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妤潼回头上下扫了扫方草,扭腰进了一家店,手指轻飘飘拂过一排衣服:“看不出方律如此不自信,胸,也不平啊,看上去,也是真的,这样都搞不定男人,那脸长得也是白瞎!”
方草看着陈妤潼像鬼子进村一样扫荡,佩服地想,女人的购买欲大概是马里亚纳海沟,填不满的,不理会她的揶揄:“我说,就是一个联合会,有必要如此吗?”
“南城大学法学院出了多少厉害人物,那可算得上半个法学界了,人靠衣裳马靠鞍,这都是门面,你好歹也算是咱律所一根柱,不顶梁也撑几片瓦,拉出去总不能丢脸!”
陈妤潼说着,把手里的衣服递给身后的服务员,“拿去,给那位素颜的白骨精试试!”
方草来来回回换了几件,陈妤潼倚在落地镜边,啧啧称奇:“哎我说小草,看不出来啊,平日里穿得跟保险公司似的,这换一身行头,还蛮风骚的!”
低领的高腰的抹肩的吊带的,说实在的,穿久了正装,整个换一身腿上凉飕飕的,挺别扭。
方草心想她确实好多年没穿裙子了,得追溯到初中吧,高中讲究男不遮眉女不露腿,大学也没心思收拾,毕业就是衬衫长裤,偶尔穿个紧身裙还是极少,这样一想,蛮新奇的!
一堆衣服就这样给方草带试了个遍,最后拍板买了两条裙子。
一条浅蓝色带轻纱的长裙,小V领背后带镂空的,给方草马尾一放,前面看去是清新俏丽,后面美背衬黑发端的是诱人风情。还有一条比较日常,简约的米黄色长裙,挑着婉转刺绣的宽松半袖,腰处也是一圈绣纹,很是别致。
隔天方草犹豫片刻,还是穿了蓝色那套裙子去会场。
長霏大酒店,六星级。
方草望着酒店高挂的大红灯笼,慨叹,我律政真是个人才辈出日进斗金的伟大行业!以后谁再说学术狗无趣冷漠不动浪漫不懂享受,她非得跟人好好辩辩。
可惜哦,她只是仰望金字塔顶的那个!没本事享受,舍不得砸钱买衣服来蹭饭,得不偿失啊!
陈妤潼说得不错,说到底还是穷,吃不到葡萄,酸。
南城大学法学院精英校友联合会,根据毕业校友的成就进行评定,能获得联会委员会邀请的,均赋“优秀校友”称号。
除了律所比较老资历的几个律师外,方草和陈妤潼也在邀请之列,俩人都是第一次参加,陈妤潼早早地了解了情况才逼得方草如此隆重出席。
进大门一看,醉生梦死销金窟还不至于,高端大气上档次确实有。
人还不多,现场布置分明是个奢华的社交晚会,长长的餐台和舞池,罗马柱和带露水的鲜花,让习惯了简洁严肃的方草颇不适应。
没见着认识的人,方草想着还是聊聊天打听打听,免得像个土包子闹笑话:“陈律,无知的问一句,这与会的费用不需要AA吧?”
陈妤潼风情一笑,如鱼得水般自在:“傻样!我看贫穷不仅限制了你的想象,还降低了你的智商!”
联会开幕,主持人是一个美目凌厉的超级大帅哥,方草自诩目空心空,这会儿也忍不住动了尘心,低头对边上一袭银白色鱼尾长裙的人说:“陈律,这男人才叫风骚呢,貌比潘安呐!”
陈妤潼自从男人出现,嘴角的笑就凝固了,这会儿听了方草的话,勾唇道:“可不是嘛,风骚无限啊,可惜命不太好,和我犯冲!”
“何以见得?”
“你看他那眼睛,眼尾上挑,老话说眼尾挑难善了,一看就是个命不好的!”
方草混迹这么多年也算是知人识面,听这挑事儿的话疑惑不已,向来嗜好美色的人今儿个转性了?
大堂关了灯,只留了追光打在台上,周围黑乌乌的,尚可见陈妤潼直勾勾的眼神闪着亮,淬着狠,嘴角扯着嘴角笑,可惜手捏得死紧,鳄鱼皮包都变了形。
方草略略吃惊,盯着屏幕上狷狂飘逸的两个字,貌似听说过!
