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旎旎犹豫,好像邵予璟的花热症,的确只有她和齐清知道。
“他前日就叫人来取药,我当时没配出来,就说两日后亲自去送。你也知道他的为人,没有药,他再一把火烧了我的老窝!”齐清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老泪,“我一定尽全力帮夫人治好,这总行了吧?”
“怎么尽力?”洛旎旎问。
“一个月!”齐清伸出一根手指,“我保证夫人完全好起来。”
洛旎旎看着桌上的锦袋,若有所思。最终拿在手中,“说话算话!”
齐清的脸上雨过天晴,捋着胡子点了下头,“去看看刘夫人吧,贫道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洛旎旎一怔,这老道变脸也太快了,是不是哪里不对?她扣了扣自己的下颌,有些疑惑。
刘氏好转了不少,对着三个孩子来探望,心里高兴坏了。只可惜竟是没有拿出一点儿东西来招待,心中些许遗憾。
这次来,除了带了补品,洛倪召还特意留下了一个婆子照顾刘夫人。婆子是他新找的,所以并不怕会耍什么手脚。
由于要在天黑前赶回去,三兄妹也没有过多停留,呆了一会儿,便下了山。
回去的路上,赵明雯还说要学骑马,洛倪召只能又坐上了马车,和洛旎旎一道。
一路上,洛旎旎一直想着,怎么才能见到邵予璟。所以洛倪召和她说话时,她也有些心不在焉。可是一路下来,回了侯府,她也没想到办法。
一进门,陈妈妈便迎了上来,说是叫两位公子去慈安院,哪家的夫人过来了之类。
洛旎旎明白,这是老夫人要给两个哥哥说亲了。并没有叫她去,她自然也是知道原因的,寿宴一闹,估计也不会有人上门求娶自己这个病秧子了吧!
她嘴角微翘,对于这些,早已不在意。倒是送药的事,实在麻烦,她拿什么借口?
这一日实在劳累,洛旎旎用过晚膳便早早睡下了。去双峰山,一来是去看看刘夫人;二来是想知道当初给刘夫人诊病的郎中;三嘛,就是想大哥和明雯,她知道明雯从小就喜欢跟在大哥的身后……
还没有想到第四,她已经睡了过去。
翌日,天气阴沉。夏季正是多雨的时候,指不定哪时就会落下一场。
洛旎旎带着红依去了太庙。两人下了马车,往着小贩聚集的地方走去,红依的表哥在那儿。
天气不好,人也不多,所以红依表哥的买卖并不太好。这样远远看着,倒是个相貌纯朴的汉子。
洛旎旎想,这个男人应该会拿着红依好的,毕竟死心塌地的等了这许多年。
眼看着雨要落下,表哥也就提前收了摊子,想带着红依回家看看妹妹。
洛旎旎说自己去明月楼找赵明雯,让红依跟他表哥多说会儿话,不必太急。
雨下了起来,街上撑着一把把的油纸伞,将人脸遮住,脚步匆匆。
晋王府前,洛旎旎将邵予璟的那枚环形紫玉交给了门前的侍卫。她赶得很急,路上几次差点儿滑到,幸亏王府离着太庙不算远。
侍卫只看了一眼,便将她放了进去。
雨滴落下,溅在石板上,深沉的黛瓦笼罩在一片雨雾之中,为安静的晋王府添了阴冷之气。
洛旎旎的绣鞋被水浸透,脚趾实在不喜欢这种湿黏之感。
“洛姑娘?”卓阳迎了上来,面上有些微微诧异,“你来找王爷?”
“是,烦请带路。”洛旎旎微微行礼。
卓阳似乎犹豫了一下,看了下雨中单薄的身影,终是不忍心,开口道,“姑娘请跟我来!”
洛旎旎迈下台阶,紧跟在卓阳身后,往着王府的深处走去。
一路上,是繁茂的树木,直到前面出现了一道铁门,只开着一条细窄的缝。隐约有风的呜呜声,像是凛冽冬日的那种!
