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做不到,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都做不到。
徐秋阅身体和精神倍受折磨,只能让试图用身体的疼痛去缓解,于是她开始用脑袋撞门,指甲扣着木门发出瘆人让人头皮直发麻的声音,甚至留下十指血迹。
可她感受不到。
“路祁聪……路祁聪!!!”
徐秋阅毒瘾经常犯,于是总有人不定期送药过来。
可这一次,她还想见一见她的男人……因为昨天她的生日她没有等到。
这不知道是她脑袋里第几次想要去死的念头了。
她的大脑里面有个螺旋桨,将她里面搅的血肉横飞。
所有人性的觉知、记忆、理智全都混乱的一塌糊涂,疼痛也没有办法缓解了,于是她只能更用力的去撞墙,去挠门。
直到——门被从外面打开。
那人皮鞋黑裤,警服蓝短袖塞在裤子里,展现出很长的腿和细腰。
一直都是她记忆当中的样子。
“受伤了……去叫医生,先拿消毒的过来。”
徐秋阅还止不住的发抖。
路祁聪将人扶起,自己半蹲下来,厉声喝止:“不用了——你们先走,我来处理。”
他小心的检查了一下徐秋阅身上的伤口,见没什么大碍,就是血量有些吓人,当即松了口气。
“对不起,我来晚了。”
路祁聪眉宇间难见的阴翳,将手中的包裹放在地上,拦腰把徐秋阅横抱起来放在床上。
徐秋阅像是清醒了些许,抬起眼皮看着路祁聪。
路祁聪四十多了,早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样子了。
他眉毛浓又直,看起来就是横冲直撞的鲁莽性格。
可他生的一双有神多情的好眼睛。
将这个人一下子复杂起来了。
这是徐秋阅第一次见路祁聪的对他的评价。
她伸出血肉模糊的手拉着路祁聪,第一句话问道:“药……药到了吗?”
路祁聪眉宇的阴翳更重,闻言重重点了点头:“到了,我这就给你准备……咱们不注射好吗?”
徐秋阅推开她心心念的人,奔到放在地上的包裹前,没有丝毫理智的将纸盒子撕扯开来,到出里边的□□和一剂已经上了‘货’的针管。
女人趴在地上不经过任何处理的拿起针管就打算给自己注射,被赶过来的路祁聪攥住手腕给拦了下来。
“秋阅!你疯了是不是?最起码要先消消毒!”
徐秋阅被半扯起身,她胳膊瘦的有些咯手,像是一节脆骨,根本经不起任何用力一般。
可路祁聪还是攥的用力。
因为他想要感受一下这具身体是不是热的,里面还有血液在流动吗?
徐秋阅一生受尽委屈,也没学会去怎么跟别人冷言厉色,她生气的时候气急了就会红着眼红着鼻子,止不住的哭连一句骂人的话都说不顺畅。
她看着路祁聪的眼神是麻木的,眼泪就顺着眼眶往下掉。
她在跟路祁聪求救,在求他救救她。
可路祁聪救不了她。
过了半响,路祁聪认命的半蹲下来,将徐秋阅拢在怀里,揉了揉她营养不良有些干燥的头发:“我来帮你。”
路祁聪拿过那一剂针管,用酒精棉在徐秋阅的胳膊上擦了擦。
大概凉意袭来,半响她才反应迟钝的颤动了一下。
路祁聪找好位置,慢慢将针管推了进去。
做好这一切,徐秋阅才整具身体才慢慢沉静下来。
路祁聪将被扯烂的包裹拿起,从包裹掉下来一只纸叠的纸船。
他弯腰捡起,强忍着怒意的将纸船拆开。
里面只有一句话:
这个月表现的很好,这是最新品,特让尊夫人品尝一下。
不客气。
——尊夫人永远的供销商。
卷一:第十六章
闻严坐在车里,看着旁边的路从期拿着一次性的纸碗吃完了最后一个糯米丸子,开了口:“先别下车。”
路从期吃的心满意足,嘴唇上还残留着豌豆粉的残渣,正准备打开车门 ,听见这话转头疑惑的看着闻严,似是想到了什么,叹气道:“你要真不想去上课就算了,但我得去上课……昨天晚上卷子没做完,今天再不去,就跟不上了。”
闻严惊了:“你又通宵做卷子了???”
