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同人)念念寒春东风残[宿伞之魂东风遥](10)

作者:亡星灵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挣扎着、哭喊着醒来,因为害怕再次陷入可怕的梦境之中,他只能起身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静候天明的到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范无咎已经数不清自己受过多少个夜晚的折磨。

又是一个噩梦的轮回。他看见自己的身体被村子里的人剖开摘去内脏,然后扔进了沸水里烹煮。无论他如何声嘶力竭地求救、呼唤着阿爹阿娘,他的爹娘最终也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渐行渐远。

他流着泪水,木然地望着天空,放弃挣扎,任凭身体坠入黑暗之中。

朦胧中,他听到一个稚嫩却温柔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别怕,我在这里,没事了...”

不知何人的双手环住了他,手掌有规律地在他背上一下一下轻拍。

隔壁屋里的谢必安迷迷糊糊中听见了范无咎这边传来的呼救声,担心之余便赶了过来,结果发现是范无咎被噩梦魇着了。效仿从前阿娘安抚做噩梦的自己的模样,谢必安抱住范无咎,轻声将他唤醒。

“是梦,都是梦。都过去了....”

范无咎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竟然被谢必安抱在怀里。

那时候范无咎不可思议,明明是比自己还要瘦小的身躯,为何会如此温暖,又为何有将他从梦魇中解救而出的力量...

从那以后,谢必安便搬了过来和他睡在一个屋子里,只为在他梦魇的时候能够及时过去紧紧抱住他、温声将他唤醒。

聪明如谢必安,当然知道范无咎不可能每晚都是无缘无故做噩梦。但范无咎不愿意说,谢必安也绝不会逼他。

每当面对谢必安鼓励的眼神时,范无咎是多么想要向他倾吐自己的心事。可好多次话都涌到了嘴边,却还是流转不出来。

他没有勇气重述当年的情景。

直到某次染上风寒发了高热,他才在半梦半醒间断断续续地对谢必安道出当年所发生的事。

“家人,不过只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人。仅仅...如此吧?”

范无咎茫然地望着高高的房梁。

谢必安替他掖好了被角,点点他的额头:“烧糊涂了...我不是无咎的家人吗?”

...是啊,曾经的家人没有做到的事,安兄都做到了。

范无咎还说,他真的好讨厌战争,没有谁比他更厌恶那些无穷无尽的争斗。

谢必安耐心地将他因发热而皱起的眉心细细抚平:“无咎不喜,那长大以后我便同无咎一起,去亲手了结那些战乱。”

他认真而坚定的眼神被眉心的鲜红映衬得熠熠生辉,连同略显苍白的脸庞也绽放出明媚的色彩。

这一幕深深烙印在范无咎的脑海里,铸造成了永不可磨灭的记忆。从此他彻底醒悟,谢必安便是他最亲密无间的家人、是他最心有灵犀的知己;他是春日温暖的太阳、夏夜粲然的星光,是世间所有美好都比不上的至高无上,更是他穷途末路的救赎。

若没有谢必安的陪伴,或许自己至今都无法面对那漫漫长夜。

范无咎的手紧握,手心因为被指甲深嵌入而渗透出丝丝血色也毫无知觉。

他真的好想安兄,想念他低柔的呢喃,想念他月华般的眼眸、想念他和煦的微笑,他好想好想...

等,现在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等待。既然他曾说过要在南台等他回来,那他便一定要等下去,不论结果如何。

他要振作,不能就此颓靡、就此垮掉。他不是累赘,而是谢必安并肩同行的兄弟。

树上的叶子摇摇欲坠,晚风轻轻一拂,它便落了下来,随范无咎零落的思绪碾作尘泥。

当成说手忙脚乱地要扶起跌跪在地上啜泣的范无咎时,范无咎忽地停止了哭泣,随即冷声道:

“传令下去,全面封锁安兄失踪的消息。”

安兄下落不明的消息绝不能传出去,否则将会造成战士、百姓们的恐慌。

成说被范无咎的迅速转变弄得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啊...?是...是。”

