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的破烂成精了/异闻录+番外(63)

作者:林家猫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此刻却只剩无边落木,萧萧而下。

老人突然扔了扫帚,弯腰猛烈地咳嗽起来,他咳得近乎喘不上气来,有那么一瞬间,他就以为自己要死了。但后背突然传来一阵暖意,清泉水般拂过他的身子,令他觉得气通畅了许多。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忍不住热泪盈眶,颤声道:“一定是老爷,老爷在天之灵,竟不忘老奴这条贱命。”他垂头颤巍巍地用衣袖擦拭着浑浊的眼。

“徐伯。”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徐伯身子僵住,他茫茫然地看了一下四周,却未见少爷的身影,忍不住叹了口气:“老了老了,耳朵也不中用了。”说罢,便捡起扫帚接着扫地,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皂靴。徐伯瞪大了眼睛,手中的扫帚也掉在了地上,他抬头看向面前出现的人,浑浊的眼留下两行清泪,颤声道:“少、少爷。”

“是我。”萧白略带地苦涩地笑了笑。

徐伯说着便要跪下来行礼,口中不住念叨着:“一定是老爷在天之灵……”

萧白扶住徐伯的手,慢慢地看着院中的一草一木,声音有些沙哑:“这些年,你受苦了。”

“这怎么能说得上是受苦呢?老奴也是半只脚踏进棺材板的人了,能为萧府尽最后一丝力,死也死得甘心。”徐伯轻轻地拍着萧白的手,仰头看着萧白,因枯瘦而凹陷的眼又流下泪来,他蠕动着嘴唇,喃喃道:“少爷,你这些年,定然吃了不少苦吧?”

萧白收回视线,看向徐伯,涩然一笑:“我只是在逃避罢了,能吃什么苦?”

“这么多年啊,音信全无……少爷,你都去了哪里?”徐伯擦掉眼泪。

“塞外,大漠,哪里都去看了看。”萧白扶住徐伯的手臂,柔声道,“外面风大,莫要加重风寒,进房间里再说吧。”

“是老奴糊涂了,少爷可用膳了?”徐伯絮絮叨叨地说着,弓着身子就朝厨房走去,“老奴先去沏一壶茶来。”

“不必了。”萧白止住徐伯,“我不渴,你感染了风寒,先回房间,我给你开几副药。”

“少爷你什么时候会医术了?”徐伯惊讶道,满是皱纹的脸浮起一个苦涩的笑,“在外奔波那么多年,少爷你一定吃了不少苦,老奴愧对老爷的嘱托,没能照顾好少爷……”说着他又抹起眼泪来。

“徐伯,你已做得很好了。”萧白轻声地安抚着他,“这院子多亏了你的打理,否则不知荒凉成何等模样。”

“老奴也老了,不中用了,扫得不甚干净,这桂树也照料得不好,树都枯了,花也败了……”徐伯越说越伤心,萧白担心他的身体,只得哄小孩似地把他哄进了房间。

徐伯絮絮叨叨地进了房间,却突然看到厅中坐了个浑身脏兮兮的少女,还赤着脚,在椅子上晃荡着,他急忙撇开眼:“这是哪家的姑娘,鞋也不穿,这般冒失!”

辛云急忙缩回脚,耳尖微红,讪笑道:“出来得太匆忙,忘了穿鞋。”

萧白把徐伯扶到座位上,叹道:“你莫要怪她,我离家太久,翻了整个院子,也没找到一双鞋。”

“少、少爷……”徐伯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也不知说什么好。萧白离家多年,好不容易回来一次,竟还带了姑娘。他心下瞬间了然,对辛云好奇得很,方才没能看清那少女的模样,但她衣衫不整,徐伯碍于礼数,也不好意思再仔细打量,只是眼观鼻鼻观心:“老奴这就去为姑娘找一双鞋来。”

“多、多谢老伯。”辛云绞着衣角,有些局促。

徐伯蹒跚着走出房间,顺带关上了门,房间里只点了两盏蜡烛,有些暗。少女的半张脸都隐在黑暗中,看起来有些鬼魅。

“你……”两人同时出声,视线相接,都能在对方眼中看见彼此的影子。

“你先说。”萧白拨弄着烛芯,房间更亮了些,少女的侧影剪纸似地映在墙面,随着火光跳跃,有些扭曲。

“这事,还得从七夕节那晚说起。”辛云侧头,避开萧白的视线,看向墙上萧白的影子。

“嗯。”萧白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亦侧眸看向墙面少女的剪影,“是我连累了你。”

“为什么会这样想?”辛云转头看着萧白,眸中映着莹莹烛光,像是黄昏里的一汪清泉,“我一直以为是自己连累了你。”

不等萧白接话,她接着道:“如果你不救我的话,也不会有那么多事吧?”

