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去看一旁的深海之帘,他像个正常的人类一样闭着眼睛,清浅呼吸——不得不说模仿的非常像。但是我不是茶,我对他没有那么多好感,用力一推他的身体,胡乱摸了摸眼眶。
“喂。”
帘非常快的睁开眼睛,像是从来没睡着。
“你别唱歌了,一唱我就做梦。”我顿了顿,“我会帮你一起去找那个女的,行了吧。”
帘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了我好久,然后眉头皱起了一个很小的弧度。
我感觉很新奇。
之前从来没见过帘露出微笑以外的表情。
“这都不行吗?”我好笑地看着他,起床后有点愤懑的情绪也淡了许多。
“好。”过了会儿,应了,然后走下床,坐到了床边的高脚凳上,安静的望着窗外。
我突然觉得他有点可怜。
月光下的深海之帘穿着淡蓝色的丝质睡裙,银色长发直拖到地上,仰着头,眉目安静,和刚才梦中深海的本体仿佛重合起来。
如果亲他一下会怎么样?
脑海中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我被自己吓到了,整个人一动都不敢动,僵硬的平息有点过快的心跳。
我怎么了?难道面前这个人真的是能够魅惑人的海妖吗?平复下心情,没看窗边的帘一眼,我自顾自躺下睡觉。
一夜无梦,也无歌。
第二天醒来我神清气爽。但是我知道这样的方法不能长久。只因为自己睡觉做噩梦而把别人赶下床不能休息实在太说不过去,不说别的,茶知道了也不会让我好过。所以在傍晚制茶结束之后我没有去崖边听海,而是把帘拉到了房间里,准备问个清楚。
“为什么唱歌?”
按照帘这几天的表现来看,单刀直入是最好的方法。
他的眼里透出了点疑惑。
“就是,晚上的时候。我睡着了,你在旁边唱歌,结果我就做噩梦。”
“噩梦?”
“就是不好的梦。”
我怕他不能理解。
他了然地点点头,然后微微笑起来,安抚似的用手摸了摸我的头,说:“不会了。”
我有点别扭,被人摸头真的是太奇怪了。
在这样的心态下我没有细究他话里的“不会了”是不会做梦还是不会唱歌。
结果就是当歌声再一次响起来的时候我虽然努力挣扎着想爬起来指着帘的鼻子骂他背信弃义却力不从心。
幸好并不是噩梦。
我被歌声一路拖拽着滑进深海,却没有再见到让人害怕的“士兵们”,而是坐在了深海之帘的头顶上,像参观海底世界一样,从深海的这边游到那边,一会儿在巨大的珊瑚树之间找圆形的贝壳,一会儿和长着尖头的深海生物追逐。
我看不见我自己的样子,但是我知道我一定是那个女子的形象,是深海之帘要找的那个女子,但是在深海,我又恍惚觉得我就是那个女子。
阳光刺到眼皮上的时候,我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甚至我惯性地用手一撑我的身体,试图直接往前漂,直到我“咚”地一声摔在地上,头和屁股同时疼起来。
我在我家二楼的房间里。
落地窗前面的窗帘已经完全打开了,正午的阳光晒得地板仿佛在发出“刺啦刺啦”的焦灼声音,我眨了眨眼睛,对焦到地板上因为海风吹进来的薄薄一层盐粒上。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人,也没人看到我的狼狈。
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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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师父家里的时候,意料之中的看到茶和帘在商量下午去哪里。因为茶家里之前的那两位客人正好要退房,他们准备和客人一起走。
每当他们出门的时候,我是不会每次都跟着,茶不会在意,她整个身心都扑在帘身上,甚至她可能忘了帘来到岸上是为了找一个人,而且说不定是他很在意的人。而帘就像是个最有礼貌的人类一样,轻声慢语地告诉我他们准备去哪里,询问我是否要一起去,我知道这是茶最喜欢的男生的性格:优雅,谦逊,有礼。而且这可能并不是帘的本性。所以即使他的行为方式在任何人看起来都优雅有礼,我也会不由自主地气闷并且无可奈何。
因为茶喜欢。
所以我只能一边平静自己,一边在考虑他们去的地方是否安全的前提下,选择去或者不去。我拥有的权利,也就剩这么可怜的一丁点儿了。