若不是范无咎眼角还犹带泪痕,成说都不敢相信刚才他家将军有哭过。

短暂的消沉后,范无咎很快便恢复成从前那个雷厉风行的范大将军,处理起事情来干脆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

成说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苏阳之战持续了整整二十多日。虽说总体上我军略占优势,可北巫军就好似野草般,斩不尽、吹又生。再这样下去,不论是粮草还是兵马,都将经不起更多的消耗。

而祁连剩下的七万兵力则每日叫阵,原地待命。

近来成说和千红无比担心范无咎的身体。

将军当初的一头墨发变得花白,整日都在为战事而劳累,看得成说和千红心里很不是滋味。

好在有千红熬的汤药调养着,症状也没有再进一步加剧。

“大人。子时已到,还是早些歇下吧。”千红向伏案疾书的范无咎央劝道。

“无妨。咳咳....”范无咎捂住嘴,忍不住又咳了起来。

“大人....”千红担忧地上前一步。

范无咎饮下一杯茶水,摇了摇头:“你去歇息吧。”

其实也并非范无咎不想睡下。这段时间,他夜里一直都睡不好,醒来一次后便再也睡不着了,只能在榻上辗转反侧到天明。

“...那...奴婢告退。”千红见自己劝不动范无咎,只得作罢退下。退到一半,又不放心地补充:“奴婢就在隔间。大人若有什么事,只管叫一声便可。”

“嗯。”

房门被掩上,屋内重归于沉寂,纸张在指尖翻动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烛光将范无咎瘦削的身影拉长,倒映在墙上,忽明忽灭。

这二十多日里,范无咎全心投入到边关的战略规划之中,时不时都会提供一些部署参考送给边关的诸将,以此消磨度日如年般的日子。

谢必安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范无咎看着跃动的烛焰,沉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在这种时候,没有消息应该便是最好的消息了罢...

近期民间突然流传出一些“镇北大将军失踪”、“镇北大将军已死”等说法。经查探,源头竟然来自镇国公府,也不知道镇国公又要搞什么名堂。

明日,还需他亲自出面去压下这个“谣言”。

范无咎疲惫地阖上双眸,只觉这夜过于漫长。

翌日正午。

范无咎刚从外面回府,就看见成说与好几个陌生面孔的人急切地谈论什么。

“何事喧哗?”范无咎蹙眉问。

这几个人之前哪见过如此严厉的铁面范大将军,一下就被他威严的气场镇得噤了声,面面相觑。只有成说面不改色地回道:

“大人...边关捷报,谢将军出奇策,成功偷渡锁龙道,先后取下天阁、祁连。五日前,苏阳失守,北巫战败。”

短短这么两句话,其间蕴含的信息量可不小——

谢必安明明下落不明,怎么就凭空出现了?

他偷渡锁龙道的消息为何现在才传出来,是故意瞒着其他人的吗?究竟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

天阁地势极端险恶,就连北巫人都不敢轻易涉足。而谢必安明知这是条“死路”,为什么又毅然地选择了这条路?

太多太多令人费解的疑惑了...

“也就是说,安兄未曾出事...?”

范无咎止不住地颤抖,显然无心于其他。

成说的脸色终于有了改变,抿着唇难以启齿。但又迫于范无咎浑身散发出的威压,成说吞吞吐吐地开口:

“...谢...谢将军他......”

范无咎脸色也变了,沉声道:“说。”

成说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谢将军身受重伤,高热不止,直至三日前都昏迷不醒。加之这些日子劳累过度,情况很不容乐观...”

“收拾东西、备好马。明日就启程去边疆。”

成说话音刚落,范无咎立即下达命令,刻不容缓。

“我现在便进宫,恳请皇上派几名太医随行。”

“是。”

作者有话要说:必安总是这般,万事从一开始就都安排妥当了,甚至死后的事。

☆、往事

谢必安被孔先生接来约莫已足月了。

他大病初愈,身子尚在调养之中。所以孔先生并未急着让谢必安习武,而是如普通夫子般,从四书五经教起。

自范无咎发现自己将谢必安错认成姑娘以后,便再也没同他说过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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