“即使不救你,一样会有这些事发生。”

“但你不会和朝廷中人扯上关系。”辛云顿了顿,“我想,你这样的人,是很不喜与朝廷中人打交道的吧。”

萧白沉默下来,从某种程度上说,辛云也算是说到了点子上。

“很早之前,我曾怀疑过你救我的动机。”她低头笑了笑,“其实也不早,仔细算来,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长,两个多月罢了。”

“可是后来呢,我想我为何要纠结你救我的理由呢?若你不救我,我连性命都没了。毕竟,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比得上性命了,而死人是没有资格纠结别人救他的动机的。况且,你也没有逼迫我做任何事,倒是我,一直在粘着你。”

“一直以来,都是我在麻烦着你啊。”辛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黄色的烛光倾泻下来,生命线被感情线截断,似乎在昭示着此人的命运。她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

少女低垂着头,头发有些乱,纠缠在一起,遮住了白皙的脖子。烛光映在上面,看起来毛绒绒的,令人忍不住想伸手抚上去。萧白压住手指,把这种想法压制在心底,喉结动了动,轻声道:“我救你,的确是有动机的。”

男人的声音带了些沙哑,低低地拂过心脏。辛云合起五指,掩住手心,她能看到自己指缝中发黑的血迹,一行行,像是蚂蚁似的,有些触目惊心。她抬头凝视着萧白,粲然一笑:“有什么关系呢?不管你是什么动机,总归救了我,还不止一次。”

“你可能已经忘记了。”烛光摇曳,给萧白的眸子染上了莹润的玉石光泽,“你也救过我。”

“拢翠庵吗?”脑海中浮现出萧白抱着她,跃过白骨,飞身跃过遍地蚀骨蚁的画面……辛云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脸颊染上了些胭脂色彩。

“更早之前。”萧白没有注意到辛云的脸色,他沉浸在回忆里,突然笑起来,“你一定是忘了,那时候我还很年轻,眼角还没有细纹。”

辛云愣住,更早之前,意思是原主和萧白本是认识的?那种抢夺了别人东西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底,令她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回应萧白。她抿着唇,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猜也是。”萧白挑眉,“那时我打伤了严世蕃的一只眼睛,他这人睚眦必报,趁我出去打猎之时,施计把我捉进了严府囚禁起来。”

“啊,原来他的眼睛是被你弄瞎的啊。”辛云撑起腮帮,“我记得他瞎了一只眼之后,性情越发暴躁,动不动就殴打下人。”在原主辛芸的记忆中,严世蕃打死的下人起码有十个。但辛云不想说出来,她怕萧白会感到自责。

“他这人生来好色,欺辱妇女,在城中横行霸道。那日,我刚好遇见他调戏一个小姑娘,一时情急,随意捡了块石子砸到了他的眼睛,但是下手狠了些,没想到竟让他成了’独眼龙‘。”萧白顿了顿,“他怀恨在心,趁我打猎之时,用箭射伤了我。但他终究不敢杀了我,而是把我抓进严府,瞒着他的父亲,把我关了起来。”

“啊,那你怎么逃出来的啊?”辛云眉头紧皱。

“你这人,忘性竟如此之大。”萧白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辛云的脑袋,“我都说了,是你救了我。”

“我……不知道。”辛云涩涩道,她只在那天的梦里见过原主的部分记忆。关于萧白,她并未看到。这样看来,原主或许并未将救了萧白一事放在心上。

“傻丫头。”萧白叹了口气,呼出的气息扑在烛火上,烛光颤抖起来。见状,萧白身子微微向后靠了靠,长腿微曲,一副懒散的模样,“那时我从地牢里逃了出来,被严世蕃发现,他碍于严嵩还在府中,也不敢大肆搜索,只派了几个心腹,在院中四处晃着,说是找猫。我被追到后院,迫不得已逃进了柴房,却把你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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