“我和你们一起去。”
今天他们要去闹市,而且那个高个的客人脾气也不好,我不太放心茶。
这段时间以来,帘几乎已经完美的融入到人类的生活中来,茶和他也几乎走遍了周围的所有小城市,但是帘一直没找到那个女子,虽然他从来没表示过懊恼和失望。
但是我很纠结。
一方面希望他赶紧找到那个女子离开我和茶的生活,那样说不定茶还会回心转意,继续在我身边;另一方面希望他永远也找不到那个女子,在我们渔村生活一辈子,和茶一起,而我只要能看到茶开心,就这样守着她,也觉得足够幸福了。
只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仅仅一天,我这个天真的想法,就从一个我绝对意想不到的方向被打破了,甚至,我的人生,也就此颠覆。
☆、深海之帘(下)
下午,我们从渔村出发,像往常那样,三个人并排坐在公交车最后面一排上,前面的老弱病残孕专座上坐着那个高个的客人,瘦个的客人背着包,满脸汗水站在一边,被周围的人挤来挤去,背包比他们来的时候看起来更重了点,他只好用一只手托着背包底部,防止在晃荡的车厢里背包掉下来。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沿海公路一般都比较空荡,所以经常有人在公路上玩耍,那是几个小孩子,在公路转角,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扔来扔去。
司机看到的时候一个孩子已经离得非常近了,公交车急刹车。?
孩子们得救了,呼啦一下跑远了,但是车厢里的乘客并不好受。特别是瘦客人,天气炎热,他抓着扶手的手本来就沾满汗水,在刹车的惯性下,手一下子没抓牢,整个人往前扑过去,背包拉链不知道怎么打开了,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车里的乘客骂骂咧咧地爬起来,然后一起惊呆了。?
五彩的鱼鳞,鱼骨的标本,一些从未见过的深海动物的照片……虽然很模糊,但是我依然看到了,其中的一张照片,拍是前几天在我梦里出现过的,女子坐在深海之帘头上,和一群海藻一样的生物玩耍的样子。?
我一瞬间瞪大了眼睛。然后去看那个瘦客人,只见他手忙脚乱地收拾从背包里掉出来的东西,高个的客人踌躇了一会儿也站起来,趁着司机没发动车子,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帮忙收拾。 “你是死人吗背个包都不会!弄丢了谁给我赔!啊?!死人!到底谁要带你这种货色?!真是倒霉!”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海洋生物学看的懂吗!!凡夫俗子!嗤!没见识!眼睛瞪那么大是不是等爷给你挖出来!”?
周围的人一看这个高个客人不好惹,也挪开了眼,车上大多是周边渔村休息日去镇上买东西逛街的,三分钟的热闹过后就不再爱管这两人。?
司机发动车子,继续出发。?
只是我的内心却始终平静不下来。?
焦灼,还有一丝丝的害怕。明明这两个客人刚来渔村的时候我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是因为那些照片吗?但为什么看到那些照片我会觉得害怕?
下午,我们从渔村出发,像往常那样,三个人并排坐在旅游车最后面一排上,前面的老弱病残孕专座上坐着那个高个的客人,瘦个的客人背着包,满脸汗水站在一边,被周围的人挤来挤去,背包比他们来的时候看起来更重了点,他只好用一只手托着背包底部,防止在晃荡的车厢里背包掉下来。
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沿海公路一般都比较空荡,所以经常有人在公路上玩耍,那是几个小孩子,在公路转角,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扔来扔去。
司机看到的时候一个孩子已经离得非常近了,旅游车急刹车。
孩子们得救了,呼啦一下跑远了,但是车厢里的乘客并不好受。特别是瘦客人,天气炎热,他抓着扶手的手本来就沾满汗水,在刹车的惯性下,手一下子没抓牢,整个人往前扑过去,背包拉链不知道怎么打开了,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