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停下了步子,“魏濯什么时候送了鹿离酱?”
“奴婢也不知情,大概是咱们去六公主府上的时候送的。”
她没再往前走,继续听这些人说话。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瑾王可是立下了多少赫赫战功,他哪里容易被下降头,依我看呐,他就是有着男人的通病—喜欢美色罢了!”
美色?众人一脸惊讶地盯着老嬷嬷看。
老嬷嬷一副鄙夷神色:“你们不知道?净去凑打架的热闹了,怎么连打架时她们的对话也没打听一下?那小丫鬟说的可是九公主有倾国倾城之姿!瑾王自己俊朗,眼光自然也比旁人高不少,他不喜世俗,也只有倾国倾城那样的美人才入得了他的眼吧?”
立刻有人生出疑心:“嬷嬷可别说笑了,既然都倾国倾城了,怎还以面纱示人?小丫鬟说的话莫不是骗人的!”
嬷嬷争辩道:“瑾王那般有能耐,得到的消息自然比我们这帮奴才多,九公主八成是遗传到了纯贤皇后的容貌!”
阮阮听不得这些胡说八道,笑了笑,对喜蕊说:“我们走,这些谣言记得澄清一下。”
“是。奴婢稍后派人来警告一番。”
但第二日,魏濯又命人送来了十盘鹿离酱。
孟兰在旁边赞叹道:“瑾王殿下好生大方,这些酱可是少有的珍贵之物。”
阮阮瞥了一眼,“还回去。”
“公主?”孟兰迟疑着,眼中划过不舍。
最后这些酱还是留了下来,魏濯说,不喜欢的可以倒掉,还说他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收回。
“那就赐予你们了。”阮阮未出姝仪宫,懒洋洋地在躺椅上摇晃了一整天,根本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昨日喜蕊派人过去警示一番后,谣言是熄了下去,但今日又通通都冒了出来。
“瑾王今日又往姝仪宫送了鹿离酱。怕是心里惦记着九公主呢!”
“不止,瑾王殿下还专门在姝仪宫门前守了一天,只为一睹芳容。”
这些谣言传得厉害,甚至直接威胁到了齐南王世子贺允勋和蓝初云的脸面。
要知道,在这之前,九公主和齐南王世子是一对儿,瑾王殿下和蓝初云是被大多数人祝愿的。
“蓝初云都多久之前的事儿了!而且瑾王殿下对她从未有过什么特别之处。齐南王世子才蒙圈呢,不过他倒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个美人儿,瑾王殿下要后悔死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勤快地讨美人儿欢心……”
“果然啊果然,男人就是喜欢美色,瑾王也不例外。”
阮阮听完喜蕊的描述之后,愣了好半晌,要不是魏濯从未掀开过她的面纱,她自己都要相信这些话是真的了。
谣言误人。
可能是因为魏濯和她在众人眼里都是极为神秘的,越是神秘就越能牵引那些强盛的好奇心。
但贺允勋身为她现在的未婚夫,倒是没有半点不快,听说还未曾表过态。
神秘的人,做一些神秘但又不隐秘的事,也是会被人们盯得死死的。
魏濯从他以前待的琼州请来了一位姓江的姑娘,江柳儿,乃江湖里著名的神医江蒋的独女,见过的人都赞一句人面桃花,灿如春华。
在这个春意盎然的季节,许是念起了故人,那种男儿柔情也是遮掩不得,直接把人从琼州请了过来。
阮阮一直待在姝仪宫不出门,但有些消息就是往她耳朵里跑,比如魏濯请了江柳儿来京。
喜蕊比她还要敌视魏濯:“公主,外面传瑾王喜欢美色是对的,他不只是喜欢你一个人,对你好的时候居然还请别的漂亮姑娘来京城,依奴婢来看,他就是想要招揽天下的美人儿。”
“而且禹王妃这个月在景若寺,以前在禹王府的时候,瑾王可憋久了吧,趁没人管教就开始胡作非为……他会不会在琼州就跟那江柳儿姑娘好上了啊?”
阮阮听完一阵絮絮叨叨之后,闭住眼睛享受着太阳的光辉:“他不怕禹王妃,禹王妃也管不了他。可能是春天到了。”
万物复苏的季节,终于暖化了他的情/欲?不是喜欢美人吗?而且眼光还高?
