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真觉得亏了我，这批酒按市价算给我就好，刚好前段时间盘清了，账目简单明了。以后这个酒吧你们俩就得自负盈亏了。先说好，要是经营不善破产了，我还得把房子收回来。”
吴飞怒目圆睁，一巴掌拍在装订好的合同上：“可以啊小子，算计你飞哥是吧？合着我说怎么拎个没啥用的小志回来南城，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吴志更是感动得不行，他那改嫁的娘都没这么替他着想，更不干了：“鱼哥，这酒吧我不能要，还是给你做活儿拿工资就好了。”
酒吧的盈利水平他门儿清，经过半年的过渡期这会儿什么都定下来了，要真按鱼哥说的白接过来，稳赚不亏的事情，不摆明着捡便宜嘛！不行不行，怎么着都不行！
何虞生知道他们想什么，想了想说：“这个酒吧本就是为了晟丰的事情才经营的，你们也知道我志不在此，事了转让是必然的，不是给你们，就是给别人，但好歹费了不少心血，交给别人也不放心。”
“当然我也有求，酒吧转给你们俩，你们各拿一半，盈亏自负，但五年内不能转手，给我留个包间，要是看得起我给算个免费，就当是我每年的分红，还有不能改名字。”
吴飞听他如此说，沉默半晌。酒吧是个高盈利的行当，这么个地方窝趴久了也有了感情，与其给外人还真不如自己接过来，好坏叔侄两个有个根儿，也算脚底有泥踩着踏实了。何况他清楚何虞生确实志不在此，在他心里那丫头怕是比什么都重要。
吴飞想明白了，接过合同，拍拍胸膛拿拳头捶他一下：“兄弟，别的不说，我也不跟你客气，都按你说的办，不过只一点，以后年底二分利给你，我跟小志各拿四分，也算给吴家整份家业，小鱼儿你同意咱就这么着，不同意这事情还是交给别人，咱叔侄不掺和。”
何虞生真笑了：“成，按飞哥说的。不过这合同我都签好字了，也不想麻烦去改，你们俩都签个字我好带走，中午还约了人。”
吴氏叔侄签上名字，吴志好奇问：“鱼哥约了方律师？”
不待何虞生说话，吴飞就照着吴志肩膀给了一下子：“多嘴，小鱼儿，早日修成正果，咱兄弟几个也讨杯喜酒喝喝。”
何虞生笑着摆摆手，走出酒吧，天色阴暗，云层一簇簇堆叠起来，看来是要下雨了。
他掏出手机给方草打电话，耐心地听着耳边的嘟嘟声，心里盘算着中午做什么菜好。
君信律所近日新闻不断。继陈律追着一绝世美男子破口大骂上同城头条之后，方律师频频约会秘密男子再次刷新君信所八卦热度。
国色天香和清潋芙蓉一时间均是名花有主的兆头，让所里一众单身法律精英内心戚戚，肃整的头脸不时流露出凄惶失神的模样。
又一个垂头丧气的前辈从大厅出去，张程宇咯嘣捏碎俩坚果，窃窃地对边上的小刘说：“这是六个了吧？”
小刘在白纸上添上一只漫版小乌龟，从一堆果壳里挑出仁儿往嘴里送：“第六个，不过你猜这个是因为谁？”
张程宇张望四周，转头自得地说：“肯定是因为我师父，前两天他打这儿经过还跟杨律师开玩笑，劝他别处觅春风。”说着愈发压低声音，“我觉得着吧，他那样子有点儿幸灾乐祸，这回笑不出来了吧！”
“真的？哎，我都不知道……”小刘一脸兴奋地还想问点别的，就听到一道清润的男声。
“你好，请问方律师在办公室吗？”
条纹立领T恤，浅色休闲裤搭配同系鞋，嗯，一股子居家好男人的味道，穿成这样来律所肯定不是来办案子的。
小刘盯着男人手里的袋子看了看，恍然地侧头和张程宇对视一眼，默默达成共识，有奸/情哦！
“咳，现在是下班时间，我们不好透露律师行踪的，实在不好意思啊！”张程宇先发制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男子笑笑，从兜里拿出手机划开通话记录：“我打过她电话了，好像没电了，到饭点儿了，我只是担心她胃疼。”
听听，多么温柔体贴为人考虑啊，担心方律师胃疼，多么别具一格的宣示主权啊！
