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旎旎见过舅舅。”洛旎旎小心的站在远处,弯身行礼,然而,脚又开始发软。
“什么时候来的?”邵予璟问,抬起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
“刚进来,我以为您没在这儿,就想着出去的。”洛旎旎道,她想说自己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哦!”邵予璟放下茶碗,“所以,旎旎是来探望舅舅?这么多日过去了,终于来了?”
洛旎旎一想,便记起了宫中花墙,邵予璟的花热症,说过自己会来探望……可她真的没当真啊!
“舅舅可好些了?”
“还不错啊!”邵予璟慢慢踱步,往着贴在墙边的身影,“至少现在还能杀羊!”
洛旎旎的牙齿开始打颤,里面明明吊着的是人,他却说是羊?
“你冷?”邵予璟的手拉起洛旎旎的,置于自己的掌心之中,“手这么凉?”
手凉,那完全就是被吓得。可洛旎旎不敢说啊,只点了点头。
手还握在邵予璟掌中,那里刚才可是握着狼牙棒的……一想,她便抖得更厉害!
“看你这样子,倒是想将你包裹起来。”邵予璟的另一只手扶上洛旎旎的脸颊,“你来做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洛旎旎心里赶紧转了转,刚才那带路的侍卫也是一番好心,莫要牵连了才是。便道:“本来是在外面等的,可是下雨,我就走进来了。”
“当啷”,里面的两层铁门彻底关死,隔绝了里面的一切。
“舅舅,我其实来找您,还有一事。”脸颊上游弋的手,带着残留的铁锈味,让洛旎旎的声音发颤。
“所以,不是来探望?”邵予璟失望一叹,轻轻捏了下小巧的鼻尖,“你这丫头没有良心啊!”
洛旎旎不敢动,抬起自己的手送到邵予璟面前,“是齐清道长让我给您来送东西的。”
邵予璟接过锦袋,随意打开看了眼,便扔去了桌上。而他更靠洛旎旎近了些,伸手去缠她落下的发丝。
两人靠得如此之近,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洛旎旎心跳的厉害,后背紧紧贴着墙壁,眼前的人把她给圈住了,她很想一把将人推开,拔腿跑掉。
“想不想知道,关于给你赐婚的事儿?”邵予璟的指尖缠缠绕绕,动作很轻,好似怕扯疼了对方。
“我不知道,若真有此事,相信父亲那边也会有动静才是。”洛旎旎故作镇定。
邵予璟嗤笑出声,“你相信你那父亲?”
“是!”趁着邵予璟手停之际,洛旎旎赶紧对方手中出来,站去一边,想着赶紧离开。
“晚了两日。”邵予璟道。
“什么?”洛旎旎不明所以这突如其来的一句,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齐清的药晚了两日。”邵予璟一把拉回还想往后退的洛旎旎,“你说,这期间没有药,我万一死了呢?”
重新与眼前人咫尺相对,洛旎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摇头,“舅舅不会有事的?”
怎么可能会死,这人是将来的摄政王!还有,齐清那老道士太不厚道了,难怪当日他好话说尽,让她帮忙,原来是个火坑,让她来跳!
“嘴巴倒是甜。”邵予璟微微勾唇,手中细细的手腕,似乎一用力就捏碎了,只是个脆弱的小东西。“可是不行啊!晚了就是晚了!”
“我只是替道长来送的,别的全然不知。”洛旎旎忙解释。
“我就说,你真是好骗。”邵予璟无奈摇头,“齐清,说谎眼都不眨,你信他还不如信我!”
“但是道长的医术了得。”洛旎旎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在说什么。她真是冤枉,明明被齐清给算计了,还在这里帮那老道士说好话!
邵予璟点头,“这点咱俩想的一致。”
“药我送来了,得赶紧回去。”洛旎旎轻声央求,不管是这个地方,还是这个人,她都只想离得远远地。
“你不是说下雨吗?雨停了再走吧!”邵予璟没有松手,转身拉着人往桌子走去。
“我是偷着出来的,不能让人发现。”洛旎旎着急的道,“您记得上次我祖母过寿,就有人以此来污蔑我!”
