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夜有幸近距离欣赏了这幅画,黑眸紧紧盯着那抹霜白的身姿,无法移开视线。
她这般温柔秀丽,极尽窈窕,简直教人难以相信,方才那位拉满弓弦、射杀巨虎的“女壮士”也是她。
这一刻,山中是如此悠静,只有他们二人。她没有任何身份,只是他陆长夜,钟情的女子。
“送给你。”
他有些粗鲁地说,语气甚不温柔。
“收下它,别丢了。”
她从芬芳的花香中抬起脸,困惑地向他望去,对上他的眼神时,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他是说,这朵狗牙花,是送给她的么?
“这片花丛,我有幸看过,就足够了。”
那双美目看向大片的狗牙花树,顿时映了满眼的繁荣景象,她幽幽地道出一番感慨。
“花开得正好,摘下来就死了,甚是可惜。”
他闻言不以为然。
“花只开一季,不摘也一样会枯萎。叫你收着,你就收着。”
他不讲理地下达了命令,用最通俗的语言,制止了她消极的联想。
她的感慨才刚起了个头,就被那野蛮人强行打断,不禁让她有些恼,鼓起勇气抗议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寨主当惯了,他说话的方式都固定了,总是命令来、命令去,现在她已经不是花盆中的东方美人了,她才不要被他摆布。
这朵花她很喜欢,可是他这样说了,她就不要顺着他的意思。
黑眸望着她,冷峻的脸上浮现出可疑的暗红,他有些急躁地挠了挠头,说道:“男子送花给女子的意义,你不知道吗?”
她不是很讲究这些礼法的么?男子送鲜花,女子赠香囊,这其中的含义,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东方云仙当然知道,在裕陵,女子会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囊赠予心上人,以示情有独钟;而男子鲜花赠予一个女子,或是叉于对方发间,都是对妻子才会做的事,代表着非卿不娶。
她拈着那朵花,一抹绯红倏忽飞上了两颊。
啊,他在向她告白!
她听闻过才子佳人的佳话,也曾经幻想过自己的未来,可是她没有想到,真正轮到自己的时候,对方的告白竟然——这么随便!
他随手摘了一朵狗牙花,就那么塞到她手中,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那其实是他在表明心迹的意思。
黑鹰山陆寨主的告白,果然与众不同。
她有些哭笑不得,索性假装听不懂他的意思,仰起脸,对不走寻常路的那人说道:“我只知道你还没把香囊还给我。”
他俯看着她,理直气壮地回道:“为什么要还?那不是我们之间的信物吗?”
纤手连连摇摆,在空中乱挥。
“什么信物?不要胡说八道。”
她急急地反驳道,不允许他刻意忽略她的意见,擅自将那香囊定义成他们之间的信物。
“你都收了我的花,我们已经是那种关系了。”他挑起眉头,看着她着急,自己却是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你休想对我始乱终弃,把它拿回去送给别的公子。”
“你、你……”
突如其来一口大锅扣在自己的头顶上,她震惊得舌头都打了结,难以相信这个男人的脸皮竟会厚如城墙,不仅强行塑造他们之间的关联,还颠倒是非,说她对他、始乱终弃——
“什么关系?我怎么不记得?”
她望了望天,拒绝承认一切,把所有撇得一干二净,却没有料到自己的行为激起了更大的水花。
不记得?她竟然说不记得?
他的目光锁定在她的脸上,将她欲逃的神色收进眼底,心中涌现出一阵异样的冲动。
他的眼神变了。
黑眸中那一潭平静的深渊,就如刮起了猛烈的大风,掀起了层层波澜。
当她发现这变化的时候,已然晚了一步。
大手一揽,将她的腰。肢紧紧扣住,稍一用力就往自己怀中带去,迫使她贴上他的匈膛。
自己的腰突然被人握住,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掌控住所有的主动权。
他的脸蓦地俯下,夺取了眼前那张嫣。红的唇,强行印上他的。大掌绕到她的脑后,将她牢牢按住,不由她挣脱。
她惊叫一声,手中那朵霜白的花儿脱落,飘零在脚边的草地上。
他抵在她的唇上,咬牙低哑道:“不记得了?记得这个吗?”