小刘脑子里不自觉冒出这样一副场面。
男人做好饭菜低声下气地说，累了一天了吃点儿饭啊。女人则一脸高傲地甩甩手，不吃，累。男人心疼得不行，忙道，你实在是幸苦了，我喂你吃吧，无论如何总得吃点。女人倒在沙发上一脸勉强，微微张嘴，啊……
“哈哈……”
张程宇瞪了一眼边上压抑着笑意的丫头，不经意瞄到屏幕，号码没错，通话记录19次没错，可是这个备注什么鬼？
“不好意思啊，那个，那个……”
“我姓何。”何虞生甚是包容地说。
“哦，何先生，我帮您问一下，请稍等。”小刘收敛情绪，播出内线电话，柜台下抓了一大把干果碎屑，就差往张程宇脸上糊。多大点儿事儿，还结巴上了。
没一会儿，方草下来，神色如常地朝他俩笑笑，随后俩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起往外走去。
“那个，那个，你说我是该怎么叫呢，方律师是我师父，何师爹，何师爸，感觉好奇怪……”张程宇盯着两人背影，托着下巴发呆。师父有对象了，看起来是个不错的男人呢！
“什么年头了，还师爹，何先生多好听啊，衣冠禽兽的视觉效果！”
张程宇咔嚓敲碎一个薄皮核桃，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垃圾！哎，陈律也有对象了，你就没点什么感想吗？”他怎么突然有点儿不适应呢！
“啧啧，有啥感想，鼓掌欢庆呗，大龄女青年最容易内分泌失调，我还巴不得陈律有男票呢！有男人较劲儿我平日里也就不用拎着胆子上班了，可惜啊，我那位遇到美男都刹不住追着骂！”说着扒拉着手机给张程宇看，“看看，这背影，一深一浅，一高一矮，还蛮般配的……”
“还好吧，不过你干嘛偷拍啊？”张程宇有点忧愁，师父要成家，他的忧愁没人懂呢。
“这是证据懂不懂，最及时的时间，最恰当的地点，最有利的证据，嘿嘿。”
“无聊……”
河滨公园边的咖啡店，何虞生摆好保温盒，分量不是太多，三菜一汤，颇为诱人。
方草帮着拿出餐具，抿了抿唇开口：“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的，中午还跑一趟，我自己点个外卖就好。”
何虞生将一小盅乳白色的鱼汤推给她，饭前喝汤是她的习惯：“外卖不干净，还是说，不喜欢我做的饭？”
“没有，可是你这样来回跑，不累吗？”方草拿起勺子迟迟没有落下。
习惯了独来独往随意粗糙的生活方式，这样细致的关怀反倒是难以适应。太妥帖，以至于惶恐。
何虞生抬头看她，细碎的笑意毫无疲惫：“甘之如饴。”
饭后，服务员送来两杯咖啡，何虞生道：“不好意思，我们并没有点咖啡，是不是送错了？”
服务员甜美一笑：“是这样的先生，刚才有位客人点的咖啡，他留了句话，希望女士您幸福快乐，不要担心他，不要找他。还有他说他很好，再见。，”
何虞生一愣转头看向方草，方草立马想到一个人，四处张望，并没看到高晨光的身影，急切地追问服务员：“他人呢？”
“他已经走了。”服务员摇摇头。
第54章
再过一周就是中秋节，母后大人早早地打了电话催促，说好了回家过节的，方镇长张罗了一屋角的这货那货且等着闺女回家。
好不容易养大这么一闺女，可爱乖乖地捂大了，一年到头在外奔波，就盼着年节这几天搁眼鼻子底下瞅着，能不打起精神十二分地预备着吗？
方草挂了电话，心里酸酸的，方镇长那样一位颇重威严的人如今也学会了柔软和蔼，她思绪如麻，亲恩难报，这个节却不单单是个节了。
一边的何虞生沉默地开着车，倒不是为即将到来的佳节伤感。
在外漂泊的日子，春节尚有被遗忘的时候，中秋节更是许多年不曾过了，也早不把这个传统佳节与思亲怀乡的愁绪划等号了。
他想的是要怎么哄好生气的方草，因他第一次大张旗鼓地送饭上门的时候她并没有明确拒绝，后来的几天他自然没放过这个公告他俩关系的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