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笑了笑道:“你还小能帮我什么?”
“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我小但我也有我能做的事啊!当然,要是天下人都做不了的事,那我也是做不来的!”俞疏桐道,“姨娘快说吧,我已经准备听了!”
“小孩子家家!别闹了!”吴氏推开她凑来的耳朵道,“我自己心里有疙瘩,你也解不开,就别再来添乱了!”
“有疙瘩那就找让你起疙瘩的人去啊!那人只要不是宫里头的,凭着姨娘的本事还能找不着?”俞疏桐笑着夹起方才吴氏吃剩下的鸡油卷喂到她嘴边道,“便是天大的事,也不值得姨娘饿肚子、伤身子!来,再吃两口!”
鸡油卷都喂到嘴边了,吴氏也不是真的不饿,就吃了两口,俞疏桐放下心来说道:“姨娘有心事也别亏待自个,横一些,去找那个让姨娘生心事的人!打不过他咱们还有别的法子不是?”
她边喂吴氏吃东西边说着,吴氏听她这么一说,心思便活泛了起来。
吴氏苦恼,也不是恼别的,她就是恼俞敬谦!
陆曼把那动了手脚的青玉珠给她,自然存了害她的心思,但俞敬谦在其中又是什么作用,她却极为在意。
这几日闷闷不乐,便是不敢去想,不敢去问,怕那答案并非她愿意见到的。
她未出月子,思虑过重,不利身子恢复,陆曼害她几个孩儿,她卧在病榻上又如何能斗得过陆曼!
吴氏想着,不知不觉把俞疏桐拿来的东西吃了个干净,刚刚饱,却不至于撑着。
俞疏桐递上手帕和漱口茶水,自己收拾起碟子,提上食盒便打算告辞。
吴氏见她亲自收拾,眼睛往旁边一扫,忽然发觉许久未见她身边有丫鬟,便问道:“你身边的人呢?怎么一个个都不见了?翠儿呢?还有春雨他们!”
“她们啊……”俞疏桐想了想道,“我觉得走哪儿都带人太麻烦了,便让她们都去干别的事了。再说我只在国公府里,能有什么事?姨娘放心,我自有分寸。”
“话虽如此,还是带上人方便,你那几个丫鬟都有事,那我把小梨给你,你带着回醒梧轩吧,我院里清闲,少她一个也不碍事。”
吴氏叫来小梨,指着俞疏桐道:“你以后就跟着她,她往后回俞府,你也还跟着她,你是我家的家生子,与国公府无关,以后你就是她的丫鬟了!”
小梨十一二岁年纪,眼眸水灵灵的,人就如她的名字一样,像是汁水饱满的梨子从中间切开。
俞疏桐瞧着她似乎有些熟悉,便收下了。
回醒梧轩路上,小梨提着食盒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眼睛滴溜溜乱转。
“你家人姓什么?你就叫小梨?大名叫什么?”俞疏桐问道。
“回小姐,奴婢大名叫白梨!”小梨朗声道。
俞疏桐若有所思点点头,白梨,听着也有些熟悉,像是从什么人口中听到过,隐隐有些熟悉。
这丫鬟是吴姨娘的家生子,奴籍存留,便不可能有大作为,除非主人得道,丫鬟们跟着升天,但吴姨娘上世凄苦,身边的丫鬟们又怎会升天?便是连几个贴心人都留不下,才在国公府后院找着她这个同样凄苦的人,不求别的,只求能听她说话。
想到这里,俞疏桐停下步子端详小梨的容貌,又叫她转身走两步,瞧着那熟悉的动作,她猛然回想起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了!
是在俞溶溶那里!
原来是去了俞溶溶那里。
小梨好奇地看着俞疏桐,不知道她眼睛突然亮起是什么意思,又不敢问,便一直盯着她看。
“好了,走吧,我方才瞧你走得慢,便以为食盒太重坠着你走不动,没事了,继续走吧。”俞疏桐道。
她解释一番,小梨听明白了,便提着食盒,小步子抡得飞快,赶上跑了。
俞疏桐忍俊不禁,也未出口阻止,到了醒梧轩就看她走得上气不接下气,让人端了碗酸梅汤上来,才叫她下去歇着。
春雨见她回来,在她耳边小声道:“小姐,老爷在牢里让人用了刑,咱们是去牢里探望还是打点狱卒给老爷请大夫?”
