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大帅又在作死了(35)

第五天的清晨,她终于睁开了眼。才这么几天,她脸颊瘦得脱了形。她原本就清瘦,如今更瘦了,那双眼睛格外的大,也格外可怜。

这种时候,就谈不上美丽。

可沈砚山觉得她好,哪怕是她形销骨立的样子都好极了。

他差点落泪。

他抱着她,眼眶通红。

司露微却问:“我的布呢?”

“已经找回来了。”沈砚山道,“我叫人拿进来,好不好?”

司露微点头。

沈砚山冲门口招呼了声。

司大庄领着一名副官,把司露微的布料全部抱进来。

是一样的料子,却不是徐风清寄过来的那批,因为那批已经被乞丐们糟践了,洗了也洗不干净。

沈砚山只是找到了那些乞丐,知道大致的样子,去布匹行买到了一模一样的。

他也是好运气,那家布匹行正好前天从南昌府新进了货,和徐风清送过来的那批相似。

贵自然是很贵,但料子极好,颜色非常鲜亮。

司露微已经没力气去想这些料子,她点点头:“好。”

说罢,她又阖眼。

沈砚山买了人参,又买了老母鸡,让厨房做好了鸡汤:“小鹿,你吃一点。”

司露微一点胃口也没有。

可她不想死。

既然能醒过来,她自己能做主,她就咬牙吃饭。

她吃了半碗米,一碗人参炖鸡,吃得满头虚汗。

司大庄也坐在旁边,突然抹泪,大傻子嚎哭了起来:“露微,你不用死了。你要是死了,我也要死了。”

前天他也是这么哭。

当时沈砚山担心司露微,听他哭得晦气,就把他大骂了一顿。

他是很听沈砚山的话,果然憋着。

一直憋到了今天,憋到司露微能吃能喝,确定不会死,大傻子才把满心的担忧和委屈都哭了出来。

“我不死。”司露微哪怕吃饱了,气息也是微弱,“我若是真死了,也只有你和风清哥遭罪。我都舍不得,不死。”

沈砚山坐在旁边,听到这一句,心就像被针扎了下。

很疼,疼得突然又激烈。

她若是死了,只记挂她哥哥和徐风清,那么他呢?

他是她的谁?

他对她亲热一点,她就一张脸惨白,可见从未将他放在心里。

他看着她,声音嘶哑:“小鹿。”

司露微不看他,疲倦到了极致,歇了片刻,目光仍是不瞧他:“五哥,我想跟我哥哥说几句话,行不行?”

沈砚山没有动。

司露微又问:“我的玛丽呢?”

记挂着徐风清,记挂着司大庄,甚至还有她的狗,却不包括他沈砚山。

沈砚山双腿似有千斤重:“石嫂抱过去养了,我去要回来。”

石嫂是这个正院里负责打扫的下人。

沈砚山这一去,很久都没有回来,直到天色漆黑。

司露微和司大庄说了很多话。

她的大意,是自己在沈砚山身边不到一年,遭受的罪已经比从前好几年多。沈砚山对司家很好,对司大庄也很好,但对她不好。

司大庄崇拜五哥,但这话他没办法反驳。

他妹妹快要病死了,脸色枯瘦像个鬼,这都是事实。

五哥的确是快要折腾死小鹿了。

“哥哥,我怕坚持不下去。”司露微道,“你总说我被卖到堂子里去可怜,那你觉得我现在可怜不可怜?”

司大庄点头:“可怜。”

“哥哥,我怎么办?”司露微又问。

司大庄茫然又无措:“我、我哪里知道?露微,我脑子笨,你问我……你想个主意啊,一直都是你出主意。”

“你去跟他说,当初是我们家救活了他的命,求他把卖身契还给我。我让徐家来提亲,你做主答应下来,替我写了婚书,把我嫁到徐家去。”司露微道。

司大庄似乎从未想过和她分开。

他犹豫了片刻。

“我嫁到了徐家去,还能每天给你送好吃的;我若是死了,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哥哥,他再折腾我一次,我未必能醒过来。”司露微道。

司大庄想起前几天的种种,心里发怯,急忙站起身:“好,我去说!你别死,只要你不死,我去求五哥。”

