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倒真个似如你所料那般,表弟眼内的苏小姐果是样样都好,后日的赏荷宴想也是必去的了,我当然是拦不得,你可莫为此怨怪我这做表哥的。”
唐铮这自言自语完就将着那香囊放入怀中,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倒是一晚好梦,梦中的元楚可没有前些时送与自己这香囊时的那般义正辞严的可恶,却是正眉眼娇羞地为自己绣绘着那极有趣味的图样,且还倚在自己身前,胸前不过是一抹轻纱罢了,自己这时再要任着她挑逗真就不是男人了,怎也要痛快地亲上几口才对,不过她这肌肤也太娇嫩了些,连个三分力还未用便就青紫了一片,何时才能亲个够呢?
梦里的唐铮自然不会知晓,此时的元楚也正在悄悄独自对镜忿然,不过却是在恼恨他得惯了甜头却还是没有分寸,自己这胸口处如今又是点点的红痕,沐浴之时已不敢再让人于跟前伺候了,倒是万幸脖颈处还算如常,不然后日的赏荷宴可没法子见人了。
其实对于这后日苏简简小姐办的赏荷宴,元楚最初的打算却是不肯去凑热闹的,只想着自己并不是那等惯会攀谈调笑之人,就怕那仪态端庄、言语恬淡的官家小姐有嫌自己太过乏味,可待要不去这心里却又着实有些放不下,而这放不下又不因旁的,皆因着机缘巧合见过她与萧维相处的情形而在心内隐隐觉有不妥罢了。
但更让元楚认定自己这心内不妥属实的还有赖于家中四妹元妍的几句风凉话,她那话里话外之意可全是萧参军与着苏小姐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整个宁州再也寻不到比他两个更般配的人了之类,她听了如何还能不多想?是以让着唐铮探探萧维的心思也是人之常情,谁让元熹是自己最亲近的堂妹呢,只是自己这堂妹终是心性太过简单,着实是少了些个手段,到底比不得那湖州伶人教导出来的女儿。
此时元楚的这一感叹倒也是有根由的,只因这任宁州太守苏大人换任到此所带的家眷,即苏三夫人其人的历经很有些耐人思量,她原本不过是湖州伶馆一位寻常的伶人罢了,偶其声色入了那会儿还未官升至太守的苏大人的眼,至此便专宠近二十年,先是生了苏简简时苏大人与着原配夫人尚还余些夫妻情份,对着二房妻室也还够得上善待,而待得苏简简的幼弟出生后,那正房妻子便就只有名无实了,早早的就被着苏大人送回了老家去奉养他的父母,至于那始终未有所出的二夫人倒是个懂事的,深知自己处境往后只能是愈发的艰难,因此上没过半年便就适时地香消玉殒了,在着苏家如此这般的得势难不成真个就只是她好命?怕是没那般的简单,而这苏简简就为其亲女,且又爱若掌上明珠,难保不应了那句有其母必有其女的话来。
这一晚的元楚就在那床中思来想去地难以安睡,她倒是有心,只怕着堂妹的一颗芳心许空,待回转宁州之时伤怀难过,谁料那远在华州的元熹果与她姐妹同心,此时间就也未成眠,不过却是全然因的欢喜,甚而正在窗前笑对明月,直盼着快些天明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17章
元熹自与父母说清了心意以来,元大人夫妻两个还真个就未再为着与韩家结亲一事为难于她,且一直让她有些烦恼不知要怎样才能说出与其无缘、只是兄妹之情的话来如今一想也全是她庸人自扰,韩顾之似是早都猜到了她心中所想般,还未待她吞吞吐吐地说出一个大概来便就微笑着摆手示意其不必讲了。
“你中如何想的我自明白,你我少时如何以后还当那般,你有什么心事还可尽说与我听,顾之哥哥依旧不会说与旁人,也还只你这一个妹妹而已。”
说实话,听得韩顾之这一番剖白元熹真个是有些泪盈于睫的意思了,可末了再听他似浑不在意的一句‘傻丫头’就还是将着心内感动的痕迹擦了个干净,如常地摆出那等凶巴巴的小女子模样来,韩顾之也不计较,还是与以往那般为她抚了抚鬓边的发,两人之间的相处形状至此倒就心照不宣地如以往那般无二了。
