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又管辖着各个部院,上梁不正下梁歪,这种行为给民众带来了非常不良的风气。
魏濯在外人面前也不常常露面,很少有人在街上把他认出来。
于是他失踪了整整一天,翊军和禹王府找遍了魏濯可能去的所有地方,都没找见人。
他们路过茶馆七次,也没进去,心想就算殿下去偷钻了九公主的闺房,都不可能去茶馆听故事的,这一点他们对魏濯非常有信心。
因洛水街的人流都被阻塞住了,接到聚众斗殴案件的京兆尹府在水泄不通的路上根本挤不下脚,喊的再大声,都只能挪动半只脚的距离。
找主子找不到的翊军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心慌之余还顺手帮着京兆尹府的人在洛水街开辟了一条路。
京兆尹府的人感激不尽,翊军首领苦着脸挥手:“不用谢,如果遇见我家殿下,就去禹王府只会一声。”
随后在窜动的后脑勺中,首领眼一花,之间茶馆门口那道清明如神袛的男人,周身环绕着冷气,眉眼皆是不耐,这不是他找了一整日的殿下么?
殿下在……在茶馆里?
首领难掩激动之情,直愣愣地往前走,抱拳一跪:“殿下!”
这句殿下比京兆尹府的怒喝声还管用,那种诡异的氛围又漫了上来,一众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最后一个说书的人更是颤颤巍巍地跪了下去,虽然魏濯放了那个小丫鬟,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地害怕,他牙齿都在打颤。
“殿,殿下,若有不妥之处,请,请明言,王某一定……一定不敢再犯。”
魏濯到现在眉骨依旧在跳,这个时候他的内心非常拎得清,他得护着点短,要是不护着,吹捧自己和小姑娘般配的人就变得少了。
他淡淡地看着瑟瑟发抖的说书人,沉稳道:“故事跌宕起伏婉转动人,本王听后非常感动,赐百金,当做赏钱。”
众人皆是愣怔。
西茶馆的说书人两眼放光,也直愣愣跪了下去:“殿殿下,李某讲了殿下和蓝小姐的故事,日后,也不敢再犯了。”
魏濯扫了他一眼,径直路过,“知错就好。”
群众又是愣怔。
翊军首领不知发生了何事,随着自家主子的话意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念在你是初犯,饶你一次。”
乌泱泱的人头传来一句话:“他每天都讲,已经不是初犯了。”
“那以后不准再讲了,再讲就罚钱。”首领看着魏濯已经离去的身影,抓了抓头:“再说就罚一百金。”
~
姝仪宫里,江阳茂笑道:“这不是因为您和蓝小姐在百姓中的名声,而是基于天时地利人和的原因打起来的。有的人对邻居心里明明积怨已深,为了不撕破脸皮都忍了下来,借着这个由头发泄出来自己的不满,也算是在情理之中,打一架,怨气就发泄出来了,到时候又是一派祥和的邻里关系……”
阮阮听完洛水街的聚众斗殴的事件,轻声问:“魏濯真的赐了那人百金?”