第43章 生日礼物

司大庄到处找沈砚山。

遍寻不着,就问石嫂。

石嫂怀里抱着玛丽,指了指后花园的方向:“团座方才把玛丽给了我,自己往后面去了。”

司大庄点头,也往后面去找。

他找了半天,最终在后花园凉亭下面的台阶上,看到了沈砚山。

沈砚山旁边的烟味很重,不知他抽了多少,地上全是烟头和火柴梗。

司大庄开口叫了声“五哥”。

他坐到了沈砚山身边。他虽然傻,却也看得出沈砚山心情非常低落,一个人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

他有点难受,觉得五哥像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他清了清嗓子:“五哥……”

“我都听到了。”沈砚山声音嘶哑得厉害,又沉又冷,“你不必再说。”

司大庄就不知该怎么办了,急得挠头。

沈砚山低垂着脑袋,从银制烟盒里抽出烟,并且递了一根给司大庄。

司大庄接过来衔在嘴里,替沈砚山划了火柴。

一点橘黄色的暖光,在他掌心簇着,点燃了烟头。

青烟很淡,在空气里弥漫开。

司大庄深吸了几口,继续道:“五哥,话我还是要说的。我妹子打小就没过过好日子,一直都是她持家。我娘走得早,我妹子就像我娘。

徐家人不坏,徐太太很好,徐风清也好。露微看着一根筋,实则有点脑子的,要是徐家不好,她也不会常去。既然她喜欢,五哥你让她嫁到徐家去吧。”

沈砚山的牙关阖紧,把那烟咬成了两截,一口烟叶,又苦又涩。

他的额角绷紧,已然现了青筋。

都来逼他!

徐家好,徐风清好,他不好吗?

“除非是我死。”沈砚山慢慢吐出口中的苦涩烟叶,“让我看着她去嫁人,我做不到!大庄,我也喜欢小鹿!”

司大庄犯难了。

他心想这叫什么事?

他没什么文化,不像司露微自学了字,他是大字不认识半个,偶然在堂子里胡闹,听那些伎女们唱词。

他记住了一句。

于是他对沈砚山道:“五哥,露微喜欢徐风清,不喜欢你。强扭的瓜不甜,五哥你还是……”

沈砚山苦笑。

他笑着笑着,热泪就滑到了唇边,跟那些烟叶一样苦涩。

连司大庄都知道,小鹿不喜欢他!

他哪里比徐风清差?

“……五哥,你把卖身契还给小鹿吧。我妹子是很好看,可比她好看的女人多了去。五哥,你跟我们不同,你是个有本事的,将来大户人家的小姐,还不是由着你选?小鹿是一根筋,到时候你娶十个八个的,她也难受。”司大庄又道。

沈砚山在黑暗中一抹脸。

他推了司大庄一把,将他的身子推得歪斜过去,自己站起身:“你别管!这件事到此为止,你若是再管,别怪我发火!”

司大庄手撑了下地,才没有跌倒。

他不知该怎么办了。

再去说道?好像对不起五哥;就这样算了,又对不起露微。

后来他又想,他这一辈子是不会离开五哥的,要给五哥做一辈子跟班。

假如小鹿嫁给了五哥,那他们还天天在一起。可嫁给了徐风清,他未必就能常看到她。徐家是读书人家,司大庄不好意思常去。

他又挠了挠头,在黑暗中一筹莫展的哎呀哎呀,仍是想不出主意。

沈砚山去了营地。

他天天住在营地的小房间里,不再回家了。

司大庄一边担心他,又一边担心自家妹子,很是发愁。

他抽空回了趟家。

司露微大病一场,不是一下子就能补回来的。她这几天拼命的吃喝,想要早日恢复,脸色好了很多,嘴唇上也有了颜色。

司大庄就把这话告诉了沈砚山。

沈砚山只嗯了声,没言语。

直到第七天,沈砚山拿出一卷银元给司大庄:“你去挑选一样金首饰,送给小鹿。今天是她生日。”

司大庄记得小鹿是十月最后一天过生日,就问:“今天都十月三十了吗?怪不得冷!”

他去买了个金镯子,和沈砚山一起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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