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马虎虎吧。”
“那这就是和好的标志了,小优已经原谅我了。”
说话时热乎乎的呼吸喷在腮帮和嘴巴上,有点痒,优一郎挪开米迦一本正经捣着乱的小脑袋。“别呼了,我可不记得我们有吵架。”
像是被优一郎的话说乐了,米迦这时才终于恢复了点以往的笑容。
优一郎看他笑的微微外露的小尖牙,想,果然还是这副表情的米迦比较顺眼。这个家伙总是笑容满面,总把别人的事情看的太重,这点最让他火大也最让他无法放下不管。才不想看见这张脸上出现什么不好的表情,没办法,虽然知道这家伙其实并不需要保护,但以后还是得多空出时间关注他一些,免得他像今天这样惹出麻烦后一个劲的自责,看的他实在不舒服。
在校医室光明正大偷够了懒才和米迦回到教室,优一郎发现班里看他和米迦的视线或多或少都有了不同意味。能让神经传感迟钝的优一郎第一时间有此感受,可想那些视线如此直接火热。
群架事件后不时有人找茬,过了两星期,优一郎便去参报校内剑道社。
之前不是没想过参加,可是被顾问老师和学长「学习剑道并不是为了装酷耍帅,更不是为了伤害别人,而是为了守护信念,心存恶念之人不配执剑」一套套大理论砸得稀里糊涂,优一郎就这么耽搁了下来。可现在情况变了,管啥大理论大哲学,拥有实力才是优一郎优先考虑的事。变强,就可以庇护身边人。
起早贪晚,一日复一日,优一郎勤练剑术。道场,家中庭院,公园空地,都洒下了他的汗水。
剑道社顾问老师被他的执着精神感动得双眼含泪,辣么多年,终于有一个有望参破大道的好苗子出现。有一天他不禁问优一郎,你为什么可以如此坚持。
优一郎诚实道。因为想变强。
老师点点头。有信念是好事,变强之后你想做什么呢。
本来以为以优一郎这样上进的尿性,起码会听到武学无止境我会一直努力向更强的道路进发之类的话。
可优一郎坦诚诚地说。变强了,被找茬的时候就可以揍回去不用溜掉去找老师,那样超逊的。
就为了这种理由!!!咔擦,老师听见了幻想破灭的清脆一声。
还有。优一郎看了一眼不远处坐在蒲团上,表面看在等他训练结束实则一直用视线干扰他的米迦,接着对老师说。还有变强了,只有我打别人的份,这样就不会有人阻止我干架了。
老师走了。
他得快点回去吃药冷静冷静。
优一郎留下来坚持做完今日的训练目标。
在他练习时,米迦无一例外都会陪他。外人看来,米迦看训练中的优一郎的眼光那叫憧憬仰慕。可熟人看了,知道米迦那状态那眼神,叫做「我就静静看你装逼」。
回家路上,米迦打趣优一郎。小优最近越来越厉害,不使刀,就能把老师气跑。
优一郎咋舌。我什么都没做吧,是长泽老师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是小优你啊。这话米迦没说出来,他多少能理解长泽老师的心情。小优是个奇怪的人类,他可以因为一些无趣的缘由坚持把一件他人看来无意义的事情一直做下去。追究原因,米迦想,大约是小优太笨,一次只能专注于做好一件事。这样的特点,小优即使长大了,也一定成长为一个专一且执拗的人类吧。
第8章
几年小学生活,大部分时间优一郎过的遂心舒畅。许多人因他无形装逼的技能点对其避而远之,两不相干自然风平浪静。至于开始不识相那几拨人,几次三番被优一郎用木刀教训皮实之后,便乖如家犬,不顾优一郎乐意与否,从此视优一郎为首领老大。
米迦颇为优一郎拥有如此一批双商堪忧的脑残粉担心。一个大笨蛋领一群小笨蛋四处招惹是非,其结果令人直想大呼妈蛋。
优一郎和君月土方的梁子就因这帮粉胜似黑的小弟而结下。
起因可笑。一票小弟忠诚认为自家大哥那必须受人尊敬,在学校里就该螃蟹似的横着走,谁见了都应恭敬有礼。可不幸世上就有人天生一张不恭敬的嘲讽脸,君月士方,其中一例。
误解轻易就产生了。君月小盆友因莫须有的不尊老大的理由而被围殴,然后他气不过,去找完全不明情况的优一郎干了一顿。
不过是个豆丁,居然背后下手,卑鄙!
