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满弓刀【CP完结】(17)

喻旻施礼道:“郎大人。”身后那少年朝他点了点头,神色还是如第一次见他那样怯怯的。

“喻将军。”郎逸似乎忙得很,匆匆一拱手回礼就走了。

喻旻正要迈步,郎逸突然往回走,边走边拿卷轴敲脑袋:“昏头了真是昏头了……喻将军,留步留步。”

喻旻站定,便听郎逸道:“有一事本官正想听听你的高见,正巧来了,省得我再往京北大营去。”

喻旻在京北大营担着武职,跟兵部的职掌相差十万八千里,何事竟需听他的高见?郎逸执掌兵部,算是喻旻的上司。上司有所请,当然回绝不得。

郎逸将喻旻领回房里,待喻旻坐定,递给他一本奏折,正是郭炳上呈陛下要求增兵的折子。

郎逸道:“你先看看。”又吩咐那少年:“给喻将军上茶。”

喻旻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那少年规规矩矩领命去了。

他随意笑道:“那位大人与下官同是五品官衔,大人让他给下官沏茶,折煞下官了。”

郎逸叹了口气,缓道:“不瞒贤侄,那是小儿郎岚。本想带在身边教导学些本事,无奈他自小胆小怕事,性子太软面。”说着摇了摇头:“难成气候啊。”

因事先知情,喻旻并无多少惊讶。郎逸虽如是说,但看得出是真心看重这个孩子,不然也不会日常带在身边。

喻旻大致扫完了折子,郎逸忙问:“这兵增还是不增?”折子上来有些时日了,若是要增的话早就该有动静,恐怕圣意和兵部的想法都是不增,只是一时想不出恰当的理由来回郭炳。

喻旻斟酌道:“暂时可不增。”

郎逸面上一喜:“如何说。”

郎岚端着茶盘进来,在郎逸和他面前各自放了碗茶,头低得叫人看不见他的脸。

喻旻朝他道了声谢,将奏折放到一旁,分析道:“北胡忙着守北夏打乌桓,无暇顾武川。这个时候增兵反而会引起北胡注意,所以暂时可不增。”

他喝了口茶,接着道:“乌桓一直闭城拒战,北胡短时间内拿它不下,但这非长久之计。最迟今秋,北胡必采取对策。一旦乌桓危急,武川必须增兵。”

郎逸思忖着,半晌问道:“乌桓必救不可?”

“若放任不管,不出两年,”喻旻拿手指在桌上划了一道,点了点:“北部七座军镇皆要增兵。”

届时大衍面临的将是实力空前膨胀的北胡部落。

郎逸紧绷着脸,扶额道:“ 若要增兵,便要重募新军。依你看能不能等到秋收之后。”

未免种下去的粮食没人收,募兵一般都在秋收后春耕之前。可今年的春耕刚过,实在不是个好时候。

喻旻摇头:“北胡人要想在入冬之前拿下乌桓必定不会等太久。” 而东原的秋天比大衍早上许多。

郎逸又陷入沉思。

喻旻突然问道:“为何不能抽调一定要新募呢?”

“各边镇的驻军轻易不能动。州府驻军倒是能抽一些,但能调的也不多。”郎逸愁道:“户部年年叫放兵归田,如今州府兵力也不富裕啊。”又忍不住抱怨:“如今兵少了,粮食多了。户部倒是开心如愿,愁的还是咱们兵部。”

郎逸忍不住自嘲,“你没瞅见户部那几个看着都比我年轻些。”

喻旻笑笑不语。

第17章 郎岚

北胡与乌桓战事胶着,双方互有胜负。

乌桓南方重镇上参三度易手,四月末乌桓大将军夏岐令夜围北胡守军,夺回上参。此后乌桓重兵驻上参城。

北胡人没讨到便宜,便在城外三十里驻扎,围困上参。

五月末,卫思宁的第二封信姗姗来迟。喻旻料想到他初到雍州必会忙一阵,回第一封信时就嘱咐过万事妥帖后再来信。

这封信长上许多,依旧说一些日常琐事所闻所见。最后抱怨道,他日雍州肃清,定要向陛下要双倍薪俸。

虽未明言艰辛,喻旻却感觉得到。

卫思宁走后林悦成了曲家酒馆的常客,但凡有休沐都在那蹲着,有时候也拉着喻旻。

喻旻他爹的门生要赴青州任官,临走送了喻旻自家产的葡萄酒,家传手艺酿造,有价无市。他对酒不甚了解,便拿来给曲昀品品。

临近饭点,曲昀果然蹲在里院备饭。

他还未踏进院门便看到林悦手撑着膝盖在水缸旁边瞅里面的鱼。

曲昀见他提溜着东西,是瞧着坛子就不便宜的酒。

得了便宜还卖乖道:“来就来了,带什么礼。”

