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回忆起先前听见帝王与盖聂所说的只字片语,当即连忙说道:“父皇放心,我大秦江山必定万代,父皇必定与仙人比肩!永享盛世!”
周围一片应和之声。
赵高适时上前:“陛下,罗网与暗哨的人已经在围剿逆贼。”
帝王却似未曾听见,他还跳过北夷宫的城墙望着北边层峦起伏的山脉。
风太大,夹杂着远处砍杀和护驾的声音,听起来都太遥远。
城楼下。
一人,一剑,已经冲开重围。
远远看去,之余剑气如风,那柄木剑仿佛有了意志,即便脱手飞出也最终会回到剑客的手中。落入人堆里的盖聂并不似自投罗网的燕雀,反倒如同捕食游鱼的水鸟一般,所过之处倒伏遍地,无人能近其身。
帝王不再去看,他知道咸阳宫已经没有人能战胜盖聂。
这个男人自己就是一柄剑,如同湛卢,如同渊虹。即便剑的本体没有了,但剑意仍在。或者说,不再依赖于渊虹的盖聂,于剑术上更进一层。
“赵高,传朕口谕。整个咸阳封城戒严,搜捕此刻同党。还有,让阴阳家的人即刻进宫。”
“诺。”赵高连忙应下。
“传朕口谕。蜃楼十日之内必需起航!”
“诺。”
赵高偷偷看向帝王的侧影。帝王的发带已断,散落颊侧的头发在明灭的灯火中隐藏了这位千古一帝此刻的表情,让人看不真切。
在这之前,帝王留给骊山陵墓的工期越来越急,似乎就是一个征兆。短短的时间里,帝国的敌人从四面八方如同雨后春笋都在崭露头角。
叛逆皆要镇压,无论是诸子百家的哪一家!
既然有‘亡秦者胡’的妖言惑众,北方胡虏朕势必要灭!
百越死而不僵,羌奴其心必异,他要为帝国扫清更多障碍!
无论是万里长城还是秦直道,帝国的齿轮绝不能停下——嬴政望着北方,帝国的危机从来没有真正过去,眼下的形势容不得他再徐徐图之。
朕,所行皆为大秦计。
天下终究会有一天能够评价寡人功绩,在那之前,他必须指挥帝国的铁蹄按照他的意志走下去!
秦王被人护送回章台之后,赵高没有意外地得到盖聂逃脱的结果。
彼时李斯也赶入禁宫,他的一身荣华富贵都系在帝王一人身上,此刻自然提心吊胆询问事情的前因后果。帝国的通缉犯竟然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直接到了皇帝跟前,无论是咸阳的守备还是罗网都责无旁贷。
赵高知道这次没有再第一时间拖着李斯下水是自己失算了。他阴沉着脸听闫乐汇报空手而返的事情:“丞相以为盖聂进京到底所为何事?”
李斯沉吟:“方才廷尉提到,听见盖聂提及阴阳家和苍龙七秀不可信?”
闫乐道:“正是。”
李斯看向赵高:“我听说中车府令近日令罗网押解儒家的的人入咸阳?”
赵高嘴角一勾,目光阴骘:“颜路不仅隐瞒了齐国宗室的身份,还隐姓埋名包庇他的师弟张良。我们可以肯定,当年的博浪沙刺杀一定与张良脱不了干系。”
李斯撸着胡须,神色莫辨:“中车府令办事一向雷厉风行。”
赵高笑着:“丞相大人不必担心。世人皆知丞相一心尽忠陛下,不会有人把您与叛逆相提并论。”
李斯心头不痛快,赵高这个人自作聪明心思诡秘,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合作对手。
盖聂入咸阳的事情他是今天刚刚收到的现报,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他不相信罗网的能力只此而已。赵高的举动让他警惕,如果帝王真的出了任何意外,他恐怕就会陷入被动。
但眼下他还不能也不打算和赵高撕破脸,也就不能过分指责对方,反道替他善后:“斯以为,盖聂恐怕是来咸阳劫狱的。”
赵高的瞳孔转了转。他的眼白居多,在这种时候尤其显得城府深沉。然后李斯听见他对闫乐下令:“听见李大人的话了吗?从桑海押来的人要特别关照一下。”
闫乐立即领命:“诺。”他想了想又道:“不久前盖聂叛出咸阳时曾经被我帝国铁蹄重伤,这次封禁咸阳,必然不会让他轻易离去。”
李斯却不乐观:“上一次盖聂带着一个叛逆的小鬼才会有所顾忌,廷尉不可大意。”
这句话变相在给赵高掌管的罗网和廷尉府施压,赵高微微一笑:“丞相说得极是。加派人手守住牢狱。如有差池,恐怕你要以死谢罪。”
闫乐领命:“诺!”