万一这些话是真的,也怪不得不娶妻,江柳儿可能比蓝初云要好看?没想到魏濯还是个看脸的人。
“您可千万别再喜欢上瑾王了。简直就是受苦。”喜蕊担忧地看着自家小主子。
阮阮笑道:“你想什么呢?我现在可是要和亲的公主,而且不愿和亲的话,徐姑姑说会带我离开这里的。”
喜蕊叹了口气,自己从小就跟着公主,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既然是和亲的,那么公主要嫁过去的念头已经生成了,否则南疆不稳,她心里也不踏实。
若是没这念头,公主也不会轻易受齐南王世子的南湖泛舟之邀。现在只希望齐南王世子是个好人,好夫君,对小主子好一点。
喜蕊心里心疼地很,“若不是您在瑾王身上耗了那么多感情,现在怎会觉得情爱不值得?”
“一生安稳,离讨厌的人远些就好了,别的也没什么好求的。”阮阮眨了眨眼:“我不贪心,只希望前面两条可以实现。”
“也幸好南疆的南广王是公主的舅舅,也算是个后盾,南广王和齐南王关系匪浅,您嫁给齐南王世子也受不得委屈。”
“是啊。”阮阮想起自己还有个舅舅,不过那张脸已经十分模糊,记不真切是何模样。
但窝在姝仪宫五天不出去的事情,已经被传到了太后那里,太后当即命人来请,老嬷嬷一脸担忧:“九公主不出门可是生了病?”
“没有生病,皇祖母忧心了。”
老嬷嬷说:“那便去慈宁宫走一趟吧?陪太后说说话。”
阮阮:“……”
她并不想去,尤其是魏濯还在姝仪宫门外。突然有些佩服魏濯,这个前一刻厌烦她的人,下一刻就过来守着门口,也是非常令人难以置信,而且想不通缘由。
看来谣言该信的时候还是要信的。
一切都是为了美色,初此之外没有其他可言。
只是魏濯有些傻了,或者说人家不在乎。听完人说她倾城倾国之后不验证一下居然就信了,万一她丑陋不堪呢?岂不是反差过大。
所以说,怪不得人家有从前的旧人。新美人不如预期时,便有旧美人相伴在侧,如此倒也是快活。
她在禹王府待了那么久,也没觉得魏濯喜欢美人,看来她就是个井底之蛙,要不然就是魏濯隐藏的太好。这个人她从来都摸不透的。
“瑾王殿下安好。”老嬷嬷屈膝笑着招呼。
魏濯目光往后看,落到阮阮身上,“怎么五天都没有出来?”
阮阮竟然觉得他语气里藏有着一点点委屈,然后急忙否定自己,魏濯可能连委屈二字都不会写,他霸道地很。
还马上霸道地问了她一个问题:“你要跟齐南王世子去南湖泛舟?”
“……是。”
“孤男寡女,会被外人误会,不去的好。”魏濯的嗓音有些哑,语气极淡。
“我跟齐南王世子已被赐了婚,算不得孤男寡女,旁人说两句也没什么。”阮阮想了想,继续道:“而且齐南王世子为人正直,定会恪守礼仪。”
魏濯突然笑了笑:“你才跟他认识几天,就这么肯定他正直?”
阮阮没说话,只是叮嘱老嬷嬷:“嬷嬷,太后不是要召见我吗,我们快些走吧。”
老嬷嬷被魏濯看了一眼,立刻浑身打了个颤,急忙推脱:“不急不急,太后不急,九公主先跟瑾王殿下说话便是。”
阮阮:“……我二人没什么好说的,唯一一句话便是,请殿下离姝仪宫远些。”
“为何要离远点?本王坐的地方又不是你姝仪宫宫内。”
“这里的风口有些小,殿下挡住来回流通换气的风了。”
“你若不去见齐南王世子,本王便离开。”魏濯说。
阮阮又学着魏濯从前待她的语气,说:“齐南王世子是我的未婚夫,当然要见……”
“九公主还真是护短!”魏濯额角隐隐作痛,听着那口处处对他都是厌烦的言语,心中越发不耐:“本王在你口中倒是一无是处了。”
阮阮定然望着他,隔着纱,唇齿间抵出一个:“是。”
魏濯看着弱不禁风的小姑娘,问:“如果有一天你求到本王头上了,还会是这副态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