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要查的也是岳家,有嫌疑的还是岳家,左右不是缇刑司犯难。
“何大人多虑了。”
看着这两方人马吵够了,“言饮冰”虚弱的声音才响起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谁也不知道这位体弱多病的王叔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来冒头,难不成真是个傻子硬要掺和到季秀林和岳家的争斗中去?
岳晞同样不知道他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只见言饮冰气息不足似的咳嗽了几声,才慢吞吞地说:“关于顾以牧的身份,倒也不是什么问题,因为如今顾以牧就在我府上。”
此话一出群臣皆惊,那赵大人道:“这怎么可能?言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季秀林一个眼神也没给他,只淡淡地道:“赵大人如此激动作甚?我瞧着赵大人似乎是对此事十分熟悉?怎的如此肯定不可能?”
那赵御史噗通一声跪下来,连声解释:“太后恕罪——”
岳晞没空理会他,眼神紧盯着“言饮冰”,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皆是为了对付此人,如今顾以牧嫌疑甚重,又在言饮冰手上,他无论如何也洗不脱嫌疑,岳晞本该高兴,可这一切太过顺利,又叫她心思难安。
“顾以牧的确是有人冒充,并且其真实身份非同一般,被我发现后以免多生事端,因此直接将人关在府中,还未来得及上报,没想到赵大人闻风奏事,竟是有先见之明般,我才不得不在这朝堂之上宣布。”
岳君行直觉此事不对,他们真正的目标正是言饮冰,若是此事任由他出牌,恐怕没那么简单。
“言……”
“那顾以牧真正的身份是……”季秀林没给岳君行开口的机会,淡淡地扫了一眼群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从中嗅出了危险的味道,便听见他冰冷的声音:“前朝遗孤嘉懿公主。”
轰——
恍如一道惊雷在朝堂上炸开,那赵大人更是长大了嘴巴看向季秀林,完全是一副“你如何知道”的震惊,这样的反应全数落入季秀林眼中,他淡淡地收回目光,在鸦雀无声的气氛中向岳晞拱了拱手:“事关前朝,兹事体大,望太后慎重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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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姑娘,你已经走了数十圈了,能不能歇歇?”
虽然还没到正午,但太阳依旧是晒得怕人,小洛可怜兮兮地跟在唐如卿后面陪她绕着院子转圈儿,脑门儿上已经出了一层汗。唐如卿却一点儿也不在乎似的一脚踩在院边的树根上,问:“这么粗的老树,想必已经有百年了吧?你说它是这院子里一开始就有的呢还是后来移来的呢?”
“那我可怎么知道,你这不是为难人吗?”小洛也不管其他了,缩在墙边的阴影里躲凉:“从公子去上早朝开始,你可就将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问了个遍,要不一会儿我在墙上刻几个字,您再摸摸这每块砖是哪朝的旧物?”
唐如卿被他这么说才有些悻悻地缩回了脚,没什么形象地坐在遒劲的树根上,说:“眼看着就要到正午了,早朝早就该结束了,你家公子怎么还不回来?连个回来报信儿的人都没有……”
提到这个小洛才来了精神,凑到唐如卿身边去神秘兮兮地问:“唐姑娘,你觉得我家公子怎么样?”
唐如卿觉得不怎么样,冷冰冰的程度和季秀林差不了多少……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唐如卿就吓了一跳,抛去身份和事迹不谈,言饮冰的性子和季秀林还当真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而原书里的言饮冰却应该是个心思深沉笑面狐狸,她记得女主和言饮冰一直属于“相爱相杀”模式,谁也猜不透谁心里在想些什么,前期单纯是由于利益才结合在一起。
而如今,言饮冰人如其名冷得像冰块儿,他们的相处可比书中单纯了不知多少倍,还当真是神奇……
“唐姑娘,姑娘?”
