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一开始只是一种不确定,所以从来只关心自己情绪的卫庄想做就做、想靠近就靠近了。
但眼下,或许是湿润的空气让人放松,或许刚刚发生过的对练让卫庄还停留在巅峰的状态不肯就此罢手,总之,他需要确认一些事情。
所以他在察觉对付萌生退意的同时,陡然发力,用最霸道最强势的力道按住他的肩,手指紧紧扣住臂膀。虽然感觉到对方同样充满力量的身体倏然绷紧,甚至有了动手的前兆,但他完全不在乎。
已经演变得炽热的唇,在腮边的肌肤开始一寸一寸地游弋,一开始还带着不确定的吮吸,渐渐的,开始放肆起来。
盖聂察琥珀色的瞳孔中有了暗色的锋芒,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在强自忍耐,或者,在等待机会。
但猎人的陷阱一旦踏入便不容易再逃脱出来,他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话转移卫庄的注意。就感觉水下对方有力的双腿,已经开始磨蹭自己的……
“够了!”总要有人终止这种局面,盖聂翻转手腕,一掌正要轰上对方的胸口。
就在他积聚掌势的一刹那,吮吸下颚的嘴唇离开了,一双铁钳一样的手,钳住了他下颚,用强悍的力道逼他转过头。
下一刻,在他回转的瞬间,他的唇,什么东西被堵住了。
盖聂的目光有了短暂的茫然。
和机关城过后的那一次一样,他不是很确定对方此刻的意图。
这样的反应明显取悦了对方。
卫庄的目光一直落在对方身上,盖聂的茫然而略带不解的神情让他在一种连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不确定中,找到一点强者的姿态。
他的嘴角弯起,令盖聂能够靠着唇上的感觉,体会到他此刻的心情。
盖聂的眼神从迷茫中挣脱出来,非但没有顺从,反倒凌厉起来,他用一种卫庄熟悉的冷静与拒绝的目光,直直逼视着近在咫尺的人。
卫庄压制住心口翻腾的嗜血欲|望,压抑着想要像之前一样压倒他、折磨他的念头,他张开了嘴,用一种带着动物本能的姿态,咬住了对方的唇,带着说不清是试探还是游戏的意味,激切地撕咬和吮吸。
被暂时压制的身体比任何时候都崩得更紧,卫庄知道这是盖聂忍耐的极限。与前几次完全不同,这一次,是在两个人完全清醒并且武力没有受损的情况下,发生的。
本能的反应让两个人都有些失控,卫庄毫不在意盖聂的拒绝,用身体整个压制住他的人,强迫他紧紧贴着浴桶,没有丝毫间隙。
所以,任何身体的变化,都能毫不保留地感觉到。
这样的感觉,他一点儿也不排斥。
他还想再挑战一下盖聂的忍耐力,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或者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第二十八章 君不知
很多年来,卫庄在许多人眼里一直是一个冷酷而不可捉摸的人。就连当初韩国之智的韩非也不是每次都能猜中他的想法,或者说服他出手。很少人知道,他一直试图去揣测另外一个不可捉摸的人。揣测他的剑法、他的梦想、还有他所做每一件事的意图。
十年过去了,他只能从天下人的传闻里得知这个人的动向。因为他们中间一个人选择的组建流沙对抗秦军,另外一个,却选择了秦国王宫,做了嬴政身边的剑客。
对,是剑客,而不是走狗。
世人许多次提及盖聂的时候,都说他是嬴政身边的走狗,做了嬴政的剑,屠戮天下抗秦志士。但卫庄从来不会这样认为。
他了解盖聂,知道他并非为了金银,但盖聂追逐的梦想,他也不能认同。
如果是他是为了天下第一剑圣的名号,那么当年他一声不吭放弃鬼谷誓言的意义又在哪里?是更大的野心,还是完全的简单。
这么多年,卫庄以为有了答案,但却从来不肯下定论。
一直以来,他做事看中的都是结果,过程如何他从不在乎。为了找到盖聂的藏身地,流沙逆流沙加在一起围堵一个人,利用秦国铁甲军,不惜与老对手罗网联手……这些他都不在意,只要逼出盖聂,并且打败他就可以了。
可是打败之后呢?