“怎么会让人用了刑!谁用的!”俞疏桐眉头一紧,低喝道。
“是抚远将军陆文道,三司在边上看着,拦都拦不住。”春雨道。
“将军府?陆曼?俞敬谦?”俞疏桐冷冷一笑,吩咐道,“派人去打点狱卒,赵大夫配些药按时给我爹涂上,咱们过些时日再去探望,到时候咱们也差不多该回俞府了,他们一个也别想好过!”
第91章
那日吴氏得了俞疏桐话语提示,便专心养身子,出了月子,神态焕然一新。文思苑、福寿院和清辉院都去了一趟。
接着便如往常一般每日逗丫鬟,侍弄小玩意儿。偶一日望见俞长洲住的阁楼里门户大开,穿堂风刮进刮出,窗子咯吱作响,里边的人也不出来瞧瞧,窗子都快刮掉了,摇摇欲坠粘在窗柩上,再来一阵大风,就没了!
吴氏见是白天,不做他想,独自进了阁楼。俞长洲住在二楼,她上了楼,就见人背对窗户而立,也就是面对着她的方向,但对她的到来似无所查。
悄声走到窗边,吴氏探头去看俞长洲面前摆的宣纸,上面画着一位女子,靠坐在紫藤架上,双颊泛红,眼眸明媚。
吴氏回头看了眼外头的风景,紫藤阁花叶纷飞,迷眼迷心。
“大公子,画的这是谁?怪好看的”吴氏问道。
俞长洲骤然听见有人问话,正要回答,忽觉不对,匆匆卷起画看向来人,“吴姨娘何时进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我这下人少,比不得你们院子人多,总有照顾不过来的时候,姨娘下次来还是在外敲个门,得了应答再进来的好。否则男女有别,我若在屋里更衣,岂非冒犯了姨娘?”
“我是见你阁楼的窗子都快掉地上了,你们这也没人管,我就不请自来了,哪想得到那么多,下次一定敲门,绝不失了礼数!”吴氏说着,也不再提方才的画,问了问俞长洲阁楼里需要的东西。
俞长洲遭陆曼禁足三月,如今也快到日期了,但这屋里的摆设各样东西都需要修整,眼看着要入秋了,近日又下了几场雨,天渐渐冷起来了,阁楼里若是出了问题,到了冬天可不好办!
吴氏来得突然,又问得贴切,俞长洲没个准备,答得乱七八糟。
吴氏也不嫌什么,帮他把需要的东西一条条记下,“大公子所需的东西也不多,只是这阁楼老旧,夫人也没想着你回来还要住这里,便未找人翻修,大公子还在禁足,但这事却是紧张,早日禀明夫人,早日安排,冬天也不必受冻。我明儿就去找夫人商量一下,大公子放心!”
“那便有劳吴姨娘了。”俞长洲也不推辞,顺着她的话走。
吴氏得了他的准话,第二天一早便借着向陆曼请安的时间,把这事说了一下。
“夫人,大公子那边更为要紧,您看是否找工匠早日来整修?”吴氏问道。
“他怎么不亲自来?还要有你来替他说?”陆曼敲了敲桌子道。
闻言,吴氏笑了笑道:“大公子还在禁足,夫人忘了不成?再说那小阁楼着实破败,我瞧着都寒酸,正巧我也有些旧东西想报给夫人,让夫人决定要不要修整,顺路的事,夫人便不要计较了。”
“先说说你有什么东西要修整?”陆曼瞥了她一眼问道 。
“也并非什么大物件,就是个小玩意儿。我听国公爷说,这东西也是从夫人手中得来的,便想着修整也该找夫人来修整。夫人是它的原主人,自然比我了解它要了解得多。”吴氏道。
陆曼倒是好奇了,“什么东西?”
“这小玉珠,夫人看看?”吴氏从袖中取出一颗圆滑的玉珠,色质青白,表面上裹着蛛网般的细缝。
陆曼斜了眼那玉珠说道:“这东西怎么裂成这般了?我见你平日宝贝得紧,如何舍得它变成这般模样?”
“说的不就是吗!”吴氏道,“那日我在厨房,丫鬟厨娘们嬉闹着把我的珠子拽下来丢进和面的水里,我斥了他们一番,正要取回玉珠,就见玉珠成了血色,吓得身边丫头把珠子砸到灶火里,这一砸就糟糕了!找回来的时候珠子便已经起了裂痕,后头越裂越多,我不得已才来找夫人。”
“珠子已成这般,再巧的手都补不回来,你找我也无用!”陆曼拒了她,抬手便要送客,吴氏忙喊住她道:“夫人慢!我可没说要修哪儿呢,夫人就急着赶人,不如先听我说说要修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