电线杆子你说谁小,看我不把你揍成矮人族!
鸡同鸭讲,头脑单纯的人乐于用暴力解决纷争。这一次,两人身上的伤痕让彼此深深记下对方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此后,优一郎碰到路边电线杆不是绕远走就是上去踹两脚,看着太碍眼了。
可命运是最是蛮不讲理。学期末滑雪之行,作为班内自由组团唯二剩下的学生,优一郎和君月被安排进同一组。
得知噩耗,优一郎气冲冲去找老师。这不科学,为什么要和这家伙一组,我和米迦一起不就够了。
老师也无奈。出于安全性考虑,这次必须三人以上为一组。优君不可以一直只依赖米迦一个人,要学会和他人互帮互助,这才是活动最重要的目的啊。
正式出发那天,车厢内,优一郎沉着脸和讨人嫌君对面坐,却谁也不看谁。优一郎只管扭头望窗外飞逝的风景,偶尔嚼吧几下米迦递到嘴边的小食品。
车程枯长,优一郎头扭酸了,一脑袋枕在坐旁边的米迦肩头上,闭上眼睛小憩。肩膀感受到熟悉的重量,米迦默契地调整姿势,让优一郎靠的更舒坦些。
画面友好到对面的讨人嫌君几乎嗤笑出声。看了看君月脸上「他这种性格亏的能交到亲友」的怀疑表情,米迦昂高了些头向君月笑笑,指了指睡在肩上紧闭眼的优一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顺延米迦的视线,君月这时才光明正大地打量起优一郎。一如既往一张蠢透了的脸,看了就火大。
你看上去挺聪明的,怎么会愿意和他做朋友。君月用脸部颜文字向米迦表述询问。
知道他没恶意,米迦只笑了笑,用口型说了一句话。一大串,君月没看懂。
终于抵达目的地,孩子们已被有限空间束缚太久,齐齐一下子仿佛脱笼的小鸟涌进这片苍茫皑皑的冰天雪地。除了还在车内逗留的优一郎小队。
擦净优一郎嘴巴边的口水,米迦喊醒熟睡的他。
悠悠然醒来,优一郎发现玻璃窗外的世界雪白一片。非常美,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可还是美到他一时忘了回击电线杆子的冷嘲热讽。
下车后没和优一郎和米迦集合,君月脚步匆匆去了低年级部,像是去找人。
他不在,优一郎反倒轻松,在旅社放置好行李,和米迦一起出门滑雪。
为保安全,第一日活动范围限定,且有老师与工作人员看护。
优一郎穿好护具,踩上无舵雪橇。信心满满站在冰坡上,朝米迦比了下大拇指,起划。
他动作太快,米迦甚至没来及拉住他。
橇板由原紧贴的雪层转而向天空上划出两道凌厉的弧线,在激荡起的雪花中,优一郎以扭曲的姿势,像一颗加速的蛋,咕噜咕噜咕噜一路从上坡圆润滚到了坡底。那画面太美,米迦默默捂上了眼睛。
好在坡度小,优一郎没受伤,只全身掩埋了雪。他愤愤然咻地一下站起来,像一只湿毛的猫抖了抖身上积雪。爬上坡顶,啥也不干,先给了笑得直不起腰的米迦一记眼刀。
你笑的太夸张了。
可小优实在太有趣了,我从没见过谁是那样下坡的。
为重振雄风,优一郎换了个方位,深吸口气,准备来场华丽逆袭。
然后再一次七晕八绕地滚到了坡底。
等到优一郎爬上坡,这回抱着腰笑哈哈的人变为了两个。
为什么电线杆子你会在这里!不许笑啊混蛋!
君月难得没反讽回去,因为实在笑太厉害说不了话。
优一郎觉得那一声声笑比嘲讽的语言更听不得。你凭啥笑,米迦我早习惯了所以随他去笑好了,可你这个光长个不长脑的笨蛋凭毛?凭毛!
见优一郎不服气,君月不屑地摆正雪橇,挑衅的向他抬抬下巴,然后开启滑行。
有姿有势的摔,有模有样的滚。君月以一种比优一郎优雅不到哪里去的状态跌落半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