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还好他反应快。
张老太太这才满意点头:“说得好,男儿胸怀大志是好事,你当好生规劝家中父母才是。”
“是。”祝又樘认真应下。
清羽默默看向厅外。
殿下还真是擅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一群人又说了会儿话,张鹤龄与张延龄实在是熬不住了,便央着自家祖母让朱家哥哥陪他们去玩。
张老太太一脸慈爱地笑着点头:“去罢,切要好生招待你们朱家哥哥。”
张鹤龄二人欢喜地点头,祝又樘便起身向各人揖礼,遂带着二人出了花厅。
张老太太盯着几人离去的背影,迟迟舍不得收回视线,一副老怀宽慰的语气:“哎,这孩子,当真是让人越瞧越喜欢……”
宋成明暗暗皱眉,又瞪了自家两个孙子一眼。
这两个臭小子,方才若不是被他拿眼神制住了,他们怕是就要跟着那姓朱的小子一同去玩了!
做人究竟还能不能有点戒备心和危机感了!
事不宜迟,看来他要先下手为强了。
宋成明正想着要如何隐晦又不失直接地透露出自己的意思时,忽听得张老太太问道:“亲家翁认为这朱家公子如何?”
宋成明暗道不妙。
竟被这老太太抢在前头了!
不过不要紧,他先装作听不懂就是了。
可谁知张老太太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便自顾往下说道:“不瞒亲家翁您,这孩子与蓁蓁相识已久,我们阖家上下,都是极满意的。”
宋成明:“……”
竟这么直接的吗!
呃,那些下人是何时被屏退的?他竟都没注意到。
张老太太在心底笑了一声。
这就是拼口速的时候。
果不其然,她就瞧见话到了嘴边没能说出来的宋家老爷子满脸复杂之色。
“亲家翁莫非是觉得这孩子哪里不好?”张老太太又问道。
这么好的孩子,她不信亲家翁能昧着良心说不好。
“倒不是哪里不好。”宋成明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蓁蓁如今年纪尚幼,现下谈这个,未免太急了些。”
张老太太笑了笑。
她等得可不就是这句话?
“亲家翁说得对,实则我也只是随口一提罢了。蓁蓁的亲事,确实还要再等两年。”
到时若宋家提起此事,她便也有理由了。
老太太目标明确——退一万步讲,即便自家孙女跟小朱的事情成不了,可她也决计不想让孙女远嫁宋家。
宋成明勉强笑着点头。
不知为何,他莫名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老爷子下意识地看向张敬。
却见对方面不改色,对着他笑得恭谨。
宋老爷子唯有压下内心的异样,又与张老太太闲聊了几句,借口说午后犯了困倦,便带着孙子离去了。
回到客院中之后,老爷子看着两个孙子直叹气。
但凡是有一个能比得过人家的,他方才又何至于没有底气出言反驳张老太太的话?
“你们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宋福瑜和宋福琪互看了一眼。
很显然,祖父将无法将表妹拐回到宋家的怨念,转变为了对他们的恨铁不成钢。
可……他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啊。
况且,他们明明都足够优秀努力了,怪只怪,别人太优秀了,这能怎么办?
单看朱家公子那般俊美的脸,放眼大靖,能找出几个出来?
宋成明皱眉看着两个孙子:“互递什么眼风?怎么不说话!”
宋福瑜苦笑着低声说道:“祖父,我倒觉着……这个朱公子与表妹似乎还挺般配的呢。”
这一年多来,他遇到适龄的男孩子便忍不住在想——怎么觉着都配不上他家表妹?
咳,当然也包括他自己和两个弟弟。
实不相瞒,今日刚见着朱家公子,他心里便有着落了……
“没志气!”宋成明气得叹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
第356章 打扰了
想到付家那个小山一般的姑娘,宋老爷子就愁得慌。
若此事当真成了,那俩人生出来的孩子得是什么样儿?
怕是娃娃过了半岁,他便要抱不动了!