作者有话要说:题目大风有隧是大雅·桑柔中的句子,这是一首反复劝谏君王要安民保民的长诗,相传为周大夫芮良夫因谴责周厉王用小人、行□□一类的。大概应个景
不行了,必须让蜃楼起航了。徐福起航和帝王约定一年之后回来,始皇帝去接了,没接到人但是据说看到了海市蜃楼。
问题是咸鸡的剧情里荧惑之石都下来了,始皇帝都快嗝屁了,蜃楼还在墨迹……只能随便叫开船。
上次和人赌咸鸡这次更新打不起来,没想到肯定偶然埋伏秦吧看吐槽,这集居然几秒钟二叔直接上了,然而又是假惊鲵(去年11月3日的49集貌似二叔就砍死了一个假惊鲵,今年同一天又来一次,我忽然感觉明年或许还可以期待再来一个惊鲵/掩日)想想都一年了,真是想大喊 一声握草啊,小五还在走“惊鲵是谁”的剧情没完没了了。
小段子:
二叔:师哥,给你一分钟解释一下?
大叔:两周前打了个赌,赌今天你不会打架。然而你真打了。
二叔:所以?
大叔:赌注是黄瓜。
二叔:所以今天的晚饭就只有生黄瓜?
大叔:做人要愿赌服输。
二叔:你和人打赌,为什么要连累我的晚餐。
大叔:明天给你做肉。
二叔:……
大叔:……
面!面!相!觑!
晚上,极度饥饿的二叔狞笑着拿着晚餐没吃的黄瓜进卧室……
隔日
天明:大叔说好的开家长会你怎么不来?
大叔:…………………………………………赌博害人害己,天明不要学。
小五完结了我也把这章补完算了,其实我犹豫了非常久怎么给颜路定身世。
逻辑上说,其实我给他定韩王孙(不是韩信,而是历史上最后一直想要复国的韩王孙公子成)最好,因为这样可以解释张良对他的与众不同,张良一直的目的中包含了辅佐旧主重新复兴韩国的愿望,所以对旧主各种好。
然而,历史上的韩王孙实在太傻逼了,太傻逼了,贪心胆小没有担当,最后把张良坑得惨,还被个餐具给砸死了————如此傻逼实在恕我无法演义自圆其说。
我只能先随便按一个齐国公主到颜路身上,极其七龙珠,哦不是是七公主,以后不对再改呗。
第六十六章 谦谦君子
帝国地牢,颜路身形憔悴,应该是被用过刑。他的手指受了伤暂时无法写字,更别说握剑。他此刻面带愧疚,看向隔壁牢间关押的人,道:“大师兄,若非因为路,大师兄本不该在此。”
隔壁关押的正是儒家掌门伏念,他的情况比颜路好一些,衣袍虽然几日不曾换新却端方规矩一丝不苟,只是平日悬挂在腰间的玉佩这些值钱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此刻他正在奋笔抄写一卷竹书,从到牢中拿到竹简和毛笔之时开始,已经如此。
伏念手下停顿片刻,他自从来了咸阳之后一直很沉默。
墨家与纵横离开桑海之后,赵高的罗网借口儒家窝藏帝国要犯对儒家的小圣贤庄进行了搜捕,他与老师眼睁睁看着他们一把火烧掉了儒家藏书楼的珍贵六国竹书。
他只要停下来,眼中就是藏书楼坍塌化为灰烬的样子。所以他来到咸阳地牢之后,用身边所有值钱的东西换得竹书毛笔,开始默默背诵默写藏书楼中他能记得的所有竹简,一刻不停。此刻,他正默写到《尚书》中的《封许之命》。
出乎意料,罗网大张旗鼓捉拿的要犯不是儒家刚刚收入门下的两个小弟子,居然是子房。儒家的三当家居然是帝国重要的犯人,这一点上作为儒家掌门的伏念责无旁贷。所以这颜路被落网密令押解入咸阳的时候,伏念自请其罪,称自己有失察之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