“真的赐了。”
“那不是在助长说书人的气焰吗?”阮阮低头看着魏濯送来的锦缎,闷声推了一把。
这个人在被禹王妃逼着娶亲的时候,诬陷她,说是被她的悔婚之举深深伤害到了,提不起娶亲的念头。
而今想娶亲了,又跑来诬陷她,将他们二人的关系在外人面前表现地暧昧不堪,真是过分,还无耻。
她的名声,怎么能就值一百金!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在这里,哈哈哈间隔地有点长。
说书人1:《一见钟情难自禁》
说书人2:《他的白月光》
说书人3:《难逃殿下偏执的爱》
说书人剧本名很俗,魏濯同学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表示非常想调换。
醒醒,不能做梦。
第60章
洛水街的聚众斗殴规模过于大,说是动手了,但也就是挠痒痒似的轻戳几下,只是规模过于宏大,而且剑拔弩张的阵仗被人描述地绘声绘色。
不知是不是夹带私货的原因,硬生生把一场邻里吵架斗口水的事态变升成了民众暴动。
暴动跟斗殴之间差了十万八千里。
按照现在传的,这便是大魏开国以来的第一场暴动。
大魏雄踞中央,周边邻国不少,任谁都对这片富裕的土地虎视眈眈,万丈盛世,华灯璀璨,足矣使这些人眼红。
那些夸大其词的描述,传到边疆时,已然成了民不聊生。各国都暗戳戳地在边境布了兵力,算计着形势,万一大魏内部乱权的话,还可以从中得到一些好处。
魏濯这些天一直在兵营,很少来上朝,通过江阳茂的情报,得知小姑娘今日要去程贵妃处拜访,所以打算掐着时间点退朝。
远远地看上一眼也好。
大臣们一番激烈的唇枪舌战过后,是接二连三的叹息声,一个个愁眉苦脸,有种大魏日薄西山的炎凉世态。
“多加强京中的巡视和城门的戒备,以防第二次暴动。边境的防线及时修补,调整铁骑线路,送补军粮的时候,路上防着点山头的土匪。谁都不能踏进我大魏半步。”
“这次暴动实在匪夷所思,再添一些人力去寻找背后操纵者。”
“听京兆尹府的人说,这次暴动里面混进了几个南疆的商人,南疆值得怀疑,查一下是不是齐南王或者南广王在背后捣的鬼。”
“暴动是我们没治理好政务的证明,从今天起,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将每一件事都做到极致,让百姓发自内心地……”
“皇上建国以来,大魏就福气绵延,断不可能失去根基,身为臣子……”
魏濯一脸淡然地处在殿前,看着他们尽心尽力地出着主意,有些好笑,不过是一场乌龙,在这些人眼中却宛若蛇蝎。
但他没打算说出来,毕竟不会有人相信。
魏皇挑选了这样的一群人来执掌朝政,也算是将心放到了肚子里,臣子小心谨慎,行事稳妥,这么多年政治清明,除却边疆问题,大魏内部的子民也算是安稳幸福。
而今日朝堂之上处于议论中心的齐南王,正在怀疑别人。
齐南王早期被魏皇免了上朝的资格,一直延续到今天,他在驿馆数着日子,算着还有多少天才是和亲之日。
暗线承报消息的时候,他迟疑地从兴奋中走出来,缓慢道:“你说魏濯的兵线延展到哪里了?”
“西俞门。”
他此番来京,是为了将九公主带走,而今婚也赐了,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只是他的混账儿子,也不知又去了哪个犄角旮旯,听说这两天天天往山里跑。
娶亲的日子越来越近,魏濯生性薄凉冷淡,遇事却执拗强硬,随他爹,原以为这孩子一辈子也就那样了,娶个温暖纯良治家有方的王妃,相敬如宾,远离权势,在琼州逍遥自在地活着。
却没能想到会是今天这种场面,三番五次地往姝仪宫跑,送的礼被退回也不闹不怒,亲身上阵操控传言,跟他自身的形象大相庭径。
齐南王怕他干出什么不得了的事出来,比如抢亲,比如夺权,无论是哪一个,对自己来说都是一件极为头疼的事。
再加上三皇子四皇子最近在百姓中风评极为恶劣,魏濯这种形势之下,布兵排阵,不得不让人怀疑。
可得早点把人带走。齐南王重重地叹了口气,他肩上的担子似乎更重了。
魏濯下朝的时候,有人拦住了他,是兵部尚书,敏锐地察觉到了城外翊军的动作,把兵从东俞门迁到西俞门,离皇门可是更近了一步,因为地势原因,西俞门可是兵力最为薄弱的地方。
可翊兵在琼州历练颇多,比寻常士兵更善攀爬,也更骁勇善战。
他是老臣子,是跟着魏皇将这片江山打下来的人,今日难得板正地端起了威严,“瑾王幼时就独得皇上的恩宠,十岁赐剑,十二岁封王,十五岁赐皇亲,在琼州,你扩充兵力,皇上不曾阻拦,未请示就砍下官员的人头,皇上没有怪罪。”
“现如今,你从琼州带着超过限制的兵力进入京城,皇上也没有设防。老夫问你一句,你可还记得这份独有的圣恩和青睐?”
魏濯看着他,没有说话。
双鬓斑白的人激动地咳了两声,魏皇是多么狡诈善谋的人,对魏濯做到如此地步,怕是要把这江山都拱手让人,他突然泪盈于眶,摇着头道:“你可是……不姓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