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不怪我了么?”萧维一意孤行地将着元熹的小手捂到了胸口处,双目炯炯地注视着她。
元熹索性便就任着他行事了,“你且自己想来。”
萧维眼中的神采随即不见,尔后将着元熹的手也放了开来,“你这便还是要与我两下里清楚地回了华州去,此等情形要我如何放得下心来出征。”
“我自会在此待你平安归来再做道理。”元熹想也不想便就对着萧维脆声应道。
萧维心中不由得一阵惊喜,“真个会一直在此么?”
元熹郑重地点头,随后自己也倒满了杯酒,在着萧维面前一饮而尽以示其心,只是她风寒到底未愈,这酒才一入喉就呛得轻咳了两声。
萧维胸中一热,再又借着几分酒兴,忍不住便就伸臂搂紧了身旁元熹的腰身感动着道:“元熹、元熹,你既应了便要真的待我回来才好。”
元熹在着萧维怀中也知扭挣不开,便不屑于做那等无用之事了,“你若真是心里还放不下,我便立个誓好了。”元熹说罢便就伸出手去。
萧维忙将她的手拉了下来,“哪里还用得着立誓了。”
“总要让你少些思虑,而后方能奋勇杀敌,平安归来。”元熹说罢还真个就对天起了个誓。
元熹如此的至诚相待倒让萧维心内渐有些惭愧了上来,只觉以往自己实是有些吝于在她身上用心思,是以看待她的言行多少就有了些偏颇,其实元熹的本性也不过就是个不懂得何为深沉、不甚会用心机的灵透女子罢了,全未有寻常官家小姐的那般思虑深重,平日里行事也多是只为着合否自己的心意。而有缘得她陪在身旁本该是件舒心惬意的事情,只因着她喜怒间皆不肯欺瞒于谁,是与非间也少有虚与委蛇的时候,可自己以往非就纠于她任性这一节难释,此时才明白了其中的些个道理会否迟了些呢?
萧维想到此处便就直呆呆地看着元熹挪不开眼。
元熹被着某人那脉脉含情的一双眼看的大不自在起来,只想着别是此人又要兽兴大发吧?若不然为何还就搂住自己的腰身不放了,自己真是要小心着他些才好,那晚被其压在身下的滋味可是如受刑一般呢,今日里可断断不能再遭一回了。
“还未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呢。”元熹强笑着示意萧维,自己欲敬祝他一杯酒。
萧维如何瞧不明白元熹眼内的小心形状,少不得便在心中暗叹了声,自己果是明白的有些迟了,元熹这会儿对着自己已是无有了当初的那份痴缠之意,甚而是连着耐性都已然短少了许多,余下的也不过就是份熟识之情罢了,哎,到底是何时她将对自己的那份情意断然丢下的呢?
心内苦闷的萧维直将搂着元熹腰身的手臂缓缓地放了开,将着自己面前的杯中酒一饮而尽了下去,而后又再夺过元熹手中,她才沾上了唇的那杯,也是痛快地灌入了口中。
元熹直看的有些愣了,才想要出声劝萧维用上些饭菜,却见他又伸过双手,捧住了自己的脸。
“你放心,为着你我也会平安回来宁州。”萧维不乏豪气地对元熹许诺道。
元熹自是笑着点头,不过两手却是直推向萧维的胸前,直要将他推拒的远些。
萧维全不为所动,直向元熹的脸庞凑了过去。
元熹无奈地闭起了眼,眉头轻皱。
萧维郑重地将着个亲吻印上了元熹的额头,“你一定要等我。”
元熹讶然地睁开双眼,萧维却是已然转身迈去了门口。
“你自己小心。”元熹在着萧维身后轻声地叮嘱道。
萧维的脚步只一微顿,而后便就大步出房去了。
元熹直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手来,摸了摸额头,仿佛那里还有着一丝温热的气息,其中还夹杂着那人对自己独有的蛮横,想想真是怪讨人厌的。
被着萧维这一通折腾,元熹的身子便就有了些倦意,再加之少许的酒意熏然,她自就更为困乏了,好在碧阑及时地进得房来伺候了她上床歇息,是以她这病弱的身子才得以将养,沉沉地睡至了掌灯时分。
