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交出来。”他声音跟着冷住。魏映仪皱了皱眉,不满地说:“这是我九皇妹,你说话怎么能这么礼?”
齐锦霄握住魏映仪的手,紧紧地不让她挣脱,“我只是要一封信罢了。”
阮阮僵着手,她听了这么不友好的话语,语气也淡下来:“六姐夫,我原本不想交给六姐姐的,但你非要我拿出来,我也只能拿出来了。”
她总归是心虚的,自己来一趟还硬生生地破坏了人家的家庭和睦,真是不尽人意,提醒道:“六姐夫独自一人看便可。”
齐锦霄拆开信封,扫了眼整张纸,讥讽一笑,竟是直接念了出来:“映儿,你我二人自从上次城郊一别,已有两月未见,孟某心中甚是思念,尤其念你软言温语,以及轻盈娇姿,鸳鸯本该生生世世……”
信中这些话颇有误导意味,阮阮听着浮想联翩。
“奈何家父近日蒙受奇耻大冤,想必映儿已经听说,家父一生清白,为人和善,府中上下人尽皆知,但齐小侯爷却针锋相对……”
魏映仪听着那些话,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
齐锦霄终于念完,脸上的嘲讽还未完全褪去,他盯紧了魏映仪:“京郊一别?映儿?你们之间倒是真情颇多。”
他见身侧的人半天不说一句话,心软地问:“可有解释?”
魏映仪却道:“他父亲入狱,可是你的作为?”
阮阮只见齐锦霄气极反笑,他动了怒:“这就是你迟迟不肯与我圆房的理由,对吗?我新婚的妻子真是非常有能耐,第一句话不是替自己辩解,却担心起前情郎的父亲!”
魏映仪突然被吓到,这还是齐锦霄第一次发脾气,她心中也憋着气,找不到发泄口,委屈道:“如果不是你非要迎娶我,怎会到今天的地步。”
“好,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齐锦霄连连点头,背过身子直接迈出了门槛。
随后就是屋门上锁的声音,门外是守门的侍卫,阮阮顿时慌乱,小声说:“我,我也在里面呢。”
魏映仪看着面前的茶盏,咬着唇推开,示意侍女上前开门。
侍女摇摇头:“外面的人说,小侯爷吩咐过,不得开锁,也不准放任何人出去。”
阮阮哪里想得到一封信会引起这么大乱子,可是她也没想着要掏出来给六姐看,明明是齐锦霄非要看的,看完了还发脾气,这个人真是……真是不可理喻!
“六姐姐,你和六姐夫还,还未圆房啊?”
“还未。”
“那……孟枫在信上说的可是真的?”阮阮犹豫着问,其实她想问地更仔细些,但这种话羞于唇齿,便没说出来。
魏映仪摇摇头,“我与他也只是点头之交眉目传情,最亲密的不过互赠书文罢了,其他一概没有。”
“孟枫在信上写的内容令人遐想不已,怕是居心叵测啊,他难道早就料到拆这封信的是六姐夫?”阮阮很是惊讶。
“赐婚之前,孟枫找到我,说要详谈私奔之事,当日我为了母妃,便拒绝了他的心意,可能是由此记恨上我了吧?所以才生出这份报复的事,他可能把信交给你之后,就放出了风声。”魏映仪嫁过来数日,心思恬淡下来,对孟枫也不是非要不可。
阮阮在屋中走了一圈儿,看见每个窗扇上都有侍卫的影子:“六姐夫经常这样锁住你吗?”
“这是第一次。他不放心我,或许在担心我会去帮孟枫劫狱吧?竟然也连你一块锁上了。”
“我出宫的时间只有两个时辰,也不知六姐夫什么时候肯放行。”阮阮叹了口气,“不过也没关系,他再关我,我就不回宫了。”
“父皇既然早先是决定把你嫁给瑾王的,那便是疼你,他还是在背地里护着你的。”魏映仪知道那个他是父皇。
她又问:“你知道涿州的那个姑娘是谁吗?听说瑾王派了人去接她来京城,好像是叫江柳儿。”
江柳儿?不认识。
阮阮摇摇头,“他接谁回京城,跟我都没关系,就算娶八个侧妃,都跟我没关系。”
“只是我还听说,他雨天赠了你油纸伞,但是你没接。”
“不想接。”
阮阮靠到了摇椅上,没再说话,晃了两下后,眼皮越来越沉,到最后直接睡了过去。
直到肩膀被人扶住,轻轻晃了两下,“公主,公主,您醒一醒,瑾王殿下来接您了。”
她下意识地去盖住脸,皱着眉:“嗯?”
