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人已经从ICU送出来了,大家伙儿听了消息也是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这会病房里也围了不少人。
辫儿哥的麻药还没过,整个人躺着病床上,旁边挂着点滴和心电测试仪。
大林哥看到我,眼圈红红的摸着我的胳膊,说:“丫头,疼不疼?”
我呲着牙笑着说:“我倒宁可断了,也不想松手。”
大林哥和师父一样,只是摸了摸我的头,不再说什么。
陆陆续续的来了些人,也是看了两眼就走了。晚上的时候,辫儿哥的父母也赶了过来,拉着我的手不断的道谢,说的我更是愧疚。
十一点多的时候,人终于醒了。三哥和云杰师兄匆忙过来,因为第二天下午还有演出,所以看一下就得走,师父就让三哥先进去了。
三哥红着眼睛进去,红着眼睛出来。抹了把眼泪,给师父鞠了躬,就匆忙赶回机场了。
临走前,师父说:“戏比天大,到了台上,什么情绪都不能带上去!”
三哥咬牙点了点头,扭头和云杰师兄走了。
接下来就是我们和九郎哥,大楠哥进去了。我们再进去的时候,辫儿哥已经彻底清醒了。
虽然嘴里说不出话,但是基本的精神头看着还不错。
“水……”辫儿哥张了张嘴,说了句什么。
“什么?”九郎哥没听清,凑过去问到。
“水!”辫儿哥又大了一点声音。
“角儿,你说啥?”九郎还是没听清。
“你压我管了!”辫儿哥哑着嗓子突然大声说到,吓得九郎连连后退几步。
一直很自责的我,看到辫儿哥这么有活力,不由得笑了,赶紧和九郎说“九郎哥,辫儿哥渴了!要喝水!”
“哎!哎!水!”九郎哥也是手忙脚乱的倒了杯水递过去,拿着小勺一点一点喂着。
“我怎么了?”辫儿哥喝了两口水,哑着嗓子问。
“还问呢?你也真是厉害了!喝了酒还敢去送人?那么高的台子,你也敢往下跳?!”师娘气的不行,一边说一边拿手点着他的脑门。
“姐……姐……我错了!丫头呢?丫头没什么事吧?”辫儿哥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到。
“快别动!你这摔得够呛,可别再动了。”师娘还没敢告诉他,医生说可能站不起来的消息。
“我没事。”陶阳哥推着轮椅,把我往前送了送。
“丫头……谢谢你!”辫儿哥躺在那里,虚弱的很,但是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确实极亮的!
“一家人,说什么谢?”我笑着说到。
“对,一家人!小辫儿你好好休息。”师娘又安慰了两句,就让我们都散了。
回到了我自己的病房,正碰到我的主治医师,他拿着我的X光片过来,对我说:“姑娘左撇子还是右撇子?”
“我……我右撇子啊。”
“以后,多练练用左手吧。”医生说:“你现在右胳膊肌肉大面积拉伤,神经坏死严重,就是养也得养个两三年。”
“那,那我……右手还能拿的起东西吗?”我小心翼翼的问到。
“能不能拿起来还得看你养的如何,你现在也就是能来回晃一晃,养个小半年,估计能弯一弯胳膊,不过想控制手指,估计是得有段时间。”
“那我用不用把胳膊挂在胸前啊?”
“又不是骨折,挂胸前干嘛?你就这么养着就行,不影响你正常生活。”
“好的,谢谢医生!”我道了谢,就把医生送走了。
“没事,丫头,咱慢慢养,肯定能养好!”好久没看到陶阳哥着急的表情了,
“嗨,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这种事情就得慢慢养。再说了,我也不后悔!”我其实想的挺开的。
听完医生的话,我坐在病床上却在想辫儿哥。要说德云社我们这一辈里谁最热爱相声,辫儿哥认第二,没人认第一。
我们大多数人就是把说相声当成了一个乐趣,只有辫儿哥,是对相声有着浓浓的热爱!
只要有空闲,就钻到小书房去研究老一辈的段子,相声的基本功一天不落,不仅想着传承,也想着创新。
这样的一个人,以后站不起来了,不能说相声了。这得是多大的打击啊!
