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梯(53)

“在想什么呢?”

明迅似乎心情极好,对闻严说话的时候总带着一股循循善诱的耐心和考究来。

他们两个人也只是把手中的牌一摊,并没有在意真正的结果。

有人起哄欢呼,随着一声比一声还要高的:“喝、喝、喝!”

闻严冷汗直下,他看着这些面目陌生的人,一张张脸在他眼前无限放大一般,随时等着状况发生……漫长的几分钟过去,直到又一轮的发牌开始。

闻严突然回过头,不知所云的看着明迅。

明迅就像是在等着闻严一样,丝毫不意外的笑了:“你以为那会是什么?那就是一副扑克牌,太简单了,我们又不是搞强买强卖的。”

他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赢了的人便从桌上的花瓶中拿起一株新鲜的玫瑰花。

玫瑰花呈暗红色,在鲜艳的有些艳俗的灯光下兀自妩媚着。

“从始至终,这都是一个国王与乞丐的游戏,赢了的人才有资格享受美味。”

明迅的话总是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冷漠,像是深夜电台刻板讲述着故事的主持人,是一种疲惫、麻木的冷意。

“梁华你孙子今天也太幸运了吧。”

梁华就是那个赢了的人,只见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在梁华身上,前来服侍的公主们也瞬间拥护在他身侧。

他好像在一瞬间成了这个小天地里的国王,叼着那株鲜艳的玫瑰,贪婪的吸食着它的花蕊。

闻严这才看清,那是一株足以以假乱真的玫瑰花,红的像是一滩暗血。就连一旁的孙易兴也被吸引过去。

有人嚷嚷着赶快开下一把。

“一旦你想赢,那就是你自己想要跳进去的——”

明迅的声音蛊惑一边带着股谆谆善诱的耐心在闻严耳边说道,他将场内一切的节奏看在眼里,却怕闻严不懂似的,一步步耐心的解说。

一群人坐在一块斗个地主还不乐意一直输呢,别说这样的场合。

一阵寒意涌上闻严的背部,闻严盯着梁华看了一阵——只见他脸色一会儿发白、一会潮红,他们周围的一切像是都不存在一样,面向尽显兴奋之色。

那不是一种憨傻无意识的兴奋,反而像是终于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别无所求的兴奋。

闻严这才发现,连带着他,这里所有的人都被迫成了明迅口中所安排的角色。

追随是罪。

默默无闻是罪。

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这个游戏规则便是赢了的人掌握一切主动权,直到下一轮赢了的人出现,人人都争先恐后的往火圈里跳——成为吞金的男人,迷幻色彩里一座座艺术的标本。

而后又变换了几种玩法,闻严没有再发牌,身侧的孙易兴随着游戏的深入也跟着越来越起劲,所谓的尺度也随之越来越大。

有女人已经开始脱了衣服,整个人一丝|不挂的躺在两人宽的大理石桌子上,叼着那束加了货的玫瑰花。

艳红玫瑰、瘦若枯柴的躯体在迷幻的灯光下显得特别瑰丽和诡异。

只听那女人兴奋的大叫着:“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哈哈哈,这就是我要的!全都是我的!”

她的头顶是夜店包厢特有的红影绿灯,周围是围着她起哄嚷嚷的朋友,极端快乐之下已经不是单纯的笑声了,有人哭嚎,扯着笑容趴在地上。

有人手舞足蹈,扑在那个女人身上,仿佛某种扭曲的献祭仪式。

紧接着,闻严便从这些疯了的人中看见了游魂一样的孙易兴被人推搡着,自己起哄着慢慢也加入了这场人类最原始、粗暴的欢爱中。

闻严下意识的起身要拉着他,攥住他的手。

孙易兴回过头来,盯着闻严那张脸痴了般笑了一阵:“我当谁呢?哪来的这么好看的牛郎?”

“……”

闻严攥着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孙易兴反手握住,而后直接扑在闻严的身上。

糜乱、荒唐,甚至令人恶心的一场性|爱就在他不远处。

他在这里看不出来什么人性,仿佛是个动物的群|交。

闻严几乎出于本能的将压在他身上的孙易兴推开,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明迅故意的,他没事人似的坐在旁边,端着杯酒。

“艹!滚开——”

孙易兴这个时候已经把手伸进闻严的衣服内,毫无章法的在闻严脸上乱吻一通。

闻严不是没跟人接过吻,但他妈是路从期!