宋福瑜脸一红,不说话了。
咳,他确实有了爱慕的姑娘。
但那也是他看清了自己确实无法与表妹相配之后的事情……
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做人不能惦记自己够不着的东西。
“祖父,孙儿自觉未必比那朱家公子差呢!”一旁的宋福琪忽然开口,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
宋老爷子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孙子不自信,他觉得没志气;可孙子这般自信,他又好想问——你究竟哪儿来的自信?
哎,很显然,他的心态已经崩了!
宋福琪却仍在接着往下说。
“会读书有什么用?别看他年纪与我差不多大小,可论起力气来,他必不是我的对手!”
宋老爷子沉默了一瞬,心道:比别人多出一堆肉的你,这说得不是废话吗?
他宋成明的孙子,竟沦落到只能靠肥肉取胜了?
“祖父,您别灰心。”宋福琪一副自认机灵的语气说道:“依我看,此事还得看表妹之意。您想啊,二姑母那般疼爱表妹,而表妹又向来又有自个儿的主意,若表妹不同意的话,想来张家也不好执意勉强——”
宋成明没说话,只一副“你打算怎么做”的神情看着孙子。
“我去找那姓朱的小子,挫一挫他的锐气!顺道叫上表妹,好让表妹瞧瞧我是如何赢过他的!”宋福琪斗志昂扬。
宋成明当即皱眉。
他还当是什么好主意!
“人家是客,你这般逞凶斗狠,成何体统?”
“祖父,孙儿自是有分寸的,又不会伤到他……人家能切磋诗词歌赋,为何我不能找他比试拳脚呢?”
“休要胡闹!”
宋成明瞪了他一眼,心烦地起身:“此事我自有打算。”
他必须得去找二闺女说道说道了。
宋福琪暗暗吐了吐舌头。
待见自家祖父离去之后,忙要带着小厮出去。
“你要去作何?”宋福瑜将他喊住。
方才祖父可是说了,不许二弟胡闹。
“我去找表妹说说话。”宋福琪头也不回地说道。
他倒真去找了张眉寿。
张眉寿此时正在前院外书房内,由先生指点着作画。
张眉箐也在,只是时不时便要打上一个哈欠。
一年多前,家里请了京中颇有名气的书画大师云川云先生教二姐作画,那云先生起初婉拒,后见了二姐的画作之后,却又改了主意。
她便知道,二姐剪纸剪得都比画得好看,在书画之上,必是有天赋的。
可她就不成了,她对此根本毫无兴趣。
偏偏父亲母亲还要她跟着二姐一起。
学便学罢,到底大伯母是花了重金相请的,两个人学总比一个人学,来得要合算些吧?
张眉箐百无聊赖地想着,手中的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描着。
此时,忽然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颗石子,砸在了她的画案上。
张眉箐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只见敞开着的书房门外,躲着一位虎头虎脑的青袍小少年。
这不是二姐的表哥么?
见她看过来,宋福琪连忙对她无声比划了一通。
张眉箐会意,伸手轻轻戳了戳一旁的张眉寿。
张眉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宋福琪冲她做了一个“出来”的手势。
张眉寿点点头,收回视线,不急不慢地继续作画。
二表哥定是没什么急事的,若不然,也不必畏惧先生了,既无急事,那她且将这画作完也不迟。
一刻钟后,张眉寿方才收笔。
年逾五旬的云先生看罢,满意地捋了捋山羊胡,笑着点头:“进步颇多。”
说来感慨,他这大半辈子,自认心高气傲,从不轻易收徒。可先前仅仅收下的那三名学生中,论起天赋来,却无一人能比得上张家这丫头。
“皆是先生尽心传授所得。”张眉寿起身行礼道:“今日辛苦先生了。”
云川含笑点点头:“嗯,时辰不早了,今日便到此。”
“先生不妨留下用罢晚饭再走。”
云川摆了摆手:“不必,近来食多了油腻之物,听从了贵府老太太的建议,正准备过午不食数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