因着午后的那一长觉,入夜后的元熹自就没有了困意,直在着床内辗转起来,而心内挂念的自就少不得是将要出征的那人了,也不知他这会儿是否已经出营?家中诸人可是都前往送行了?论理自己也该去了都尉府中,在着那里与旁人一道送送他才对,虽说如今这心里已然不再想与他有太过亲近之举,可他毕竟是要上沙场去了。
其实此时萧维所在的那队人马,早都在着入夜时分,于宁州营里集结完毕并悄然疾出了。而因着此次出征必要避着北胡的耳目才可成功,是以布署上甚为机密,宁州营内也只少数将领确知其去向,因此上莫说是元熹,便是唐夫人想要为着外甥送行,也是被着唐铮拦在了府门口,只眼巴巴地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往着营中去了。
第69章
转眼间,萧维所在的那一队两万人马便就走了有十日,而宁州营内的十万大军也已到了出征之时。与着先行那路人马昼伏夜出、悄然遁迹的形状不同,这十万大军却是尽显其赫然之势,浩浩荡荡地出了宁州城去,城内的百姓也多的是到街面上为其送行壮威,元熹自此也终是得见了端坐于马上、身姿凛然的唐家父子。
唐大人自不必说了,多年于军中浸淫,早都有了那股子沉稳独到的忠勇之风,在此肃然的军容映衬之下只是更添英武罢了,唐铮却是不然,以往元熹从未见着他似今日这般气度极尽峥嵘,直看的人胸间热血禁不住都要沸腾起来,暗里更是忍不住要赞其一声果是虎父无犬子,他将来的作为只怕是还要胜过唐大人呢。
元熹这般思想着心中却似又有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憾然涌将上来,直待见得身旁堂姐元楚眼中泛起的泪光之时才就忽尔明了,萧维出征之时想必也曾是这般的坚毅卓然模样,只是自己终未曾亲见,是以才未如她这般生出那些个难舍难离的儿女情长来。其实细细想来也难怪堂姐这般,沙场之上,刀剑无眼,谁又敢保今日出征的这些个少年郎会就个个平安归来,她担心自己的夫君也是人之常情,可自己再就多加悬心于那人的境况便就实是有些找寻烦恼了,自己如今对他已够得上是仁至义尽,他这一回安然于否也只有凭他自己的造化了。
“你这身子劳累不得,且回府吧。”眼瞅着他父子两个的身影俱都远去,唐夫人便对着元楚与元熹两个轻声道。
元楚只低了头,不声不响地跟在了婆婆的身后。
元熹也一般地随着她两个朝着都尉府方向行去。
唐夫人也知元楚心内惶然,因此上边在着前面缓步行走边道,“铮儿以后少不得还会有出征之时,你经得多了也便就平常了。”
“我就是心里有些不安宁。”元楚拭了拭眼角处。
“傻孩子,便是那般也不可在他面前露出来,没的让他挂心么?”唐夫人轻声叹道。
元熹小心地抬眼,仔细的瞅了瞅唐夫人,但见她面容倒真还就如常,只是偶然间那神情才会透着些许的忧色出来,可见多年的夫妻,她自也是担心唐大人的安危的,不过是碍于众人面前掩饰的好罢了。
“娘说的是,以后我会小心些的。”元楚应承的倒是麻利。
唐夫人点了点头,再又道:“你瞧瞧元熹,这般的一派沉稳可见得对萧维是极放心的。”
元熹少不得勉强地笑了下,“萧维那样的身手如何还会要人担心,我老早便只想着他大获全胜,得意而归呢。”
唐夫人听得这话却是赞许的一笑,直笑的元熹有些讪然了起来,还好,一旁的元楚说起了要她过去都尉府里一事,这才将话头扯了开去。
“也是,府上如今只你堂姐与我这老婆子了,你尽可住上几日陪陪她,再不必多虑那些个避忌之事。”唐夫人也便一并邀了元熹过去小住。
元熹这一回自是爽快地点了头,当晚便真个就过去了都尉府里,与着元楚歇到了一处,而自然的,她姐妹两个少不得就又说起了这此时日间各自心里话来。
“萧维出征你真个就心中全无挂念么?”元楚自己正时时担心着唐铮这一战会否平安,推己及人,自然也就纳罕,元熹会否真就如她面上那般对此不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