温堇——法学院曾经的传奇人物,后出国深造,据说改行了,曾被她的指导教授引为一大憾事,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
温堇的发言十分简短,作为主持人实在是话太少,穿插在几个七老八十的行业大佬发言的间隙里,有种犹抱琵琶的既视感。
方草环视四周,心里腹诽,确实是个有资本的男人,还懂得如何开口最是拿捏撩人。
“江姐,这年轻人什么来头啊,以前没见过呢,倒是一副好皮囊!”
“温堇啊,我女儿同学那拨的,法学院以前的学生,听说现在自己创业,开公司去了。”
“哟,这缘分可不浅,不知道家底如何,我看江姐发展个乘龙快婿倒是使得!”
被叫做江姐的人不置可否,笑呵呵道:“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折腾去,我们参合不来。”
“那倒是,到底是岁月不饶人,我们那会儿,法学院也有个校草,以前多少学生送信,昨天见着了……”
方草目送着前面两人走远,姓江啊,有几分熟悉呢,法院体系有个领导姓江,刚好是她的直系学姐呐!
好在发言结束了,舞台上在表演节目,真正的聚会时间到了!
高泽文作为南城大学可客座讲师,这次也在受邀之列,带着君信所几个人,介绍了几个前辈同行给方草、陈妤潼认识。
公检法仲裁公证律协监狱的,平日里居于幕后指点江山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物,到这会儿挽臂促膝言谈甚欢,却原来都是当年同窗,各自带了得意门生举荐介绍,巴不得这情谊源远流长福泽延绵才好!
方草相陪左右,终于感受到陈妤潼那句“半个法学界都出自南城大学法学院”的震撼!
陈妤潼状态不对,方草这一身打扮也累得够呛,走了一圈下来就坐在角落的沙发休息,眼前是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人群,偶尔闪过一张熟脸,方草尽力去记着身份,人高位重也不求提携,再遇着卖个乖巧也好。
突然,在左侧的角落看到熟悉的身影一晃而过,再看已是消失不见。此时此刻不该出现的人还真是让人好奇呢,某根神经一闪,方草理了理裙摆,对陈妤潼说了声起身跟了过去。
陈妤潼看着方草走过去的方向,心里也烦闷,眼神忽闪,也跟了过去。
酒店一侧有个小的露台,方草走到门口,里面说话的声音听不太清楚,正想说算了,可能是她想多了,拎了裙摆就要走手却被人握住,方草回头,陈妤潼对她邪魅地咧咧嘴,轻声耳语:“别啊,临阵退缩,多无趣!”
一脚踢开雕花木门。
“放心,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温堇慵懒地靠着栏杆,听到动静斜眺过来,随后风流邪肆地张唇:“小鱼儿,你身上腥味可真重,都把猫给勾来了!”
何虞生只想把这人拍到联合国楼顶去,自己的风流债往外推,一回两回的都给顶了多少锅了!
心想着最后忍你一回,摸出一根烟叼着,就见愤怒的美女身后露出一张清冷熟悉的脸,心里咯噔一跳,站得笔直。
陈妤潼美目盈然,掩唇轻笑道:“呵呵,温少爷这话说的,哪有您这朵七色花来得妖艳啊,五六十的阿姨都眼红呢,说什么,奈何我生君未生,君生徐娘已半老啊!”
“陈、妤、潼——”
方草忍着笑,她突然发现嘴上输给陈妤潼真的一点儿都不丢脸,妖孽还需妖孽克!只是对面两个男人这幅德行确实太嘚瑟了,真当女人好欺负呢!
对那人藏烟的动作视而不见,方草把额前的长发撩到耳后,慢慢地走出去和陈妤潼并肩站着,带着笑意郑重道:“第一次听到别人把陈律的姓名念得如此婉转情深,温师兄厚爱却之不恭,我替妤潼收下了,妤潼脸皮浅,还望师兄莫见怪才好!”
陈妤潼默默转脸,女人呐,惹不起!
又听方草轻快道:“说起来,温师兄确实风姿卓越魅力无穷,我看会场不仅是女性,那些德高望重的男教授对温师兄表现也是两眼放光,那感觉,怎么说,呵护犹存情深意重,晚辈实在佩服!”
见着对面的男人憋屈的样子,陈妤潼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震惊、愤怒和失落也平静下来,拉着方草说:“好了,气也透了,该回去了!”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