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退朝吧。”
文颢帝站起,一甩衣袖,案上的物品尽数落到地上。
“这齐思元倒是大胆的很。”
齐尚书朝上进言的消息还未等各位大臣回到家,就已经传遍了整个皇城,皇后坐在花园中,听着闻玖禀报而上的消息。
闻玖对于当初在颜珞晞的及笄礼上,那个口无遮拦的齐夫人印象还是及其的深刻:“齐尚书想必和他那不知礼数的夫人一般,仗着女儿被指婚给我们淳王殿下,竟想着要让女儿当储妃了。”
“皇后娘娘这儿的消息,果然是最灵通的。”
颜拓还未进常宁宫,便听见了皇后与闻玖谈论的事情。
皇后见颜拓进宫,欣喜异常,齐思元这次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一向胆小的他,居然会进言立储君:“兄长,这次齐思元可是摔了一个大跟头了啊,平常他做事说话滴水不漏,小心的连的一点把柄都不落下......”
“这次齐思元这么做绝不是不经过思考的,他在朝中一向是清廉著称,这次的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但是这次他的算盘,的确差了一步。”
“?”
“他的女儿被指婚给淳王,淳王若是当上储君,对他们齐家是百利而无一害,他这次这么贸然地触了陛下的逆鳞,想必已经打点好一切,妹妹你应该比我了解陛下,陛下最厌恶的东西,会是什么!”
齐思元这次一步错棋,连带着整个户部都被彻查,最后齐思元家中被查出大量的官银。这个即将与皇家攀亲,会成为皇亲国戚的齐家,一夕覆灭。
京郊一辆马车已经跑了一天一夜。
“你要带我去哪儿?”
“小姐不用担心,我家主人说只要您出了京城,就可以免遭杀身之祸了。”
“你家主人是谁?”
说话的人,是齐思元的女儿齐若宁,那个差一步就可以成为淳王妃的京城才女。
“主人说,在合适的地方,他自会与你相见。”
驾车的小厮并不多话,一直很认真的在驾车,齐若宁自己离京城越来越远,城门在她视线中慢慢消失。她是在睡梦中被带走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她已是离家一日一夜了,不知道阿爹阿娘有没有着急,她一定要想办法与阿爹取得联系,她的预感一直很准,关于阿爹在朝堂上进言文颢帝立储,她也有所耳闻。如果文颢帝因为这件事而要至他们家于死地的话,那文颢帝就是一个绝情绝意的人。但是齐若宁高估了一个帝王的心,能做帝王的人,都是铁石心肠的。
齐若宁也不知道这辆马车跑了多久,马车的颠簸令她一直昏昏沉沉的,最后马车停下,小厮扶她下马车的时候,她的脚都是微微软的。
这是在京郊的镜湖边,齐若宁远远地看见镜湖边站着一位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他头戴白玉冠,齐若宁知道只有封爵位的王,才会戴白玉冠,而现如今全鄢朝,只有一个封爵位的王。
“臣女齐若宁,参见淳王殿下。”
景淳转过身,伸手扶起齐若宁,示意远处的小厮上前,给齐若宁一个包袱。
“淳王殿下......”
正好碰上太阳落山,镜湖的景色美极了,放眼望去,一片夕阳。景淳望着那片夕阳,启唇:“现在这个时辰,你们齐家,应该已经被满门问斩了。”
但是齐若宁并没有景淳想象中的哭或者闹,景淳看着齐若宁原本清澈的眼睛,瞬间落泪,悲戚没有表现在脸上,但是景淳看见了她薄薄的纱衣下,紧握着的手,甚至因为用力,手心微微渗血,一点一点落在草地上。
“我阿爹他......”