邵予璟回头,嘴角一笑,“其实那真的不算是污蔑。”
洛旎旎无言以对,当日不是齐清帮着解围,恐怕自己对付闵氏母女要多费一番力气。
“不过,没人敢说出去。”邵予璟坐去宽大的椅子。
他没有松手,而是将刚才的热茶送进了洛旎旎的手里,“喝吧,可以暖一些。”
手心里的温暖,让洛旎旎觉得很不自在,她知道这是邵予璟的茶,当场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舅舅保证,茶水里没毒。”邵予璟倚去椅背上,好笑的看着洛旎旎,“也不知道你这么胆小是随了谁?”
如此,洛旎旎赶紧端起茶碗,低下头去吮了一口。身子渐渐暖了些。
说起她这胆小的脾气,应该不是随外祖家,外祖家的人全是勇敢的人;那剩下的就是洛家这边了,她可不想承认自己随了洛凌安,至少自己算是有情有义的……
“舅舅,我真的要回去了。”洛旎旎着急,再不走真就被发现了。
石室安静了,邵予璟从桌子上拾起一本书,慢慢掀开。书页翻动的声音很脆,可是里面铁门内,还能听见些许的动静。
这里布置的像一个书房,可其实是一个刑室。
“不留下来吃饭?”邵予璟开口,“舅舅这里的饭食还不错的,午膳是烤羊。”
“谢舅舅,但真的不能留。”洛旎旎腹中一阵翻腾,为了表达遗憾之情,她多说了句,“是旎旎没有口福。”
邵予璟抬头,“是啊,好可惜!”
他站起来,从桌子后走出来,往着石室外走去。“走吧!”
洛旎旎忙不迭的跟上。她有时候不明白,自己也没做什么,为何就如此害怕邵予璟?
推开石室的铁门,邵予璟颀长的身躯,走出门去,他弯腰从地上捡起油纸伞。
“过来!”他站在伞下,回头看着洛旎旎。
洛旎旎走过去,一把伞擎在她的头顶,遮住了纷纷飘下的雨丝。
滴滴答答的砸着伞面,周遭一片葱郁。
“舅舅送送你。”
“我自己走就好,舅舅有事,还是忙吧!”洛旎旎伸手想拿回伞柄。
邵予璟的手一抬,洛旎旎身子一晃,差点撞到眼前人的身上。她连忙稳住身形,收回自己的手。
“走了。”邵予璟道了声。
两人并排走着,脚下是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的石板路。
“其实,你不必怕我!”说出这话,邵予璟有些无奈。她见了他,总是像老鼠见了猫。
其实也是,算算两人见面,他好像做的事的确……就那么刚好。也或许是这些事做太多,觉得稀松平常了?
“我没有。”洛旎旎逞强。
邵予璟没说话,只是笑笑。
洛旎旎一身鸡皮疙瘩,这人笑起来瘆人得很。
离开晋王府,洛旎旎被一辆马车送去了明月楼。是邵予璟安排的,特意让卓阳赶车,不准撑伞穿蓑衣,就淋着雨赶车。
自认为身体强健的卓阳,此刻也是苦不堪言。被淋得浑身湿透,却不敢多说一句。他明白,这是王爷在罚他。他就不该带着洛旎旎去刑室。
雨小了,明月楼的包厢里,赵明雯已经点好一桌子菜。
她见洛旎旎进来,鞋都湿了,有些惊讶。“怎么了这是?”
“我从太庙那边走过来的。”洛旎旎解释道,“红依去找他表哥有事要说,我就叫马车等在那边了。”
“我好不容易甩掉赵煜,才过来的,等了还一会儿呢!”赵明雯抱怨,“你倒好,自己慢慢的走过来。”
“为了多吃一点好吃的。”洛旎旎笑,裙摆下是湿漉漉的绣鞋。
刚才在邵予璟那边,一通惊吓,现在的确是饿了。但是想想那吊起来一身血污的男人,她又觉得眼前佳肴,难以下咽。
“你就好了,两个哥哥帮着你。”赵明雯叹气。
“你羡慕?”洛旎旎凑去赵明雯面前,笑嘻嘻道:“那不如做我家的人?”
平时爽朗的赵明雯,听了这话,脸上一红,伸手就去怕打洛旎旎,“你胡说什么?”
“这样很好啊。”洛旎旎坐在赵明雯旁边,仔细解释着,“你到了我家,咱俩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省得每次出门,都要费好大力气。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