长久的寂寞与孤独并没有被终止,为了能逼着盖聂的脸上露出其他表情,他发现了新的有趣游戏,并且乐此不疲。彻底打败盖聂的念头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这样看来,在盖聂身上,他在意的并不是一个结果,而是一个过程。
但这个过程是什么?
又为了什么?
他此刻自己也没有把握。
试探与退让,此消彼长的对抗从未停止。
太过靠近的距离,卫庄呼出的鼻息直接喷洒在盖聂的脸颊鼻尖,令盖聂有些难堪。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已经濡湿,这种感觉绝不是来自于室内湿润的气流。略感粗糙的舌面在嘴唇上寻找目标。
对方仿佛是漫无目的的,但肆意而为的背后又带着不可捉摸的烦躁与暴虐。
盖聂从水下抬起自己的手,反扣在卫庄的手臂间,微微用力,希望对方能够暂时冷静下来。
在镜湖医庄的时候,为了躲避暗器,盖聂曾经握住过端木蓉的手臂。那时手下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盖聂没有太多映像,只依稀记得女子的手腕纤细柔弱,与她刻意装出的冷漠完全不同。她的手腕太脆弱——甚至没有渊虹在手时的真实感。
但此刻,盖聂手下不是柔软的细瘦手腕,而是肌肉遒劲有力的手臂——这是与他一样强大的剑客。他们有着不一样的处事原则,但强悍的信念与固执,却是如出一辙。
就像盖聂至今不肯放弃一样,卫庄也固执地不肯松开握着盖聂肩膀的动作。
忽略而然互相抗衡的力度,远远看去居然有一些相互依偎的意思。
一个比水温略高的东西在水下碰触到盖聂的腰腹。
盖聂顿了顿,垂下眼,在与卫庄的对视中,避让开来。
很好。
卫庄意识到在对盖聂忍耐极限的挑战中,自己又往前走了一步。
做为回报,他移开了堵住对方嘴唇的唇舌,给剑圣一个喘息的机会。
拉开一点距离之后,卫庄饶有兴致得看着对方与平时温吞形象全然不同的窘迫。
盖聂的下唇略厚,几乎没什么颜色。师傅曾经替盖聂相面,说他是个重信讲义之人,但唯独担心他过于忠厚以至迂腐顽固。现在看来,师傅那老一套还是有点用的。
常年无趣呆板的面孔,有些淡色的红,和女子动情时面若桃李的春光完全不同。这不是因为欲,而是因为室内蒸腾的水汽,或者,更有可能是因为怒气。
但他的抿紧的唇与往常决然不同,带着一点深色,一点被迫湿润的光泽。
卫庄忽然想起很多年前,那时腐朽的韩国还在,他在紫兰轩里运筹帷幄。声色犬马的贵族生活他见得多了,气氛高涨起来的时候,他也看见王孙公子们让美貌的女子以嘴做酒具,将美酒哺入男人口中。
他觉得韩非就很享受,至少表面上如此。
这么一瞬间,他忽然,想试一次,这是什么滋味。
然后卫庄看见对方的眼睛重新看过来,那里面是熟悉的清明与不赞同,就明白盖聂已经在这样短的时间里,重新冷静,或者想到了逼退自己的方法——
卫庄心中刚刚升起的一点温度,陡然转凉。
所以,在盖聂刚刚准备开口的时候,只说了:“小庄——”两个字,卫庄就用比刚才更快的速度,伸手捏住对方的下颌,将自己的嘴,再次堵了上去。
刚刚开启了一半的唇,尚未来得及闭合,炙热与湿润的忽然接触,连毫无章法一味顺着心意胡来的卫庄也愣住了一瞬间。
不明白,不代表他会退缩,卫庄像刚才一样,在那温暖的地方吮吸了一下。
感觉,不坏。
在察觉对方意图再度闭合的瞬间,卫庄无师自通得加大了捏紧对方下颌的力度,并且在同一时间将自己的舌嵌入了对方的口中。
……
略显用力的噬咬与索取,与温情毫不沾边,进犯与躲避都显得毫无章法。
但,就是这种直接的表达,让人内心最真实的情绪都暴露出来。
之后的事情,就开始失控。
吮吸与推挤,无论是谁都在这件对抗中失去先前的冷静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