唐如卿回过神来,拍掉了小洛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地手,严肃道:“你问这个做什么?怎么,想给你家公子做媒啊?你可省省心吧……”
小洛震惊地看着唐如卿,他从未见过世间有哪个女子能如此没皮没脸,支吾了半天也没能想出一句话来评价唐如卿。
“不过你家公子人挺不错的,可惜本姑娘心有所属,还是算了吧。”
哪怕在这个世界的经历已经有十几年时光,她记忆中的少年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季予安,唐如卿想,季、予、安。
小洛见唐如卿神色有异,把“那你的心上人是谁”这样的问题给咽了下去,没再打扰她。
倒是唐如卿很快就回过神来,虽然如今她也是看过剧本的女人了,但对于此举仍旧是有些紧张,不由得又看了一眼院门口,言饮冰怎么还没回来?外面的情况究竟如何了?
作者有话要说:现实世界的贪腐真的是看得人火冒三丈,2020魔幻现实,一场疫情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
要是现实生活中治疫也有小说这么简单就好了……
现在疫情仍旧很严重,大家注意勤洗手哦,尽量不要出门,口罩保命
第54章 交心
古人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然而在现实中人生处处皆为不平等。
同样是与前朝相关之人,若是前朝旧臣被查了出来,轻则株连九族、重则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而皇室中人被擒,却不能轻易绞杀,稍微有点脑子的国主都会选一个好听的封号,将人众生软禁起来,有必要时再拉出来溜一圈儿,命运虽也凄惨,却比那些抄家灭族的要好上太多了……
嘉懿公主的身份被如此光明正大地掀出来,唐如卿显然不会再如同书中一般遭受到各方追捕和暗杀,她原本并不确定言饮冰能够保全自己,最初的计划是希望言饮冰在暗中保护她一二罢了,然而言饮冰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能说服朝中同意将自己“软禁”在言府中。
唐如卿对此自然是求之不得,但从言饮冰去上朝后她心中便一直记挂着此事,就连午饭都没怎么吃好,而言饮冰在暮色四合时在终于回来。
“言兄!”唐如卿第一时间来到了言府的书房,意思意思地敲了两声门便直接进去了:“欸?你怎么不点灯。”
“没什么……”
季秀林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唐如卿敏感地看了他一眼,只可惜那道身影站在暗处,唐如卿便只能看见一道修长的影子。她略皱了皱眉头,走到一旁去将蜡烛点上了:“今日之事不怎么顺利吧?跟我说说呗,再怎么说也是因为我才引起的祸端。”
“不是祸端。”
唐如卿背对着季秀林,刚刚点亮的烛火在她的轮廓上打出一道跳动的光,季秀林脱口而出,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侧过身子,将那半张面具扣在了脸上,才说:“没什么值得操心的,很顺利。”
唐如卿点燃了灯火,疑惑地转过身来:“那你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我虽然不太聪明,但有些事情还是能帮上一些忙的吧?”
“只是有些奇怪。”季秀林从唐如卿手中把火折子拿过来,将书房里其余的蜡烛都点燃了,屋子里便一下子明亮起来,大约是受到这种气氛的影响,季秀林便将朝堂上的事情说了,那位赵御史他时候查过,和岳家并没有关系,但季秀林又觉得能将顾家私事牵扯到朝堂上的人并非巧合,一时想不通。
“你一直没回来原来是在操心这个啊?别担心,我知道他是什么人。”唐如卿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言兄平日里看起来十分精明,怎么这会儿反倒犯了糊涂?这不像是你做出来的事情啊,竟然一日都没想明白。”
“你如何知道?”依季秀林的性子,为赵御史一事烦心的确不寻常,事实上,季秀林所烦之事的确不是这个,为了遮掩自己的异常,却还是顺着唐如卿的话问:“莫不是你从前还认识他?”
“那到不是。”唐如卿心想虽然我没有你们那样四通八达的情报网,但我可是能“预测未来”的女人,总有比你们先考虑到的地方。这么一想心中便有些得意,老神在在地咳嗽了一声说:“你还记不记得永州的瘟疫乃是人为的?虽然最后的锅被推给了梁王余党,但这幕后之人显然还在逍遥法外,你知不知道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不会有人比季秀林更清楚此事了,却还是问:“此事也与他们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