,她自称是二公子的生母……”
生母?
裴玉欢手中端着的瓷碗,摇了摇勺子,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眼神忽地变得犀利,刚才是温柔刀,现在是直击心脏。
她冷漠的问道,“不是说生母已经死了吗?沛水当真有起死回生之术?”
“小的不敢撒谎呀!”闵福急的额头上的汗水直冒,他手颤巍巍的发誓,“小的要是乱说,天打五雷轰!”
“如实道来!”
“我前阵子听说二少爷是沛水的人,我便悄悄的和沛水那边的人联系,我才发现,二少爷的身份并非那么简单,他是沛水皇室的私生子,当初被偷偷送出了宫保住了性命,她的生母被关进了大牢里,前阵子刑满释放了。她在文清一带的十里铺,打听二公子的消息,刚好被我撞见!”
“你起来吧!”裴玉欢摆摆手,她放下手中的瓷碗,站起身来,走到窗前。
窗外是一阵桂花的香气,这个季节,她全然忘记了还有这么美妙的香味。
“谢夫人!”闵福起身,这件事他是真的误打误撞对了。
“嗯,让她进府来见我吧!”
“是,小的定会办的稳妥!”
裴玉欢点了点头,“你屋里没个照顾的人,我爹爹生前府上的夏清,我看他无处去的,不如就先去你那里,你看着吩咐。”
“是是!”闵福自当是夫人的赏赐,赶忙谢了,“谢夫人。”
“你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了,要是中意哪家的姑娘,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闵福这人好色,他跪下来磕头,“谢谢夫人!”
裴玉欢看他高兴的劲头,她皮笑肉不笑的问道,“若是让你娶了枝枝姑娘,你可愿意?”
闵福果然大惊失色,“小的不敢,不敢觊觎枝枝姑娘!”
“不敢最好!”裴玉欢一挥手,“闵福,你记住,想巴结我就做些实事,别一天到晚花花肠子,我身边的哪个丫头你都碰不得,知道吗?”
“奴才明白!”
“去吧!”裴玉欢摇摇头,她最近喜怒无常,大家都怕她。
“回来!”
闵福吓得又跪下,这孕妇惹不得,“夫人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