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这是上头的命令您就别为难我们了。”城门守卫说道。
“本皇子不为难你们,你们只需放本皇子进去便可,本皇子进宫求父皇,不强求你们开城门。”楚子非道。
“可三殿下……”城门可不是说能开就能开的,一旦开个口可就难关了。门外那么多难民不是摆设,一旦他们聚到一起推拒他们关城门,那这城门就关不上了。
到时候城内所有百姓都有可能被难民抢了。
安抚了难民,城内的百姓又当如何?难道就让他们平白无故被难民占据屋子,抢夺衣物吃食?
“你只管打开城门,后果自有本皇子负责!无需你为本皇子背负责任!”楚子非说道。
“三殿下……您……”
“开城门!”楚子非又喝了一声。
俞疏桐站在棚子下,见无论如何也喊不回楚子非,便冲到空地里去找藉秋风或是能找到五皇子楚宿也行。一会儿若是城门开了,他们也能及时阻拦难民涌进京城,防止给城内百姓造成损害。
可还不等她找到能办事的人,那头城门就已经开了一道缝。
楚子非夺过城门内的马,翻身上马,直往皇宫而去。
身后难民喊叫着推开了城门,他却未曾回头,只管前往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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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三皇子……”贺公公刚进殿向皇帝禀告楚子非求见,身子就歪到了一边。
“父皇!”楚子非推开贺公公大步跨进殿内,跪到皇帝面前道,“请父皇开城门,下命让城内百姓接纳难民。”
皇帝丢下手中奏折,目光深沉:“你方才说什么?开城门?让城内百姓接纳难民?你是脑子被雹子砸坏了不成?”
“儿臣是认真的!”楚子非强调道。
“认真的?那你告诉朕京城内的百姓安全如何保证!你只顾难民,全然不顾那些无辜的百姓?”皇帝质问道,“京城内的百姓何其无辜!你要拿他们损失去抚慰难民?”
“儿臣并无此意!”楚子非道,“难民饿了好些天,体弱力弱,要论力气,必然比不过城中不缺衣少食的百姓。难民若有不轨他们也能防备,如何会让他们损失?儿臣此提议是为难民着想。外头下雹子已经砸死了不少难民,若再这样下去,又会枉死许多难民,他们又何其无辜!让他们进城到百姓家中避难,等雹子过去,父皇再着人安置他们有何不可?”
“你倒是会替朕想法子?”皇帝冷笑道,“那你倒是说说他们在京城百姓家中不愁吃不愁穿,让朕如何再请他们出来?所谓请佛容易送佛难,送难民更是难上加难!你若有法子能一定将他们请到城外再过那缺衣少食的日子,等候安置,朕便答应你的请求!现在你给朕想!什么时候想出法子,朕什么时候答应你的请求!”
他说的轻巧,让难民进百姓家中躲避,难民见着城中百姓安稳必然心生歹念的居多,更别说城中还有独居的女人孩子,他们的安危又如何保证!
皇帝越想越气,一脚蹬翻书案,绕着楚子非走动。
殿内一声巨响,乔蕖刚踏进殿门就吓得一抖,望过去就见皇帝面色阴沉沉的,瞥向楚子非的目光夹着利刃,她脚一缩又想退出去。
皇帝早就看见她了,见她要退出去才出声道:“你来做什么?”
“城门来报,难民全都涌进京城了。”乔蕖道,她也是刚在外边听到的消息,即刻便进殿来禀报了,这不是小事,她自然明白。
“什么时候的事?城门守卫都干什么去了!”皇帝咆哮道,“去把陆文道叫来!”
说完,皇帝目光落到不言语的楚子非身上,两眼一眯,问说:“下雹子的时候你在城外?”
楚子非点头:“儿臣是在城外。”
“朕看你是养尊处优惯了,不明白事理!”皇帝抬脚在楚子非心窝踹了一脚,“你让他们开城门放你进京,就是想让那些难民趁机破城门而入?谁给你的胆子!城中百姓若有损伤!你就给朕滚去谢罪!”