路从期无奈点头:“请了一天的假,得补回来。”
闻严是彻底不理解这些学霸思维了,大中午脑子灌满了学霸理论和昨晚残留的心理小故事,都觉得脑袋要炸了。
觉得这一对父子都有点非人类。
他将贺章发给自己的消息给路从期看了:“李健和教导主任在校门口堵咱俩呢,其实我觉得主要是堵你的,他们怕是巴不得我不来学。”
出租车司机听见这话噗嗤一笑,丝毫不见外的将准备怂恿路从期逃学的闻严赶了下来。
路从期正打算开口,在校门口望眼欲穿等了路从期几个小时的李健的声音破风传来:“路从期——”
李健急匆匆赶过来,在看见闻严的时候当即脸色沉下来:“闻严,又是你是吧?你带路从期去哪了???”
闻严看见李大炮就头疼,举起双手投降道:“天地良心,路从期带我去哪还差不多吧?”闻严颇不见外的拦着李健的肩膀堵住了他的视线,笑道:“我来跟你说说我们都去哪了,昨晚……”
李健惊呼:“什么?你在路从期家睡的??怎么回事?”
李健有意让他的宝贝路从期离闻严远一点,万万没想闻严和路从期的关系能好到这个程度,当即冷眼看了一眼闻严问道:“你们关系很好?”
闻严冲路从期摆摆手让路从期赶紧溜走,自己留下来挨训。
路从期听力极好的听到了李健问的那句话,正准备溜走的脚步顿了一下,站在原处听着下文。
闻严:“那可是当然,相敬如宾,伉俪情深!”
“……”
闻严被忍无可忍的周地主踹了一脚,见识过闻严瞎用词的水平,当即怒骂道:“你就不能少耽误点别人吗???”
路从期踩着铃声跑进了班里。
闻严看着路从期的背影,笑的一脸没心没肺,敷衍的应承着。
“学校打算将报送的名额给他,昨晚李老师告诉他了,他给拒绝了怎么回事?”
闻严目送着路从期走远,听见这话当即一愣,突然有些看不透路从期了。
闻严:“问我呢?我又不是他爸,你不是把他爸叫过来告状了吗?你怎么不问呢?”
然后趁着李大炮和周地主没反应过来,赶紧拎着校服外套跑了进去。
身影快到保安拦都没拦住。
被点名讽刺的李健听见这话,气的叉着腰冲闻严骂道:“兔崽子,别让我逮到你!!!”
闻严喘着气嚣张的连声报告都不喊坐在课桌上。
“闻严,你可算来了,波波愁眉苦脸的对着你的空座位唉声叹气了一上午,我们还以为你死了呢。”
闻严气喘顺了,骂道:“你才死了呢。”
他将贺章的耳机拽下来,对他说道:“昨天晚上告诉你的事情,怎么样了??”
贺章刷完礼物,抬头,扶了扶眼镜,说道:“约在晚上他们学校的厕所里。隔壁技校的真动到你头上了?这里面有没有皓子的事?”
闻严想了一阵,说道:“不能有,皓子怎么说也是跟着栾姐混的,他敢?”
闻严转过身在班里哟呵声:“刘读文,陈帆,晚上,跟我去隔壁技校一趟?”
刘读文和陈帆乐的当即跳起来,吹着口哨起哄道:“好嘞,看美女咯。”
实验高中和隔壁技校最近一段时间关系好了一点,也不经常发生斗殴事件之类的,这下子将周围不少人的兴趣激发出来纷纷围在闻严桌前,陈帆兴致冲冲的问道:“这次又是去教训谁呢?不该啊,谁还敢惹你啊?”
闻严朝着刘读文踹了一脚,骂了回去:“滚蛋,上着课,你干什么呢?”
这一踹在了刘读文小腿上,刘读文嗷嗷了一阵这才作罢。
众人看闻严心情不是特别好,还以为闻严是在愁今天晚上的事情。
闻严趴在桌子上,低头玩着手机,想给路从期发了一条消息,却始终没有按发送。
他想问,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
其实说句实在话,很少有人有梦想,只是奉旨一步步往上爬要上最好的学校,成为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