第31章 在你身边
怎么可能不记得?
她像一只受困的蝴蝶,扑扇着翅膀,挣扎不已,却无法躲过他的掠夺。
他的大掌按在她的后脑上,修长的五指穿于乌黑的秀发之间,任她如何挣扎,都牢牢地将她固定着,一遍遍地品尝那红唇的芳香。
她有些懊恼,只恨自己的脑袋没有力气,要是它也像手臂一样有力就好了,哪还轮得到他把她按在这里,她早就一甩头发,把他甩出天际去了。
他紧紧地圈着她的腰,高大的身姿俯下,强行吻着她,真正如土匪一般霸道无理,身子还越压越低,把她的腰都压弯了。
她整个人呈后仰下腰的姿势,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她秀眉一蹙,不禁在心中怀疑,若不是她身体的柔韧性尚可,是不是就会被他残忍地折成两半?
直到她的呼吸都快被压断,他才终于放过她,离开她的唇。她连忙直起身来,惨兮兮地捶着自己的后腰,美目中泪花盈盈,红唇上微微发肿,略显幽怨地看向他。
他抬起手,豪迈地擦了一下唇角,目光始终凝视着她,闪烁着狂野的光亮,似是意犹未尽的样子。
“现在记起来了?”
虽然已经很熟悉他的为人了,可那不羁的做派还是次次都令她感到震撼。
天啊,他吻了她,他又吻了她。
在裕陵这样的礼仪之邦,未婚女子怎能如此被人轻。薄。若不是心中隐隐认定了这个男人,恐怕她早就跳崖明志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又亲?”
她愤愤地瞪着他,抬高了声音质问,以此来掩饰自己极度羞耻的内心。
他突然就凑了上来,把她按得死死,连点预兆都没有,就如一阵大风一样,随着他的心情就刮了过来。
“为什么不能亲?我想亲就亲了。”他的回答依然那么令人生气。
“你、你——”她说不出话来,他当真是一个狂放的土匪,做出的事惊世骇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丝毫不在意外界的眼光。
他看着那根指着他鼻子的纤细手指,觉得她的模样像是一只茶壶。
“有什么不对吗?”他握住了她的手,把茶壶的“壶嘴”按了下去,“若是在北方的丹原国,男女相恋只会收到祝福,并不会受到谴责。”
她听着他话中提到的地方,心中的好奇挠得她痒痒的。
“你去过江北?”
“去过。”他自然地回答道,比起那些对北国口诛笔伐的文人们,他显得十分平静。
“那你,也和其他女子一起,收到过祝福吗?”她的话中有些不安,还有点紧张兮兮。
这番拐弯抹角的话语落在他的耳中,他琢磨了一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黑眸中划过了一抹笑意。
“你难道是在紧张我?”
她猛地摇头,摇得像是拨浪鼓,拒绝承认自己心中的酸意。
像他这样有着致命魅力的男人,应该很少有姑娘抵抗得住吧?
只要一想到他可能会像对她一样,对待另一个姑娘,她就难以平静,难过到想要狂劈三天的柴,以泄自己的嫉妒之情。
“想什么呢?”
大掌落在了她的头顶上,粗鲁地抚摸了几下,把她束起的黑发揉得乱七八糟。
“要是我收到过那种玩艺儿,还能在山里和一群大老爷们过着吗?”
……
他的回答简直称得上粗俗,她却不觉得讨厌,反倒有几分欣喜。
她松了一口气,啊,还好,还没有人抢在她前面,能让他这般对待的她自己,应该是唯一一个吧?
少女的心事如此容易转变,先前那种酸溜溜的心情,已然变成了砂糖般的甜蜜。
她控制不住嘴角的上扬,望着他傻呵呵地笑起来。
“高兴了?”
他的语调中有着一丝挫败,她笑成那个样子,一口贝齿都见着了阳光,完全抛弃了笑不露齿的名媛仪态。他是不是有理由怀疑,她是在嘲笑他找不到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