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怎么想。”莱因哈特说:“吉尔菲艾斯,我记得……我没有赐给你参与战斗的权利!”
是的,吉尔菲艾斯很清楚这一点,莱因哈特是最不希望他接触到斗争和流血的人,但他同时也很清楚,他自己曾经站到过的那个位置。
他虽然忘记了过去,可这并不代表他不清楚自己应该成为一个什么样子的人。没有人愿意躲在幸福的囚牢之中,任凭心爱之人独自面对风霜雨雪。
就算是懦弱之人,一旦有了爱意也会坚毅如铁。
吉尔菲艾斯决定将原本没有说完的话说清楚:“我是这样想的,莱因哈特大人,您其实不必……”
“别说了。”莱因哈特感到腹部在产生剧烈的疼痛,这是一种比以往经历过的都要强烈的阵痛感,在精神镇定下来以后,生理性的痛苦开始侵犯他的理智,金发陛下忍耐着这种痛苦,急促地换了口气,“ 朕以银河帝国皇帝的名义宣布齐格飞.吉尔菲艾斯卸除一切职务,即时生效。”
这句话,吉尔菲艾斯听到莱因哈特是咬着牙说出来的。那咬牙切齿的声音似乎蕴了极大的恼怒,他不由大吃一惊, 从莱因哈特出现在他面前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可控制,所有的事情都朝着规划之外发展,吉尔菲艾斯迫不及待地想突破这层壁垒,如果真的让莱因哈特再次掌握主动权,他以后可能很难再接近对方的心理防线。
“等下。”吉尔菲艾斯追视莱因哈特的眼睛:“您要革去我的职位可以,不过您准备怎么安排我呢?”
吉尔菲艾斯想得很好,只要莱因哈特回答,你想要去哪里。那么他就可以顺着话题接下去,将自己的心意表达给所爱之人了。
可惜的是,他没有如愿以偿。
莱因哈特皱了下眉。他现在有些思维不清晰,其实如果他的理智没有被情绪破坏的话,他是能听到吉尔菲艾斯语气的变化的。
然而可惜的是,他的思绪被痛楚所固化了,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现在,你可以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我会给你足够多的资金,然后你回奥丁……或者去海尼森也可以,过你自己想要过的生活。”莱因哈特喘了口气,腹腔内所产生的剧烈胀痛和下坠感让他有种随时都会眩晕的错觉,为了抑制这种感觉,在军服斗篷下,金发陛下的右手一直用力抓按着腹部的衣服,“第二个选择……你可以留在费沙,但是……不要再踏进大本营一步。”
“你、你希望我离开你?”
金发陛下的眼神变得迷茫,似乎有那么一瞬他没有理解吉尔菲艾斯说了什么,但很快他警醒了过来,将嘴唇咬紧,咬破的地方渗出几道血丝顺着唇纹勉强替这苍白的面容染上点颜色:“我没有。”
他怎么可能希望吉尔菲艾斯离自己而去?
他的梦想,在他年少时曾许下过的无数个愿望中有很多个愿望的开端都是“我希望能和吉尔菲艾斯一起……”
“但您现在的要求不正是如此吗?”红发年轻人知道自己为什么无法突破壁垒,因为莱因哈特将过去无数次的封锁,他好不容易将一些枷锁解开,之后等待他却是更多更复杂的桎梏。那些该死的,让人窒息的过去!
吉尔菲艾斯心里一阵一阵的凉,“陛下,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过去回忆的替代品吗?!”
听到这句时,莱因哈特的脸上已蒙了一层近乎苍白的脆弱感,“怎么会!”在低吼的同时,惨白的面容上又泛起一阵不自然的潮红,似是因感羞愤所致:“我只是希望你能远离危险!吉尔菲艾斯,请你理解……我不希望你再涉险,我也不需要你再涉险。至于其他要求……如果你提出来的话,我都会满足你的。”
什么叫除了这个之外的其他要求都可以满足?