惺忪之间,隔着一层纱,看人看得雾胧胧的,只间魏濯正襟危坐,抿了一口茶,向魏映仪道:“如果还未醒来,本王抱她到马车上也未尝不可。”
阮阮听完这话后反应了一瞬,差点以为还是在梦里,八个侧妃的句子就要脱口而出时,她清醒过来,猛然起身,她并不想再占魏濯的便宜,不,并不想再被魏濯占便宜。
魏濯看着突然清醒过来的小姑娘,把想要抢人并且抱起人就走的念头给强压下去,“若要迟到,这块令牌就会被没收。”
阮阮想着反正下次还要来找六姐姐,转头小声说:“六姐夫回来了吗?你可一定要好好待他啊,六姐。”
“三更半夜吵醒火烛……”
魏映仪一时心软,问门口的人:“小侯爷去了哪里?又何归来。”
魏濯身边的须寒刚正不阿道:“小侯爷去了桃花阁。”
魏映仪心情一下子坠入冷库。
第53章
出了公主府,阮阮专门与魏濯错开距离,她并不知道睡觉时发生了什么。
喜蕊附在她耳边说:“公主,小侯爷的人除了听小侯爷的话,还听瑾王的话,瑾王发话后才把公主给放了出来。”
阮阮点了点头,问:“怎么哪里都能看见魏濯?”
喜蕊也不知该怎么说,犹豫着道:“是瑾王太闲了?”
“兴许是吧。”阮阮强迫着自己不去看身后的人,她也想不通为什么,就是终于体会了一把魏濯年少时的心情。
常常看见一个不愿看见的人,是挺烦的,怪不得他当初老冷着一张脸。
冷脸果然是有好处的,可以甩掉身后的小尾巴,并且魏濯成功地把她给甩掉了,还甩给了齐南王世子,完全抵消了她会卷土重来的后顾之忧。
很好,由此可见,魏濯对付她的方法,是一个经人验证过的,十分好用的法子。
这种好使的方法得流传下来才好,尚且可以减少世间的痴男怨女,好给月老大神去一些肩上的负担。况且她还是领略方法的第一人,早已参透其中的精华。
无非就是让自己看起来像是瞎子,哑巴,面瘫而已。
思及此,阮阮觉得自己得先学会什么是面瘫,她把脸板了起来,但隔着面纱,对方又看不到,于是又把语气提地生硬,朝后道:“瑾王殿下,天色已晚,你该回去了。”
非常冷的声调。
正午的阳光和煦而温暖,铺展开来散落在肩头,阮阮惬意地眯了眯眼,扶上喜蕊的手,弯腰进了车轿。
魏濯抬眼看了看太阳,终究是没跟人讲道理。
他又被逼到了被动的地位,因为小姑娘刚才的那句话,一下又一下地敲破了他心中的某处壁垒。
—“九公主,天色已晚,你该回宫了。”
—“九公主,外面天凉,姝仪宫比较暖和,你该回去了。”
—“九公主,这是去书院的路,别再跟着。”
—“九公主……回去!”
魏濯失神片刻,马车已经淡出了视线,他连着想起好几条自己曾说过的话,这些话让他连跟上去的力气都没有。
“殿下?”须寒说:“您多日少眠,该休息休息。”
“无碍。”
马车驶进皇宫,时间还未到,令牌自然也没被没收。阮阮出门不喜欢带太多的随从,这时候主仆两人穿着素衣在宫里也是不打眼的存在。
初春之时脸上过敏的人不在少数,过敏之后会带着面纱示人,所以,阮阮这身装扮并没有让宫人觉得她是个公主,过来行礼的几乎没有。
也因此听到了她们的闲话闲语。
“你们知道吗?瑾王殿下还往姝仪宫送了十盘的鹿离酱!”
“那九公主和七公主侍女打起来之后,两边也算是交了恶,所以瑾王这番举动,是向着九公主?可他先前分明厌恶地要死?”
“是啊,瑾王从小到大多次表明过自己不喜欢九公主,光是婚事都拒了两次,虽然第一次是九公主先拒绝,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瑾王先不乐意的。莫不是被下了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