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严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路从期,看的路从期莫名的犯怵,本来还能硬着头皮跟他对视,然而闻严看他的眼神不知道透着什么,他以为闻严会生气会暴怒,结果最后只是归于平静。
他和栾冰在医院外边吵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让路从期犯怵过。
许久,闻严叹了口气:“我对你失望什么?你可是路从期……还专门让栾姐照顾我,我早该猜出来的,以我的德行,栾姐怎么可能还没打死我。”
路从期没有理会闻严的打趣,只是自己有些悲哀的想,栾冰说的对……自己已经和路祁聪一样了。
卷一:第二十七章
“事情就是这样。”
闻严扒了一口米饭,手忙脚乱的将另一只碗里的蛋花汤喝完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抹着嘴,结束了自己冗长又无聊的叙述。
“……”
孟施也是头一次和闻严打交道,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闻严这浑身上下欠教育的德行到底是跟谁学的,气得他眉头都直跳。
“那你为什么又去找穆江群?”
旁边负责审问的警察这么一问,闻严有些短暂的愣了一下,而后很巧妙的说道:“我只是听说的,穆江群在这一片学生里做生意,要‘肉’的话去找他买。”
众人听到这心里都是一凉,饶是他们见过多少匪夷所思刷新三观的事情了,听到这里也有些不敢相信。
随后,经验娴熟的老刑警又问了一遍:“你是说,有人在学生群体之间兜售毒品?”
“我没亲眼见过,但这事也不奇怪……自以为很装逼很酷的跟风偷学、小女生一听说这玩意儿能减肥瘦身、被欺负的学生想要巴结学校的‘大哥’、想要融入他们,因为害怕再被欺负就做些别人不敢做的事情,这样不都是很正常嘛?”
“正常你妈,给我好好说话!”
旁边的路祁聪再也忍无可忍一巴掌糊在了闻严的脑袋上。
闻严这一次行动不便,硬生生挨了一掌,这才开始老实起来。
一旁听着的孙柊脸色冷的可怕,几乎都有了一枪崩了闻严的想法。
“那你呢?”
负责询问的警察又问道。
周围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看着闻严,心情均是复杂至极。
随后只听见闻严笑了一声,看着问出这个问题的老刑警,真诚地说道:“想什么呢?警官。我就是个小混混,也就是翻墙打架逃课逛逛夜店而已。”
这他妈不良行径都被你干了一个遍了,然后叫而已???
不知怎么,闻严就是从这一屋子老帮菜眼里看出来所有人都安耐着想打自己的冲动。
闻严极不配合的嗤了一声。
“闻严。”
路从期站在旁边劝闻严配合一下,毕竟事是大事。
闻严这才稍微正了正身子,又说道:“至于你们说的枪,我的确听到枪响了,但我真不知道是冲着我来的。”
其实到底是还是年轻,听到他们做了弹道检测,算出当时那枪就是瞄准自己的时候脸色还是白了一阵。
然而没有人注意到闻严隐隐发抖的拳头和突然精神的眼睛——他是在激动。
“你刚说他那个人他叫老雕?”
闻严稍显有点不耐烦,但也知道这是他们警察审讯的技巧,逮着一个细节反复问好几遍,就是避免记忆错误。
“对,他说有人二十万买我的命,还让我把一件东西交出来,但我不知道是什么。”
有人已经忍不住开始交头接耳了。
闻严听见有老刑警冲旁边的人小声说道:“老雕???刁谦伟?那不是七夕灭门案的报警人吗?”
“!!!”
这个时候孙柊突然冷冷的说道:“所以,不是说结案了吗?不是说人都死完了吗?凶手和办案负责人都炸死了,刁谦伟还来要什么东西?!”