是他喜欢的人!

闻严这么一想几乎使出了狠劲一脚踹在孙易兴的肚子上。

孙易兴一看强上不行,周围不少人也已经注意到这边,四面八方伸出数十双手将闻严手脚按在沙发上。

他衣服尽在,姿势却与眼前桌子上供人玩乐的‘肉’没有丝毫的区别。

“明迅——我□□妈!王八蛋——”

“快上,快上,你下来该我了——老子早就看出来这小孩长得标致!”

“哈哈哈是不是还是个雏儿?”

孙易兴站不稳似的冲这些人摆摆手,示意他来。

而后他整个人又重新趴在闻严身上,任闻严拼了命的咬他、踹他,丝毫不觉得疼似的,扯着闻严的衣服,手伸进里面毫无章法的乱摸一通。

一直到两个人纠缠在一块,孙易兴咬着闻严耳朵,气息紊乱的说出了一句话:“那副牌,我看到了。”

闻严突然一愣,他和孙易兴的目光短暂的接触,发现孙易兴目光清明的看着闻严。

他给孙易兴的那副牌有他掐的三道指甲印,是个‘K’的形状。

K3。

‘干花’的一种,新型休闲毒品,人工化学合成的,因此能被制作成任何形状诱骗。

闻严强忍住本能的恶心感,继续和孙易兴装了几下,而后找到机会一脚踹在孙易兴的老二处,骂道:“还他妈敢来吗?”

这一脚闻严用上了全力。

“操,哪来的傻逼?这他妈是不想活了吗?”

屋子里的人又都是出于亢奋状态,一瞅见这个当即有人直接摔酒瓶亮刀了。

场面控制不住的乱,闻严忍着挨了他们几下,心里计算着明迅他妈要看好戏看到什么程度。

明迅眯着眼,一边判断着是不是闻严故意搞出来的,掐着分寸不想闹出人命。

等到终于见闻严身上见血的时候,他这才冲一旁肖伽点点头。

有人立马破门而入,将这些人衣不蔽体、狼狈亢奋的人纷纷按在地上。

孙易兴疼的嗷嗷直叫。

闻严衣服被化开了几道,胸口处有血洇湿衣服。

只见他捂着伤口狼狈的站起身,拿起地上的刀逮着孙易兴就要刺过去——明迅握住闻严的手,一双眼睛冰冷的看着闻严,说道 :“够了,今天闹得是有点大。”

闻严脸上血色未退,一双眼充斥着血丝盯着明迅,回视以同样的冰冷:“闹?我他妈差点让强|奸你没看出来?!闹你妈呢!”

明迅黑着脸,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狼狈,似是没料到会有如今的局面。

而后硬拖着闻严走了出去。

闻严一边狼狈的趴在盥洗池上干呕,水龙头被开到最大,他整个脑袋被冰冷的水流冲到麻木。

一旁的明迅看着这一切,一直等到闻严冷静下来,才递给闻严一支烟。

闻严伸手接住,颤抖着的身子终于恢复平静。

尽管眼前灯光明亮,周围安全又安静。

可闻严仍然觉得仍旧是昏暗的让人窒息的包间,仍然是颓靡的灯光和灯光下扭动着的躯体。

一想到这里,他仍止不住心理上的、生理上的干呕和排斥。

明迅看着闻严的反应这才终于相信了似的,抱歉的伸手准备拍闻严的肩膀,却被闻严一下子躲开。

他也不见尴尬的收回手,笑了一下:“今天主要是带你熟悉流程,跟他们也混个脸熟——以后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要做的好的话,大学城那一块也可以给你。”

见闻严没有说话,明迅也没有收回这个甜头的意思,只是说道:“用我让人送你回去吗?”

闻严摇摇头,神魂错位似的扶着墙离开。

明迅眯着眼看向闻严离开的方向,身后肖伽善后走出来对明迅说道:“闻严那一脚真他妈狠,这些人暂时控制住了。”

“你觉得,谁在装?”

肖伽似乎没料到明迅到现在都没有相信闻严,愣了愣,小心的说道:“孙易兴也吸上了,这咱们的目的达到,应该是意外吧?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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