元熹自是欢喜她一向视若亲人的顾之哥哥还能够把自己当做妹妹相待,孰不知韩顾之的心内却是酸涩异常,原本就只以为元熹年纪尚小,应还未解钟情之事,因此上他便只将着自己的那番心意埋在了心内,可谁曾料想,她这才不过去宁州未到两月,与着自己才一相见之机就张口将着他人的种种兴头头地道了来,可见世间果有缘份一说,自己如今该做的便只是能如常的在她身旁尽些兄长的本分罢了。
韩顾之心中虽能想明白这些个道理,可他自少时便已然惯了元熹在旁欢言笑闹,如今但一思及以后她将远嫁他人便不由得暗里伤怀起来,只是他终是年长元熹几岁,且又读了满腹的诗书,正经的为人处事道理也极是明白,因此上自是不屑于做出那等愁情惨意的无良形状来要她难过的,而他这样清楚明白当然是让元熹如卸下了心中的大石般着实觉得轻快惬意,在着家中的日子也过的越发逍遥自在,只是每每思及心上之人就还是有些茶饭无味、坐卧不宁的。
本来元熹若是这样的情形时日一长自是要衣带渐宽下去的,可想是她那样的好颜色老天也不肯见其憔悴难过的,因此上她回了华州不过月余,忽就传来了元大人须调任去秦州的消息了。
最初听得朝廷调任自己至秦州任太守之时,元大人心内是颇有些郁意的,想他在这华州为官十余年,一纸诏令下来便要从此迁往别处,任谁都会生出离情别意心中难过起来,再加之眼瞧着与好友韩学谦是不能亲上加亲了,那此一别后便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又可尽着性子的谈天说地也让人甚感胸中寂寥,不过最让他难过的却还是那已然生了外心的宝贝女儿,就算是秦州紧邻着宁州城也不必喜形于色的那般厉害吧?看起来自己与夫人两个还是甭指望她以后尽心竭意地承欢膝下了,这不孝女如今就已把爹娘忘到了脑后,只一心掂念着那宁州城里的混小子了。
对于元大人已然有些现于面上的怨念元熹还是有所察觉的,不过却也体谅他与韩师傅两个知己伤别在即就全不计较了,只与着娘亲两个一力的张罗打点家中各项事务、嘱意下人快些收拾行装器物,如此方能快些起程前往秦州。
元家这母女两个果是手脚勤快,不过三日,行装就已然收拾了个妥当,家中下人也将着马匹车驾全都备齐,而那即将接任之人也已到了华州境内,元大人便是再想耽搁都是不能,唯有闷闷地与着好友饮起了那送行之酒。
因同在席间相陪,元熹与着韩顾之两个自也是饮了些,不过那点儿酒意虽是让她暂且伤怀与着顾之哥哥的别离起来,却也让着她浅梦醒来之际相思情潮更为翻涌,是夜便就歪在窗槛上对着明月遥想,还有十余日自己就可站到他面前了,也不知到那会儿他是何种惊喜模样呢?
“小姐快些睡吧,明日还要赶好长的路呢。”碧阑这会儿进了房,为着香炉内添了把香后,再又将着她倚着窗扇关了个严实。
“就睡了。”元熹随口应了下却还是没有挪去床上的意思,碧阑只当她因这离别添了心事,不由得又再度啰嗦起来道:“这会儿可是觉着舍不得韩公子了吧?怎也是一处长大的,总好过外面那后结识的不是。”
“你这丫头当真是被娘教坏了,成日里念叨这些。”元熹无奈地迈步去了床边。
碧阑跟在元熹身后,待她上了床,边为她放着纱帐边道:“小姐便是嫌烦我也要说,韩公子可是把着小姐放在心尖儿上呢,可宁州那人却未必。”
“你又知道些什么?”元熹白了碧阑一眼,翻身面向了床里。
“他若真是掂记着小姐放不下,怎这些天了也未差人捎封书信来呢?”
碧阑这话小心翼翼地说出后,始终未听得元熹的再发一言,因此她也就悄悄的自去睡了,只是元熹却为此彻底失了睡意,心里也有些乱糟糟的,倒是越发的想快些到了秦州去,可谁料这长夜漫漫,越盼越不到天明,真是一个挨字了得。
元熹因着夜里未得好睡,第二日一早起身后便少了些精神,旁人看在眼内皆都以为她这也是伤别离呢,挥手作别之际倒都对她好一阵子的言语安抚,其中尤以韩顾之为甚,直细语轻声地嘱了她多时方罢,而待得元家车驾起行后也未肯当即离去,直在那路边遥望相送,待得那一众人马都不见了方才黯然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