一直站在一旁挂着老狐狸微笑的孟施听到这里脸色几乎有种挂不住的难看,然而孙柊的眼神实在是避无可避,他只能忍住心中强烈的不快,硬邦邦的说道:“是结案了,但结的只是七夕灭门案,关于那场境外运毒及‘海市’的案子还没有……其实一直是悬而未结的状态。”
闻严和路从期还是头一次从老一辈嘴里听到关于当年的只言片语
饶是一直显出不耐烦神色的闻严都有些挂不住脸竖着耳朵听着。
——七夕灭门案。
闻严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就是闻国朝写在纸上的字眼……闻国朝生前查的最后一件案子,随着那场爆炸终于结了案。
“‘海市’并没有随着傅邦和的死亡就此湮灭,近几年……它一直在。”
孟施说完最后一句话,深深的看向路祁聪,后者也同样复杂的对望一眼,一同工作几十年的默契让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将这件事情跳过去,只听路祁聪清了清嗓子说道:“当前最重要的是找到这个老雕,老陈问的差不多了吧?”
老陈点点头,收起记录本,最后对着闻严说了几句注意休息的场面话。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有话跟闻严说。”
孟施下意识的想摸烟,突然意识到这里是在医院,只能就此作罢,搓了搓手指,不耐烦的将一众人赶出去。
路从期起身拍了拍闻严的肩膀,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桌子也跟着离开了。
病房的灯白的有些刺眼,闻严目送着路从期最后离开,而后躺在床上,不耐烦的说道:“我知道的都说了,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孟施不客气的找了个凳子坐下,脾气极好的呵呵笑道:“不跟你说这个,咱俩叙个旧。”
“……”
闻严眼睛一转,诡异的看着孟施,指了指自己不确定地问道:“我?”
孟施抄着手,慢悠悠的点头微笑。
“大爷……咱俩认识吗?”
.
路从期关上门,快速的转身背离众人来到卫生间,卫生间里栾冰和金硕早已在那等着路从期,这会儿看见路从期进来也不意外。
只是路从期抬头看了看男士卫生间的标志又看了看栾冰,干巴巴的说道:“下次其实可以换个地方的……”
栾冰不说话只是冲着路从期抬了抬下巴。
路从期手里是一部落后时代好几年的旧款手机,这会儿屏幕正显示通话中,通化人正是路从期自己经常用的那部手机。
“下次……要不买个窃听器?”
“行啊,你们出钱就行……嘘,孟局说了什么?”
.
孟施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闻严,声音沉稳而有力:“我跟你早先还是有接触的。”
“07年三月七号闻国朝的葬礼上,说来说去套近乎不烦吗?”
孟施走到窗前,年迈浑浊的眼睛倒映着外面的灯火,他声音突然不自觉的沉了下来,像是在说一件容易被打扰的往事:“不,我去替你开过家长会。你爸那个时候有案子缠身,你妈又是个工作狂,就让我替他去了。”说到这里,孟施突然笑了起来,近乎慈爱的看着闻严:“你们班主任把我单独留下来逮着我骂了半个小时,说了你十几处的毛病和违反纪律的事……我后来替你给瞒下来了,怎么样?你妈回去没打你吧?”
没打,还有一只啤酒鸭啃。
“……”
“所以咱俩可以坐下来好好说说话了吗?”
闻严一声不吭,默默往旁边移了移,给孟施留了个床边的位置。
孟施单刀直入:“怀疑‘海市 ’仍跟本市的各个娱乐场所的老板有勾结便自己去踩点,有什么收获吗?”
闻严惊愕的抬头,看着孟施。
孟施捏着手中的烟,凑在鼻子上闻了一会儿,他像是难得有这么坐下来好好说话的机会,神情格外安详和满足:“嘁,一个小毛孩想骗过那么多人?你信吗?相信你的都是外人……真正关心你的人从来都不相信。”
“你又怎么知道?”
孟施短暂的笑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番闻严,瞧着闻严像是自己领地突然被闯入的孔雀,浑身上下的毛都惊悚的竖起来警惕的看着孟施,连带着吊儿郎当靠着床头的背部都不自觉挺直了几分。
“我找人跟过你,当然了,这要看你怎么理解。说是不放心或者是调查都可以,他们讨论老闻家的儿子堕落不听话的时候,我就去看过你……我觉得你坏不了,我们都希望你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