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本做好了保密工作,却依然传的沸沸扬扬,同僚们对他也颇有看法,连去趟茶楼,皆是在议论这事,他气闷的很。
直到他仔细思量这事到底是谁传出去的,去城关大牢见了影风,才得知,是狗蛋那小孩泄露的。
他曾于七月初在药铺前见过狗蛋,那时水也也在,他们二人确实见过影风,也知晓影风的姓名。
他私心认为是水也那小子暗地吩咐狗蛋做的,一想到她总爱话里话外噎他,就没由来的有这样的直觉。
果然,他一说要和她算旧账,她便心虚得说话都哆嗦。
云静从甚至猜想,他是不是和她有一层令人生厌的关系,不然为什么有人会这么不喜他,实在是不应该。
门口一排马车里,属他的最骚包,不,最华丽。
他假装无意回头一瞥,实际上在悄悄看蒲池在不在看自己。
见门口没人,摆手阻止了要去搬马凳的空放,大方地一掀衣袍下摆,轻轻一跨便上去了。
马车里,他右手搭在膝上,表面柔软情动的眸子不知道隐隐藏着什么。
“殿下,明天咱还来吗?”空放难得不走神,疑惑地问道。
“缓缓再说,”他捂了捂气闷的胸口,有几分惨兮兮,“她竟然拿我做活招牌。”
四方武馆里,云静从走后,那个贵女看着他的背影黯然伤神。
鱼游真诚地鼓励她:“这位小姐,现在的你,他爱搭不理,日后的你他将高攀不起。”
说着极力给她推荐了几个顶级的武打瘦身项目。
路过的何生被他这种敬业精神唬得一愣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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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下来,武馆生意初见起色,她心情也颇好。
喜双了解她,连装扮上都替她多花了几分心思,这日要去给沈茹请安之前,给她挑了件月蓝色细纱曳地裙,发髻也梳得清丽动人。
绕着她转了一圈,还觉得缺了点什么,往她纤细的脚踝上戴了一对金质纹丝双扣细链,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蒲池晃动了几下,雪白如玉上一抹亮色,总觉得怪勾人的,想要摘下来,喜双劝说道:“小姐,酆朝民风开放,若隐若现的纤细脚踝可是美人的标志。”
说罢边哄边走带她出了逐风院。
在往安生堂的半道上,遇着了多日不见的一道熟悉身影,大概是心里愉悦看什么都是开心的。
她难得乖巧柔顺地叫了他一声:“王爷。”
云在鹤步伐只稍顿了一瞬,沉声嗯了一声,身影从她身边走过,带起一阵细微的空气流转。
倒是午雨停了下来,看着王爷不停的背影,急急说道:“夫人,您怎么给忘了呢?”
前边磁沉的声音传来:“午雨。”
午雨无奈叹了口气,无奈低头快步跟上。
留着蒲池在原地怪莫名其妙的,不明白自己到底忘了什么事情。
“喜双,午雨说我忘了什么?”
喜双也正纳闷呢,“小姐,您是否答应了午雨什么事情?”
闻言,记忆乍然闪现,她倏地想起,自己前几日只答应过午雨一件小事,说要向云在鹤道谢关于那玉章的事情。
不过,这几日一忙,便忘了个干净,但是,忘了这个有如此严重?让午雨满脸急色无奈。
她心下提醒了自己几遍,想着给沈茹请安之后就去向云在鹤道谢。
这几日安生堂的气压比平时低了几个度,一切皆因迎娶王妃一事,看沈茹的语气,应该是云在鹤搪塞不肯答应,并且接连几日都未曾有丝毫妥协。
蒲池就是被殃及的池鱼,每次去请安都难免被挑刺,需要花些心思才能脱身出来。
今日也不例外,等她从安生堂出来之后,再往沁竹院去,云在鹤已经离府上朝去了。
她只好作罢,回去的一路上,她终于有时间,静下心来,细细思量云在鹤对于娶妃的态度。
他与安生堂的沈茹僵持着,是为了什么。
莫不是因为对自己情深意切?倒也不是不可能,他虽然有时嘴硬,但偶尔流露的羞恼脸红的情态是不假的。
这么想着,自己作为池鱼,被沈茹怒火殃及的怨气便平淡了几分。
想着便有几分入了神,一时没注意到前边廊下的几级台阶,险些就要踏空。
旁边及时伸过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将她拉回,语气不再平波无澜,带了几分在意,“仔细脚下。”
她偏头,发觉本已去上朝的云在鹤出现在了自己眼前,身着玄色官服。
“你不是上朝去了吗?”