“他们都是当即就去了,没有痛苦。”
景淳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伸手揽起齐若宁紧握着拳的手,齐若宁显然被这一举动惊着了,手指自觉地伸展,景淳细致地为她包好滴血的手。
“淳王殿下何必救我。”
“说到底,这件事也是由我而起,救你,便算是我为父皇向你们齐家道歉了。”
齐若宁抽出被景淳握住的手:“不必,帝王之心,果然是最难测的。”
齐若宁转身离去,她没有拿景淳为她准备的包袱,风吹动她的纱衣,她没有再回头看景淳一眼,但是景淳听到了她说的那句话:
【淳王殿下,若是以后你登上那个位置,请一直保持着你的初心。】
齐家的覆灭,令朝野上下更加害怕,没有人再敢向文颢帝进言立储之时,就连皇后都极少在文颢帝面前牵扯立储的事情。
启元二十二年四月,文颢帝下诏,封瀚王为战北将军,挂帅出征,由颜珞明孟铎辅佐,出征北疆。
这是景瀚这二十年以来,第一次走进文宸殿的议事阁。这二十年以来,文宸殿的议事阁,一直都是淳王与颜拓两人才能进入,他们一个为文颢帝处理政务,一个与文颢帝议军事。所以在外人乃至景瀚自己眼中,他还不如颜拓一个外人。
文颢帝拿出半块虎符,交在景瀚手中:“记住,谁都不能相信,只能信自己。”
景瀚不解地看着文颢帝:“父皇?”
文颢帝拍了拍景瀚的手:“外戚永远是祸患,父皇现在将这虎符给你,你要尽一切方法,将虎符合并!”
景瀚好像能知道文颢帝话中的意思了,现在景氏江山,半边都是颜家撑起来的,但是这也养出了颜家外戚的权利。
“可父皇,您为何......”
文颢帝知道景瀚心中所不解的是什么:“颜家的那个女儿,是能帮你的,父皇从来都不会做出错的决定。”
景瀚突然感觉文颢帝老了,眼角已爬上了皱纹,发间有了丝丝白发。文颢帝摸了摸景瀚的脸,拍了拍:“孩子,父皇老了,你要学会面对朝堂上的那些事情知道吗!”
景瀚直到退出文宸殿,都对于文颢帝和他说的那番话感觉摸不着头脑。
是夜,颜府书房中,颜拓将北疆地图摊在桌子上,指着北疆最显著的地形特点:“天山是北疆最易发生意外的地方。”
颜拓只是单单说了这一句话,颜珞明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可父亲,若是北疆王没有往天山上逃窜,那北疆地形多草原,实在不是下手的好地方啊。”
“北疆的王宫至今仍是个迷,除了北疆人,没人知道北疆王宫在哪儿,我征战北疆数十年,都没能找到那个神秘的北疆王宫,但是每次北疆王的逃窜,都是从天山上消失的。”
“父亲是说,北疆王宫在天山?”
颜拓摇了摇头:“没这么简单,但是天山终年积雪,灾难频发,意外是最容易发生的。”
“可若是瀚王没能平安回来,陛下......”
“到时候谁都不会成为阻碍了!”
“......”
作者有话要说:看完这一章,你们应该就大概能猜到密谋些啥了吧ヾ(o?ω?)?
☆、第十七章
启元二十二年,瀚王景瀚被封为战北将军,由颜珞明和孟铎为左右副使,出征平定北疆。
“小姐,明日少爷和瀚王殿下就要出征了,您......不打算做个平安符给瀚王殿下吗?”
“平安符?”
被橘白这么一说,颜珞晞想起自己给准备给景瀚做的剑穗,如果再剑穗中加入平安符,那他就可以在战场上一直都有平安符保护着了。
京城就数月老庙和织女庙的符最灵验了,颜珞晞在月老庙关门之前赶到了。京城的庙,除了特定的时候,一般都不会在夜间开放。
“施主,今日的平安符已经求完了,施主明日再来吧。”
或许是明日就要出征的原因,月老庙的平安符早早的就被求完了,颜珞晞来的晚,已经没有平安符了。
“师父,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将明天的平安符提前给我一个呀。我真的很需要这个平安符,明日或许就来不及了。”
“抱歉施主。”
“师父......”
颜珞晞在月老庙没能求到平安符,而此时织女庙也已经关门了,她的剑穗还未做完,若是明日来求的话,恐怕是来不及在出征前做出剑穗来。
“施主留步。”
月老庙的主持叫住了正准备走的颜珞晞。
“施主不妨求了一个护身的纸签吧,将纸签包于自己做的香囊或是剑穗中,也可保平安的。”
颜珞晞不知道还有纸签这一说法:“主持师父,纸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