“城中百姓会有何损伤?不过是损伤些粮食衣裳,城外难民若无遮蔽,命就没了!与命相比,城中百姓的损失不值一提!”楚子非大声道。
“不值一提!谁告诉你的不值一提!京中多少官员!若那些官员的家眷出了问题,朝中大乱,全国上下因你这一私心大乱,又会有多少人像今日的难民一般!到时你来负责吗!”皇帝气急,上去又是一脚,直接踹得楚子非倒在地上,嘴角渗血。
“越祁!”乔蕖见皇帝还想再踢,赶忙过去拦住他安抚道,“当务之急是稳下难民,三殿下也是一时糊涂,咱们还有补救的法子!城外还有五皇子殿下与安王世子在,他们必然不会坐以待毙,他们手上有兵将在,即便城门失守,也不会有太大的乱子,你先消消气。”
“消气?”皇帝怒极反笑,恨不得在楚子非心窝上多踹几脚,这根本就不是消气能解决的问题,京中百姓若因他这一愚蠢的举动而生出怨怼之心,京中官员若因他这一愚蠢的举动丧了家眷而生了反心,这就不是消气能解决的问题了!
儿女是债当真说的不错!他即便是皇帝也脱不开!
这蠢东西做下的事还要他这个做父皇的来收拾烂摊子!
若是收拾不了,那就让他在百姓面前以死谢罪!
“来人!押三皇子去天牢反省!无朕允许谁都不许探望他!更不许给他送东西!”
“越祁!”楚子非让皇帝几脚踢得站不起身,连太医也不给请,怕是会落下病根,乔蕖转念间便想为他求情,但话才开口,皇帝就把她交给贺公公道:“送她回景兰宫!”
“你等等!”乔蕖指着楚子非道:“三殿下、三殿下必须请大夫!”
皇帝勾了勾嘴角道:“你再为他求情,朕让他在天牢待一辈子!”
“你——他是你儿子!”乔蕖理论道。
“儿子又如何!做了蠢事便该罚!”皇帝给贺公公使了个眼色,贺公公心领神会将乔蕖请出了殿。
“昭容娘娘您多担待,陛下正在气头上,您等他气消了再过来,否则您跟他横,他会更怒,这一怒啊,您不会倒霉,别人却会倒霉。为了旁人的安危,您还是跟咱家回景兰宫吧。”
第161章
“王爷!王爷不好了!城门让难民撞开了!”王府管家急吼吼跑到书房拉着安王就要跑。
安王拍拍他的胳膊,轻笑道:“你这急什么啊?城外不还有守城卫吗?轮得到你着急啊?”
“王爷!那、那、那伙难民可朝着咱们安王府来的,就是要来找您讨公道!”
管家着急上火,安王淡然一笑:“没事,没事,他们来了也没事。”
“那难民来可不是来谢您来了!是来找您讨回公道来了!保不准咱们安王府都得让抢了!您身子骨弱,还不得叫弄伤了啊!那伙难民可都是粗人中的粗人!您这么金贵的身子,还不先进宫躲着去啊!”管家说着说着就拖起安王往外跑。
“进宫也没用,宫门现在恐怕也戒严了,可不是你说想进去就能进去的,还得经过皇上的准允才能进去。”安王拍拍他的手,安稳坐回去。
“那可怎么办啊!您不能就坐这等难民来抢您啊!怎么说也得找地方躲起来!让他们找不到您!”管家手心拍手背还是放不下心,可看安王那稳如泰山的模样,他也实在没法,就在书房里转圈圈。
眼看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管家看着安王欲言又止:“王爷……”
“家里还有多少米面?”安王问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关心米面!咱们就算被难民破了府,也少不了府里人的吃食!”管家道,“您就赶紧走吧!走了咱们府里人也不用瞻前顾后了!”
“外头下雹子,我能上哪儿去?”安王轻笑了声说道,“你叫人去灶上生火,把所有锅炉的火都升起来,手脚齐全的都叫去厨房干活。把米面,熬粥的熬粥,摊饼的摊饼。还有府里的牛车,不够就把马车先拆了四面挡板留着,把粥饼放里头推到府外头,你们再进来把其他门都封死,大门留着,隔着大街的墙底下叫人注意着,保准没事。”
“王爷……王爷,您这……这能行吗!那难民对北海水灾那事可是满肚子怨气!本来他们也不至于流落到各地做难民,就一个雪灾,等春天到了就好了!可一个水灾把他们家都给冲没了,殃及了周边七八个县,今年收成又不好,没家住没饭吃,对您的怨气可不是您给他们一顿饭能消解的!咱们就算照您说的办了!那也只能拖个时间,等他们把咱们放外头的东西吃完了!照样还得破王府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