师娘说,人刚醒,还没告诉他这个消息,怕不小心刺激到他。
就这么在医院呆了将近一个礼拜,笑傲江湖的第一期播放了。
为了方便照顾,所以我和辫儿哥的病房是挨着的,我看着屏幕上的第一期笑傲江湖,只觉得恍若隔世。
☆、准备上大学
“哗啦!”隔壁的屋子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我吓了一跳,急忙过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你说什么?”刚到门口,就听到辫儿哥哑着嗓子问到。
“你……考虑考虑干幕后吧。”医生说完这句话,合上册子就走了。
辫儿哥楞楞的坐在病床上,看到我进来,眼圈顿时就红了,眨眼间却又恢复了平淡。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你当初没拉住我呢。”
我一听这混账话,瞬间就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怎么样了?你现在怎么了?医生说你以后都站不起来了吗?我要是知道你现在这个德行,还真不如让你直接摔下去!”
说完这话,我也自觉失言,扭头就出了他的病房。
陶阳哥听到了声音,赶了过来。看到我怒气冲冲的出了门,也没拦我,只是端着水走到了辫儿哥的病床前。
“师兄,丫头的右臂抬不起来了,整个右手可能要养两三年才能好。”
张云雷一听这话,急得就要起身,却被陶阳哥一把摁下。
“我问丫头,你后悔吗?丫头说,她宁可希望是她胳膊断了,也不想你有事。你想想,你刚才说的那话,伤不伤她的心。”
张云雷沉默了,乍一听到以后都可能站不起来的消息,让他一直以来的信念轰然崩塌。那一瞬间,他想的真的是,还不如死了算了。可是这话说完他也后悔了,他这辈子都忘不掉,被酒精侵蚀的大脑,在迷茫中,看到丫头明明怕高怕的要死,但还是死死抓住自己手的样子。
活着,这两个字,不经历一次生死,真的体会不到这个词的沉重。
他的命,是丫头救下来的。他不该说那样轻贱自己的话。
“师父说了,你要是真站不起来了,他教你说评书去!”
“我能说评书去,丫头呢?她怎么办?”张云雷哑着嗓子问。
“师父想让她念大学去。”陶阳哥说。“咱们毕竟是艺校,丫头才18岁,师父找人安排一下,京城的大学那么多,总归有她喜欢的。”
而此时的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
我的胳膊就是靠静养和理疗了,所以在医院呆了小半个月,我就出院了。
自从上回和辫儿哥吵了一架之后,我就再没去过他的病房。
偶尔能听到他和病房里的大爷学唱《秦淮景》,浓浓的苏腔调调,确实好听。不过即使这样,我依然不去见他。
我出院的那天,正赶着他进手术室架钢板。师娘和干妈拿着我的东西,陶阳哥搀着我上了回玫瑰园的车。
八月份出的事,现在却已经九月末了,我站在玫瑰园,只觉得仿佛已经好久没有回来了似的。
“丫头,快进屋!师娘给你炖了骨头汤,你多喝点!”
“师娘炖的汤最鲜!我肯定多喝!”
饭菜上了桌,我已经练了很久的左手使筷子,勉强能加上一些东西了。刚开始用左手使筷子,急得我最后都是拿手吃的。
要不是陶阳哥督促着,只怕我现在还得拿手吃。
师父看我筷子使的别扭,也是难得的帮我布菜。
师娘更是侧过头偷偷的抹了抹眼睛。
我一向不喜欢这种氛围,笑着说“人家说,用左手干活能锻炼小脑,说不定我用一用,小脑就会更发达了!”
“臭丫头!”师娘破涕为笑,骂了我一顿一句。
“嘿嘿,以后师娘还得指着我给菜调味呢!终于不用切菜了,这些活以后都可以交给大林哥了!”
郭麒麟正一口一口的吃菜呢,听我突然来了一句,差点没把筷子戳到鼻孔里。
“嘛玩意?和我有嘛关系?”郭麒麟委屈到。
“你妹妹手不方便,以后你多帮帮她。”师父说到。
“师父,我也可以照顾丫头。这段时间在医院,我也学了一些。”一直在旁边沉默的陶阳哥突然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