喻旻提着酒径直放去厨房,顺口道:“今日蹭你一顿饭。”

曲昀一边处理手里的竹笋,一边回头招呼林悦:“把厨房土豆拿出来削了,再加个菜。”

曲昀指使起人来老实不客气,见喻旻没事便用下巴点了点面前的大白菜:“劳驾将军帮忙择个菜,用手撕成小块就行。”

曲昀记得起初喻旻总不太喜欢他,很长一段时间对他都是客气疏离的。后来熟了之后便时不时揶揄他一回,偶尔称他一声将军,再不然叫声小侯爷,并且乐此不疲。

于是三个玉树临风锦衣华服的男人便蹲成一个圈择菜,也算是盛京奇景了。

曲昀刚想给林悦递削皮刀,却见林悦直接从腰间拔出一支匕首,兴致勃勃道:“正好试试顺不顺手。”

喻旻大略一扫便看出这是把好刀。

刀身做的别致,薄且狭长。刀面上被切出许多小菱形截面来,每个小菱形的边角都闪着晃眼的锋芒。

一般来说匕首最主要的作用是防身,但这把却是正儿八经的杀器——刺中比一般匕首更疼,失血更快。

曲昀却对刀鞘更感兴趣,刀鞘别出心裁用皮做成。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皮,棕色带些绿,样式很好看,挂在腰间像是个特殊的饰品。

从刀身到刀鞘都设计地很独特,无论实用性还是观赏性都很难得。

而林悦拿它在削土豆。

雪亮的刀身上很快便粘上泥土,曲昀忍不住提醒道:“……你这刀似乎与寻常样式不同……”

林悦试刀正起劲,听到曲昀的话还顺手给他耍了个花式,喜滋滋道:“我爹特意托人给我做的。”

他取下腰间刀鞘,递给曲昀看,“这刀鞘还要珍贵些,是我外祖在秦州山林里猎到的一只镰刀羚羊的皮毛制成。”

曲昀拿着刀鞘摩挲,突兀地问了一句:“你外祖家在秦州?”

林悦点头,“秦州尚家,在当地还有些名气。”他很快削完一个,往空中一抛,手里匕首轻轻当空一划,土豆便从中间一分为二了,“后来家里有变故,就搬走了。”

曲昀拿着刀鞘的手悄无声息抖了一下,语气不再四平八稳,几乎有些抖着:“你在那住过吗?还记得那里是什么样子吗?”

似乎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林悦点了点头,却没多说什么。

喻旻注意到曲昀神色,似乎有些失神,不知在想什么。

喻旻对吃食不甚精通,但今日也觉察出来曲昀这顿饭做得有失水准。

这人把自己藏得太深,让人看不清。

喻旻有时候觉得他挺豁达,有时候又觉得他心里装着许多事。

即使是很好的朋友,喻旻也没有打听别人私事的习惯,所以偶尔遇到曲昀不对头的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解。

只有林悦永远不知道什么叫不对头,方才还一个劲地问曲兄你为什么只吃面前的清炒竹笋,土豆烧鸡也很好吃你怎么不尝尝。

喻旻踢都懒得踢他。

一顿饭毕,正在收碗筷的时候店里进来一个客人。

客人说话声音很小,若不是喻旻耳力好,几乎都听不见。

“请问掌柜的在吗?我、我买些买酒。”

喻旻刚一抬头,那客人眼睛亮了一瞬,紧张道:“喻、喻将军。”

正是兵部尚书郎逸的公子郎岚。

曲昀一看是喻旻熟人,便同林悦收拾去了,叫喻旻帮忙拿酒。

喻旻也颇感意外,“郎大人,你买酒?”这小公子说句话都脸红,居然还会喝酒。

郎岚似乎被这声大人叫得很惶恐,“喻将军叫我名字就好了……大家都这么叫的。”他捏着衣角答道:“我替同僚们来买酒,我们在对面酒楼吃饭,他们、他们说这里的酒好……我便来买些。”

喻旻皱了皱眉:“他们?他们打发你来买酒?” 郎岚在兵部任令史,正五品。整个兵部官职在他之上的只有尚书和两位侍郎。换言之,能差遣郎岚的只有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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