第31章 刑室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掩映在一片苍翠之中,毫不起眼。
卓阳并未撑伞,仿佛并不惧怕被雨水淋湿。他走到铁门前,伸手拉着把手。
“吱嘎”,铁门刺耳又冰冷的摩擦声,莫名的让人听了心中发慌。
洛旎旎手中的伞柄换去另一只手,她吸了一口气,不过是来送个药,送完了就回去,很简单。
“姑娘,王爷就在里面。你可以先在‘书桌’那边等等。”卓阳想了想,道。
洛旎旎点头道谢,走到门边,把伞放下,转身走进黑黑的小屋。
进去后,她才发现并不是外面看起来的那样,里面竟是十分宽敞。四周全是石壁,只是并没有窗户,眼前一条通道一直往地下延伸。
这是地窖,存酒的?洛旎旎往前走着,湿透的绣鞋,在地上发不出什么声音。
她心中忐忑着,□□静了,没有一点儿声音,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声。墙壁上点着油灯,因她走过而微微晃动。
明明是夏日,这里却阴凉的很。洛旎旎回头看看,才发现自己并未走出多远,看来是胆子太小,才觉得自己已经走了很久。
她一路往下,发现这并不像什么地窖,地窖不可能点这么多灯,而且这里也没存放什么东西。
这时,眼前出现了个房间,正中摆着一张大木桌,文房四宝摆列整齐。正后面墙上一张优美的花鸟图,春意盎然,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墙边靠着一座书架,上面的书籍满满当当……
这里倒是布置得雅致,除了没有窗户,有些阴冷之外,倒是像一间书房。
“呵呵!”
突如其来的一声笑,响起在这寂静地方,差点儿把洛旎旎给吓晕过去,只觉得做了几年鬼也没什么长进。
几步外是另一扇铁门,而那笑声便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洛旎旎扶着墙,心中后悔极了,为什么要答应齐清来送药!她忍不住就想转身离开。
“本王对你多好?”一人满是伤感的说着,带着无尽遗憾。
里面传出的声音正是邵予璟的。洛旎旎站在原处,不知道自己现在出现,是不是打搅到什么了?她不能在这边久留,还得赶回去红依那边。
毕竟她现在是偷着过来的,不能让别人发现。
如此想着,便深吸了一口气,想着过去说两句,把药留下,自己就离开。反正那扇铁门也就在几步之外。
“都这么久了,还不开口,本王真是失望!”长长的叹息声,邵予璟话中带着惋惜,“是我对你不好?给你的不够多?还是你……变了心?”
洛旎旎站在铁门边,犹豫着要不要出现。听这样子,难道是邵予璟对心仪女子吐露的心声?
“噗噗”几声闷响,在这阴冷的地室里,格外明显,夹杂着几下金属的吱吱声。
洛旎旎最终伸手握上了铁门的栏杆,因此她也看清了里面的场景……什么心仪女子,根本是不存在的。
地室里一股子血腥气,正中的顶棚上是一根粗粗的铁链,铁链上吊着一个男人,浑身是血……
而轻声细语的邵予璟,好看的手里握着一根狼牙棒,慢慢的在那男人肩上敲打,仿佛在耐心做一件精细的事情。
男人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颓然的吊着,衣衫褴褛,肩上的疼痛让他止不住身体的痉挛。
墙角燃着火炉,里面是各种烧红了的刑具,两名彪形大汉立在一旁,裸着上身,露出强壮的身躯。
“哇!”被吊着的男人,吐出了一口鲜血,随之而去的也有心中最后的一丝坚持。他无力的抬起头……
“肯说了?”邵予璟环胸,往后一退,手中狼牙棒当啷一声,直直掉在地上。
他眼神难掩厌恶,掏出帕子擦手,出口的话语是凛冽的温和,“跟了本王那么久,你该知道我喜欢听话的人,早说了何必受那么多罪?”
“呕!”门外的洛旎旎再也忍不住,一股恶心感直涌上来,她拿手捂住嘴!
邵予璟转身,便看见铁门边一闪而过的影子。
洛旎旎觉得难以呼吸,想着赶紧跑到外面喘一口气。
“回来!”
阴冷的石室内,那清冷的声音回荡着,格外响亮,带着毋庸置疑!
洛旎旎扶着墙,只能停下来,可是周遭全是刚才的阴冷血腥气。她转头,正见着邵予璟慢条斯理的从里面出来。
他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帕子扔去木桌上,顺手捞起早已沏好的茶水,慢慢送去嘴边,轻轻一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