“忘了一份奏章。”
“噢。”
“听院里小厮说你找过我。”他走了几步,仍是没忍住,回头问她。
站在距她三阶石梯之远,大约和她平视,目光偏转,躲开了视线的相撞,却注意到月蓝细纱裙下若隐若现的那截雪白,被金色衬得夺目,偏头不再看,眸色黯了几分。
第29章 相处
“前几日你赠我那枚玉章,我手头并不缺钱,多谢你的心意。”
她并未察觉到一丝的异样,依然没忘了正经事。
“你我间不必言谢。”他听了之后神色并未欣然,只是略微撇过眼眸,注视着空气里的某个点,低声说道。
她也就是和他客套一番,听他这么朗朗大方,也就释然了,浅笑着说:“那我就先回去了。”
听她要走,云在鹤眸色闪动,终于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她站在台阶上,轻笑着,周围的一切仿佛静滞,失了颜色,包括他。
下一瞬,将温香软玉的她搂在怀里,心下才安定许多。
蒲池蓦然落入一个宽广温暖的怀抱,有些懵懵的,这个角度和位置,她几乎和他一样高,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柔软温顺的发丝拂过颈肩的微痒。
不等她反应挣脱出来,云在鹤便已经松开,缓缓清然地留下一句话,“如此便原谅你了。”
说罢大步流星离开,仿佛生怕她说出什么。
她疑惑地盯着他的背影,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仍是没弄明白他那话什么意思。
她做了什么错事需要他原谅么?
午雨在一旁默念非礼勿视,见着云在鹤离去,他一贯懂得自家王爷的神色,如今看上去,就好似那千年寒冰融化后似的。
多亏了夫人,他感激地朝蒲池行了一礼,转身快步跟了上去。
她今天照常翻墙出去,四方武馆已经开始营业了,这几天下来,约莫有数十人在这里办定了长期的项目。
云静从今日倒是没再来,有几个新来的贵女还满怀期待地问起他去哪儿了,鱼游解释道云静从是武馆的客人,不常来,没想到她们听了后兴致缺缺,乘上马车便走了。
一连好几个客人都是如此,鱼游也不由得有些着急,把这事儿同她讲了。
没想到云静从的美色这么有吸引力,早知如此,当初应该对他好点的。
今日,武馆又新聘了一位武师,这人是自己听了消息寻过来的,他全身黑衣,发髻用一根黑带束得一丝不苟,他话不多,冷冷地和他们说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结果,没一个人记住了,酆朝游牧族的名字都极其长,恰好他名字最后有一个“黑”字,鱼游就先起头,叫他小黑。
他微微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今日客人不多,她酉时不到就回了逐风院。
她从墙头一个跃身下来,便听到院门口传来响动,是午雨在敲门,说是王爷来了。
她心里一惊,好不惊险,幸好喜双将院门的插梢给插上了。
给喜双使了个眼色,让她拖住门口两人,她闪身进了东阁,将衣服换下,穿上今早那身月蓝色曳地裙,匆匆将男子束发解开打散,来不及了,只能随手勾了一只素银簪,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喜双凑在门边,听到了午雨在叫她,“喜双,王爷来了,将门开一下。”
她心里一抖,压制住话语里的紧张之感,小心翼翼地回道:“王爷,小姐下午乏困,正休息呢。”
说实话,如今只是黄昏光景,天边还大亮着,可逐风院却大门紧闭,实在是有些奇怪,她只能硬着头皮不给开门。
外头的午雨微微瞧了一眼王爷的眼色,继续说道:“王爷就在外间等夫人醒来。”
喜双实在想不到什么理由了,灵光一闪,在门上弄出些动响,转而说道:“这门梢怎么卡住了,王爷您稍等,奴婢想个法子将其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