吉尔菲艾斯头脑里已经一片空白,他根本想不出要用什么词汇来形容这一刻的失落,他现在突然有些恨自己为什么要和莱因哈特共有那些“过去”,他失去了又找不回的过去像一座高山拦截了他面前所有的通路。
红发年轻人没有发现他自己笑了一声,笑声异于往常,是丝毫不带温度的冷笑,他说:“这算什么?难道我要求您现在自己脱光衣服,岔开腿迎合我,您也愿意照做吗?”无论他怎么想要掩饰,这种恼恨的情绪还是随着话语自动冒了出来。莱因哈特蹙着眉,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仅仅是一步,吉尔菲艾斯心中便落了一空,仿佛那一句话覆水难收,有什么东西再也无法挽回。吉尔菲艾斯张了张嘴正要开口道歉。
然而他面前的金发陛下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沉静得像冰一样的声音回答:“是的, 我愿意照做。”
说话间,莱因哈特又退了一步,苍冰色的眸子泛出决然之色,,手一掀,罩在挺括军服之外的斗篷自肩头滑落,掉在他的脚边。
先是斗篷,再是军服,然后是衬衣和军裤……一件,一件,一件……偌大的房间内还残留着鲜血的腥膻气息,满屋地上散落下金发陛下的衣裳。
现在整个宇宙中最为完美的艺术品,所有神明眷顾且眷恋的肉躯正一丝不挂地以一种赤诚却又冰凉的方式展现在了红发年轻人面前。
美丽的金发垂落在莹白如雪的肌肤,骨骼匀称,线条优美,体态轻盈的身躯无一不美,这本该成为爱人眼中最高知觉的享受,可是吉尔菲艾斯的眸子里闪现出近乎恐惧的神色。
他忽然感觉自己似乎丧失了视觉和听觉,大脑短暂地出现一片深渊似的黑暗,在这黑暗中他看到莱因哈特的嘴唇在翕动,他听不清楚,可他从心底深处却能感受到,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一种悲哀。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红发年轻人问自己,为什么……
可是他所寻求的答案是个无解的死循环。
红发年轻人的脸上失去了颜色,如同金发陛下一般苍白,他过了很久才很困难地张口,“不要这样……”
金发陛下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平静地将双腿轻轻分开了一些距离。形状姣好的、即使是在同性眼中都觉得极为美丽的器官安静蛰伏在稀疏到几乎不可分辨的细草间,半点不见淫欲。
天已经黑了,屋内的灯光却在暗下来的环境中将莹白无暇的身躯映照得更加皎洁。
越是这样,却越是刺痛红发年轻人的双眼。
“是我太偏激了……陛下,您……没有必要这样羞导您自己。”红发年轻人再度开了口,这才发觉声音已有些哑了。他走上前,弯腰拾起落在地上的纯白斗篷,似是花了此生最大的力气才将柔软的织物裹上金发陛下颤抖的身躯,用尽力气地笑了一下:“如您所愿,我会离开的。”
第24章
“滴。”
一道莹绿色的光在行星费沙底下深处一间与外界严密隔绝的房间中亮起,随这道光一起进入房间主人视线中的还有帝国宪兵队在东街区域的行动轨迹。
坐在黑暗中的人转动了下他粗苯的中指上并没有多少设计美感的宝石戒指:“似乎被皇帝莱因哈特发现了啊。”
这个虽身材魁梧,脸上却不见多少英气的男人正是安德鲁安.鲁宾斯基本人。
“你的网布得虽然广而精密,但那位宇宙的制裁者似乎更技高一筹啊。”鲁宾斯基的情妇多米妮克似乎拿这件对自己的金主来说损失惨重的事件当做了美味的下酒菜,配着澄澈金黄的琼浆咽入喉中,泛起妖媚的冷笑。
“这不算什么。”鲁宾斯基脸上不见怒容,反而是将这股嘲弄当做了趣味盎然的笑谈一般:“要知道,最重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看着吧……孕育多时的种子已经发芽了。”
“哦?”多米妮克笑了:“你觉得胜利已经是囊中之物了吗?”
“用不了多少时间,帝国引以为荣的神圣光辉将随着黄金狮子的黯然而消失,剩下的就只是一头狂乱挣扎的野兽而已。”
“真的?”美丽的情妇眨了眨眼睛:“那么究竟能不能成功呢?”
“当然会的,成功是一盅美酒,现在就是享受的时候了。”鲁宾斯基的笑容在阴暗的房间里泛滥,这种叫人难以适应的感觉就仿佛一脚踏入了被老鼠、蝇虫所产生的秽物里,恶劣的气味因而泛滥。
“毕竟已经隐忍那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